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說了她們就會信嗎?沒有眼見為憑,恐怕只會說她是瞎說的。
最後,她只蠕動了下唇,擠出她一貫的親切笑容道:「我覺得李小姐和大少爺相處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路兒平常最怕大少爺了,你問她這個做什麼?」有人笑出聲。
她們認為徐路兒自從意外之後,性子是有些改變,變得八面玲瓏,又會討人歡心,唯獨怕大少爺這點和以前一模一樣,還是別跟她談大少爺的事比較好。
見她們繼續聊她們的,徐路兒也低頭吃她的飯,並告訴自己,她服侍的是大小姐,江定拓要跟誰成親都不關她的事,她也不用好奇,去想那位李小姐是什麼樣的女人,長得美不美……
只是她雖極力想與江定拓劃清界線,卻仍忍不住摸向頭上他送的釵子,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動作。
「路兒姊,這釵子真漂亮,看你每天都戴在頭上,哪兒買的?」
徐路兒對上一張嬌俏的臉蛋,是新來的丫鬟青兒,今年十五歲,在廚房做事,近來很黏她。
「在市集上買的。」
「路兒姊,看你那麼寶貝的樣子,是人家送的嗎?」她好奇地問道。
「誰會送我。」徐路兒笑了笑,不提這釵子是江定拓送的。
青兒又問道:「可看起來很貴,你是怎麼買的,你存了很久的銀兩嗎?」
「是啊,我吃飽了,得回去服侍大小姐,先走了。」徐路兒不想多說,連忙將碗筷收拾好,踏出飯廳。
青兒從後頭追來,「路兒姊,聽說你會制香包,還有專屬的香料房?」
徐路兒沒想到她會追過來,笑了笑回道:「只是一個廢棄的小倉庫罷了。」
「真想進去看看呀!」青兒表現得興致盎然。
「裡面很亂的,空氣又不流通,不是個好地方。」徐路兒婉拒,她並不喜歡讓人進去,那是專屬於她的小天地。
「那你現在要過去制香嗎?」青兒又問。
徐路兒仍有耐心地回道:「我哪有那麼閒,還得服侍大小姐用晚膳,陪她散步完後,才有自己的時間呢。」
散完步後,大小姐喜歡在房裡看書,這段時間她便可以待在小倉庫鑽研香料,待大小姐就寢時間到了,再回去服侍她洗臉、更衣就行了。
「那意思是,你要晚點去了?」青兒眼底閃過狡光。
徐路兒並沒有注意到這一絲異樣,不再多說,快步離去,直到她如平常般服侍完江定妍後,才進到香料室。
她目光對上放在櫃子上的小香包,那是要給江定拓的香包。
可要怎麼拿給他呢?
徐路兒想了又想,明天李小姐就要來了,她不方便親自拿給他,得避嫌才行,就像她頭上的釵子不能被人知道是他送的一樣,她也最好別讓人知道她送香包給他,還是拿給阿廣,讓他轉交吧!
香包給他後,她的回禮就送完了,她跟他就不再有任何瓜葛了。
經過一世,徐路兒徹底學到,女人要嫁人,就一定要當嫡妻,當妾再得寵,也會被上頭的嫡妻欺凌至死,而她很清楚以自己的身份,注定只能當妾,所以像江定拓這種身份高她一等的大少爺,她不會有半點想攀上他的心思。
徐路兒很理智的想著,可心裡卻感到一股落寞,回想起江定拓送釵子給她時,那彆扭的臉讓她覺得可愛,他替她戴上釵子時靠她那麼近,也讓她感到怦然心動,前世丈夫再疼寵她,也不曾親自替她戴過釵子……
下一刻,她猛然回過神來,神情有異。
「這什麼味道?」那香味極淡,進來時她並沒有發現,現在才聞到。
是誰在房裡燃香?
徐路兒突生這個念頭,湧現一股很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她不能再待下,立刻摀住口鼻想踏出小倉庫,卻感到一陣暈眩,雙腿發軟……
「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要本少爺來找你!」江定拓嘴巴裡念個不停,心情倒是很不錯,大步流星朝徐路兒的小倉庫走去。
徐路兒約他在小倉庫相見,說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說,他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他的香包做好了。
不過,為什麼要他一個人過來,不能讓其它人跟?
江定拓雖覺得奇怪,但又想到或許是她跟自己一樣,覺得送東西給人會不好意思,畢竟小姑娘都很會害羞的。
他逕自想得開心,完全沒發現自己因單獨被邀而感到特別喜悅。
當他走到小倉庫前,並沒有看到徐路兒,心想或許她人在屋子裡,便推門而入。
「跑去哪兒了?」
在屋裡他依然沒看到人,本欲轉身踏出去,這時他瞥見前方地上有一截裙擺,立刻衝進去,發現她昏倒在地上。
「路兒,你怎麼了?」
江定拓同時亦聞到一股異香,他四下找尋,發現是從矮櫃下的一隻香爐裡傳出的香氣,莫非她是聞到這味道才昏倒的?
