接下來是小方盒,裡頭是一條粉紅色絲巾,絲巾上面繡著素雅的小白花。
「那個傢伙給我這個幹麼?」章家君完全沒有收到禮物的喜悅。
章家樂忍不住賞她一個白眼。這女人的反應太過冷漠了吧!「當時是送給大姐參加宴會穿的啊。」
「我的衣櫃裡又不是找不到適合參加宴會的洋裝。」
「你瘋了嗎?這是高格調的宴會,你衣櫃裡的洋裝怎麼會適合呢?」
她不服氣的撇嘴,「我衣櫃裡的洋裝就沒有格調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層級不同,這你總不能否認吧。」
「那又如何?是他找我幫忙,又不是我硬要跟他去湊熱鬧,他理當接受我的衣著水準,不是嗎?」
「大姐是否想過,他真的需要你的幫忙嗎?」見她不解的挑眉,章家樂進一步解釋,「說不定,他是為了之前擄人的勾當心懷愧疚,想利用這個機會補償你,讓你找個金龜婿順利步入結婚禮堂。」
「別鬧了,他哪懂得愧疚?」
略微一頓,她不得不同意的點頭。「好吧,李大哥的字典裡確實沒有『愧疚』這兩個字。」
「依我看,他根本是想利用我甩掉那些對他有企圖的女人。」
章家樂不贊同的搖頭。「這怎麼可能?這是他外公舉辦的派對欸,萬一弄巧成拙,讓他外公認定你是他的外孫媳婦,那就麻煩了……對了,他外公不是很喜歡你嗎?」
「是啊。」人的緣分真奇妙,有一回她在回家路上遇見李允澤的外公,當時她並不知道老人家的身份,只是看他蹲在路邊,便上前關心的詢問,得知他中暑,身體不適,二話不說的幫他扇風、買運動飲料,然後將他送到李家,從此老人家就惦記著她,逢年過節總不忘備一份禮物送給她,偶爾來李家,還會特地請她過去泡茶聊天。
「如果他外公纏著你不放,那就有戲唱了。」
章家君忍不住皺眉。「你以為在看戲嗎?」
老實說,她的確有一種在看熱鬧的感覺。章家樂很識相的把這些話放在心裡。
「不管怎麼說,大姐陪他參加宴會,收他一份禮物沒什麼大不了地,大姐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摸著禮服。真想試穿看看,不知道這件禮服穿在她身上是什麼樣子?
「我沒任何負擔,只是不想隨便收人家的禮物,特別是這麼昂貴的禮物。」如果穿他送的禮服去參加宴會,她會覺得自己真成了「伴遊女郎」。如此一來,穿梭在那些上流社會的人之間,她有自信可以抬頭挺胸嗎?
「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換個立場,李大哥請你幫忙,總不好讓你在宴會上格格不入,而他送你禮服,既可以避免這種狀況,又可以還你幫他的恩情,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他是什麼用意與我無關,這份禮物我絕對不會接受!章家樂,別再摸了,衣服若弄髒,我還要送去乾洗呢。」她懊惱的打掉那只心懷不軌的賊手。
章家樂心疼的捧著被打的玉手。小氣鬼,摸一下也不行嗎?「你退回去,我相信他還是會再送來。」
「那我就再退回去啊。」說到固執,相信他絕對比不上她。
「你這個人真的很難溝通!」
「這是原則!」
「以李大哥的個性應該不會辦退貨,如果大姐堅持退給他,教他怎麼處理?」
「這是他的事,如果他先問過我的意思,就不必浪費這個錢了。」
「如果他先問過你的意思,你只會掃他的興,讓他連送的機會都沒有。」
這會兒她無話可說了,李允澤想必也認為先下手為強比較妥當,但沒料到她會這麼難搞——沒錯,她確實很難搞,父母從小便最嚴格的教導她,當老大要給妹妹們梳理好榜樣,一個人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能失去志氣。
對她來說,這種事關係的正是志氣問題——明明不屬於那個層級的人,卻偽裝成那個層級的人,這算什麼?她寧可穿自己的衣服被人家指指點點,也不願意掩飾自己的本質配合別人。
「我可以向大姐保證,這份禮物退回去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一。」
章家君無所謂的聳聳肩,將禮服和絲巾整齊的收緊盒子。
「這麼漂亮的禮服就這麼飛了,真是太可惜了!」她不捨的直盯著盒子不放。
「你就這麼喜歡嗎?」
章家樂很用力的點頭。粉紅的是她最難以抗拒的顏色。
「那你就多加點油,找個有錢的老公嫁了,你就可以買一整櫃的禮服。」
「我要一整櫃的禮服幹麼?」物以稀為貴,太多就沒有吸引力了。
「你可以每天扮公主給你老公看啊。」
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覺得好笑,還忍不住大笑出聲。
當然,立刻引來二妹的白眼。她只是對粉紅色情有獨鍾,可沒興趣當公主。
「好啦,我肚子餓扁了,要去吃早餐了……章家樂,我警告你不要偷偷拿出來試穿,除非你想和我斷絕姐妹關係。」
這個女人背後長眼睛嗎?章家樂將伸長的右手收了回來,依依不捨的再看了禮物一眼,轉身跟著大姐離開房間。
雖然他們正在談戀愛,但她並不認為他們是真正的男女朋友,當然也沒有承諾的問題,可是,自從答應陪李允澤參加宴會後,她對白宇棠就是莫名升起一股愧疚感,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對不起他的事。
理論上她應該知會一聲,可話在舌尖打轉了好幾回,始終出不了口。萬一,他不同意此事怎麼辦?
