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臉,深呼吸後,清楚地告訴他。
「算你倒楣啦!因為你是第一個看到我真面目的人,就得當我的夫君啦,今生今世,我都跟定你了,就是這樣。」
她說話的口氣帶點賴皮,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動靜,發現他除了有些驚訝外,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男人該不會是被她嚇到了吧?
「反正你也沒娶妻嘛,本姑娘也長得不賴,娶了我,你也不吃虧啊,而且我很會照顧我自己,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她等著,發現他從頭到尾除了瞪她,還是瞪她,兩隻眼睛活像是夜裡閃閃發亮的狼眼。
見他還是沒反應,她只好使出殺手鑭。
「我警告你喔,在你昏迷期間,都是我餵你喝藥、幫你擦身子的,你全身上下該看的我都看了,不該看到的我也看光光了,所以你要對我負責!」她緊張地說,就怕他不認帳。
別人是姑娘家被看見了身子,才要人家負責,她卻是把人家摸光、看光了,而死皮賴臉的要人家負責。
她等啊等的,等不到他一句話,看著他依舊嚴肅的臉,她瞧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禁不住慌了。
「你若是不要我,我就出家當尼姑,每日敲木魚唸經,宣揚你的沒良心,拋棄妻子,沒心沒肺,有好姑娘也不會把握——」下頭的話語,被烙下的灼燙盡皆吞沒。
她嘮叨不停的小嘴兒,教他霸氣封口,以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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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吻了她!
天呀!他正在吻她!
明明冷酷嚴肅,如大漢呼嘯而過的寒風,凍結了草木,找不著一絲春暖,誰猜得到,這人下一刻突然就這麼熱情如火。
烙下的火舌,與他外表的冷凝完全不同,她心如小鹿亂撞,發軟的身子全靠他一雙鐵臂撐著,才能勉強不癱軟倒地。
她早已芳心暗許,自然不會拒絕他的索取,還暗暗感到欣喜。
這表示,這男人也是喜歡她的。
直到將她吻得呼吸困難,他才放開她,隔著一點距離,端詳懷中的可人兒,紅腫的芳唇,正喘吁吁地吐著如蘭的氣息。
「夫君……」
她羞澀地喚他,這一聲夫君,立即融化他的肅容,眉頭不再糾結,專注的黑眸,令她心兒一蕩。
「真要跟著我?」
她用力點頭。
「不後悔?」
她用力搖頭,信誓日百一地說:「師父從小就教導我們要重承諾,我既然已經決心跟著夫君,就不會反悔。」
她堅定地望著他,段御石為她這番說詞感到心火沸騰,他從沒想到,她會傾心於他,因為……她是如此美麗呵。
蘇容兒想一想,補充一句。「不過有個情況例外。」
他也一愣。「什麼情況?」
「如果夫君喜歡上別的女人,誓言就此作罷,我會成全你,從此不再出現你面前。」
他立即回答。「我不會喜歡其他女人!」
「真的?」
「妳放心,我既然吻了妳,就絕不會辜負妳,我向妳發誓。」
他深深地望著她,終於承認一個事實,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他早已將這容貌刻印在心底。
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付出感情,下會再相信女人,打算隨便娶個老婆,實踐傳宗接代的任務,對得起列祖列宗就好,將精力全發洩在保家衛國上。
但她的出現,打破了他冰封已久的心,她的特立獨行,每每出人意表的行為舉止,總能激起他的情緒,她的開朗積極,常令他感到不知所措,早發現自己對她沒轍,也才會總是對她擺出冷酷的臉。
她為了他潛入軍營,他的心早已軟化了,而如今她說要以身相許,還蠻橫地不准他拒絕,耍賴地威脅他若不娶她,就要長伴青燈,他聽了只覺得好笑。
她有這個膽子定要跟著他,他怎會不要她?