江定拓當機立斷取來水淋熄熏香,然後輕拍徐路兒的臉蛋,想喊醒她,「路兒,你醒醒!」
徐路兒流了好多汗,像是陷入了惡夢之中,發出痛苦的呢喃,「我不能死……不能死……」
「路兒,醒醒。」
「我不能死……」
「給我醒來!」
那如雷般的巨吼在耳邊響起,徐路兒陡地清醒,落入眼底的是張男性俊帥的臉,她茫然的看了好一會兒,才虛弱地道:「大少爺……」
江定拓看她終於醒來,沒好氣地道:「你是作了什麼惡夢,一直嚷著不能死?」
徐路兒鬆了口氣,原來一切都只是作夢,她還以為自己又要再一次被熏香害死……不對,這不是夢,她是真的在聞了熏香後暈了過去!
這裡是她的香料房沒錯,可為什麼這男人也在?
徐路兒緩緩從地上爬起,困惑地問道:「大少爺,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她這麼問,江定拓蹙起眉,「是你叫我來的啊,你用了什麼熏香,居然把自己熏昏,方纔我已把它弄熄了。」
徐路兒臉色沉了下來,「大少爺,我沒有叫你過來,那熏香也不是我點的,我一進房聞到那味道就暈倒了……」
吱呀。
那是極小聲的關門聲,但聽力很好的江定拓聽見了,他衝去房門前,想推門卻打不開,門已被人從外頭鎖起來了。
他從小窗子望出去,看到一個小丫鬟快速跑走。
「大少爺,怎麼回事?」徐路兒看他突然跳起來,察覺到異狀,也跟著走過去看。
江定拓沒有回答,想運功破門而出,卻發現內力都被鎖住了,大聲咒罵,「該死,我無法運功!我們被那個小丫鬟鎖在這屋子裡了!」
「什麼?鎖在這屋子裡?!」徐路兒一怔,馬上試圖想開門,卻打不開,果然被人從外頭鎖住了,一旁雖有窗子,但太小了,還釘上了鐵條,他們根本出不去。
江定拓咬牙,「方纔有個丫鬟說你有很重要的事找我,要我務必一個人前來,就是剛剛上門鎖跑掉的丫鬟,那個害你昏倒,又害我無法運功的熏香,肯定也是她燃的!我們被她陷害了,可惡,我一定要宰了她!」
徐路兒心頭雖然驚慌,但仍冷靜地問道:「大少爺,你知道那個丫鬟是誰嗎?」
江定拓回想,「我不知道她叫什麼,那丫鬟很面生,我沒瞧過幾次,年紀很小,頭上戴著綠色的釵,身上穿的也是綠衣,笑起來有酒窩……」
徐路兒難以置信的瞪大眼,「那不是青兒嗎?今天她還纏著我說話,現在想起來,她問的都是在確定我何時不在小倉庫……」
「她叫青兒嗎?老子要殺了她!」江定拓額冒出青筋。
徐路兒接著像想到什麼,大感不妙地道:「這小倉庫以前是用來收納一些珍貴用品的,所以門用了特別堅固的木材,而且這麼晚了,也不會有人來,大小姐和鳳兒明天早上沒看到我,才會到這裡找我。」
江定拓聽她這麼一說,也蹙起眉道:「阿廣我讓他去休息了,他知道晚上我不喜歡有人侍候,所以明天一早才會到我房裡。」
也就是說,一直到明天天亮之後,才會有人發現他們被關在這屋子裡。
徐路兒更意識到一件事,他們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度過一夜。
她從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他們身上,她以為只要送了回禮給他,兩人就再沒有牽連了。
徐路兒一意識到他們兩人之間牽扯不清,現下還得獨處一晚,她便很不自在,又想起先前他湊過來嗅聞她的樣子,就覺得他純男性的氣息直逼近她。
徐路兒越想心裡就越浮躁,連空氣都覺得變熱了起來,呼吸有點不順,想拉低領口透透氣,她抬頭望向江定拓,卻嚇了一跳,只見他額頭冒著汗,臉色也變得紅潤了許多。
那熏香定還有別的問題!徐路兒極肯定的猜想,便問道:「大少爺,熄滅的熏香呢?」
「在那裡。」江定拓朝矮櫃指去,方纔他突然全身發熱,好似有什麼在體內燃燒著,讓人很不舒服,喉嚨也乾啞,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