白宇棠是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至少對她的態度是如此,譬如有一回,她看到一個父親將女兒高高舉起放在肩膀上,羨慕的看傻了眼,因為她不曾從父親那享受過這樣的待遇,沒想到他因此不開心,覺得自己被她冷落了。
當時她真的是啼笑皆非,卻也感覺到他對她的認真,不管他是不是利用她甩掉相親對象,他說要談戀愛這回事,並非抱著好玩的心態。
總之,他肯定不會同意她陪其他男人參加宴會,而她已經答應李允澤,毀約的事她絕對不做。
這時,白宇棠突然起身越過桌面,在她唇上蜻蜓點水的偷了個吻,她驚嚇的回過神來,卻見他一笑,退回位子坐下,有些不滿的抱怨,「你今天心神不寧。」
「我……想念皮皮,不知道那個小傢伙在做什麼,每次出門他都會跟在身邊,今天少了他,總是忍不住掛心。」
臉色一沉,他不悅的威脅,「如果你再想它,我會將它送給別人!」
「它是我的,你沒有權利將它送給別人。」
「人一旦失去理智,可不管權利的問題。」
她不禁覺得好笑。「你是小孩子嗎?」
「我又不是你。不管走到哪裡都帶著寵物,這不是小孩子嗎?」
沒錯,有記憶以來,她被教導著要成為一名稱職的大姐,被告知著要勇敢、要保護妹妹們、不可以依賴別人,因此她不曾體會隨身帶著心愛寵物的感覺,但她總是不由自主的羨慕孩子懷裡能緊緊抱著心愛的物品,即使是一條髒兮兮的毛巾被。或許正因如此,養了皮皮後,她才老粘著他。
「你不可能到任何地方都帶著皮皮,想這家餐廳就不歡迎寵物。」
試想,這種一頓午餐要價千元的西餐廳,若是突然有一隻松鼠從籠子衝出來,吱吱叫的到處亂闖,讓主人和服務生追著它跑,而那些原本優雅用餐的名媛千金完全不顧形象的跳到椅子上……那畫面,根本是災難!
「我們可以到狗餐廳。」她提議。
「如果今日情況互換,你希望男朋友老是帶著電燈泡在旁邊嗎?」
「……皮皮不是電燈泡。」這男人根本是忘恩負義,如果不是皮皮,她已經跟他劃清界限了……好吧,她必須承認,夜裡躺在床上時,她有時會忍不住偷笑,慶幸自己找到藉口原諒他。
「它不但是電燈泡,而且還喧賓奪主。」
「如果不是因為皮皮,我……算了,我不想為了這點小事給你爭論不休。」
「好,我們不要再討論皮皮的事,說點別的吧。」他拿起一直擺在旁邊椅子上的禮盒,放在桌上。「打開來看吧。」
她怔怔的看著左手邊的方型禮盒,當他們一在這家西餐廳坐下來時,經理就送來這個禮盒,白宇棠收下後便擺在一旁,一句說明也沒有,因此明知它的存在,她卻沒想過這個東西跟她有任何關係……
這個禮盒的大小形狀怎麼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她莫名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是什麼東西?」
「你打開來看就知道了。」
遲疑了一下,她將禮盒放在腿上,拆開綁住盒子的絲帶,打開盒蓋就看到一件黑色無袖高腰兩層式小禮服,底層是絲質,外層則是透明的薄紗,繡花滾邊,簡單高雅,不過還來不及細想,她就發現隔著白色薄紙,在小禮服的下方還有一樣東西,那是一條白色鑲鑽的披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