從救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要她了。
蘇容兒漾開了春暖花開的笑靨,一臉得意。
「我相信你,因為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重承諾的男人,所以人家才要跟著你啊!」
「等過陣子邊關平靜了些,我就安排正式娶妳過門。」
她聽了心下好不甜蜜,想不到這男人比她還猴急,就知道他是團烈火,不如表面那般冷酷無情。
她就愛這樣的他,相信往後的日子裡,必能領會他不為人知的熱情。
「不急,你的毒才剛解,元氣大傷,還需要好好休養,我只要能跟在你身邊,便心滿意足了。」
「不行,這裡離前線太近,我還是先派人把妳安置在將軍府裡比較妥當。」
「那你呢?」
「我繼續待在這裡。」
「那我也要留下。」
「不行!」
「為什麼?」
「軍營裡不適合有女人。」
「這有什麼問題,我變回男人就好了。」她舉起兩手,遮住姣好的臉蛋,當再放下時,出現的是一張平淡無奇的男人臉。
她又變成了小軍醫,只有那俏皮的嫵媚眼神,保留著她的真性情,只在他面前展現。
「不妥,太危險了,明兒個我會派人護送妳回將軍府,待在那裡,妳會很安全,也有傭僕伺候,我會將一切安排好。」他堅持道。
「可是夫君——」
「這是我的職責,既然妳將是我的妻子,我有義務不讓妳受到分毫傷害,明天我就送妳出營。」
這裡是前線,雖然才剛打了一場勝仗,但野心勃勃的北蠻人有可能再犯,在戰事未了,兩國尚未簽定和約前,他不能冒險。
何況,他是苗疆邪王的目標,放她在身邊,只會讓她置身於險地,他絕不同意。
蘇容兒呆了呆,望著夫君一臉的堅持,不悅地嘟起嘴。
「什麼嘛,人家好不容易跟到這裡,你卻要趕人家走?」
「不,我是保護妳。」
「你才需要人保護呢,我不離開。」也不想想現在是誰比較虛弱,他還需要她來照料哩。
「容兒。」他又板起嚇人的嚴肅面孔。
她才不怕他呢!
「人家要待在你身邊,你去哪,我就去哪,休想以保護為由把我送走,我自己就能保護我自己了,總而言之,我、不、走!」
她站起身,不顧他的反對,拿起碗,回復一名小軍醫的口吻:「請將軍好好休息,小的告退。」
說完,立即咚咚咚地跑走,不理會段御石在後頭的叫喚。
要她走?才不!她呀,打死都不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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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她扮成軍醫混在男人堆中,段御石無法將她送走,只好另外想辦法。
他下令要韓大夫派她專門來服侍他吃藥,照料他的三餐。
軍醫們晚上都住在同一個營帳,一堆男人擠在一塊,段御石當然無法忍受。
他又下了道命令,以照料為由,命韓大夫指派她隨侍在側,並在帥帳內多擺了一張臥榻,要她晚上就睡在帳裡,一來他可以看見她,確保她的安危;二來也不用擔心她跟男人窩在一塊,被人發現她的女兒身。
從不徇私的大將軍,突然對一名小軍醫特別厚愛,還下令這名小軍醫可以不必通報,自由出入帥營,令眾人納悶。
東方衛等人雖也感到奇怪,但既然是大將軍的意思,自然沒人會反對。
但不明究理的基層士兵們,看在眼裡則頗不是滋味。
藥房裡,蘇容兒細心地、耐心地守在火爐旁煎藥,不敢懈怠,一心一意希望讓夫君早日康復。
算算時間,這藥也熬得差不多了,現在照顧他已成了她的職責,她每天都遵照韓大夫的叮嚀,一日兩回,按時喂夫婿喝藥。
因為專注在控制火候,所以她沒注意到其他軍醫們正用嫉妒的眼神看著她。
「那小子憑什麼可以出入帥營?他不過是個小軍醫不是嗎?論資歷輩分,根本沒我們待得久。」
「據說是將軍直接下的命令,不只湯藥,連伙食都改由他專責送入帥營。」
「將軍還直接讓他住在帳裡,命人特別準備床榻,連吃食都和將軍一塊。」
「他到底有什麼本事可以得到特別待遇?」
眾人都很不服氣,那小子個頭小,相貌平平,又不是說長得多俊,只是專責做搗藥的小差事罷了,卻得到將軍厚愛,還有單獨的床榻可用,不像他們,十幾個人得擠在一張大床上。
有人酸諷一句。「大概他拍馬屁的功夫了得吧!」
才講完,有人抬頭一看。
「喂,那小子要出去了。」
軍醫們彼此互看一眼,全露出了邪氣的笑容。
蘇容兒沒注意到那些同僚們正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瞧她,一心往門口走去,該是送午膳給夫君的時刻了。
當她經過那些人身邊時,突然有人一腳打橫,絆住她的步伐,害她一個不穩,整個人呈大字形地直直往門外的沙地上趴下,摔得五體投地、滿臉黃土。
爆笑聲嘩然傳來,蘇容兒狼狽地爬起,往後頭一瞪。
好啊,竟敢對她惡作劇!
幸好臉上貼了一層假皮,成為最好的保護,才沒被沙地上的小石子劃傷真正的臉,但是假皮被刮傷了,得先處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