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我一個時辰,我就能運功打開鎖。」江定拓試著運氣,那熏香裡有能鎖住內力的藥物,只要藥性散去,他就能運功。
「太好了!」聞言,徐路兒鬆了口氣,那這段時間要做什麼?她開始煩惱起來。
屋子裡有窗戶,雖然小,但夜裡的涼風從外頭吹進來,吹久了也是會著涼的,冷不防地,她打了一個噴嚏。
江定拓二話不說便拿起他脫下的外衣蓋著她。
徐路兒心口一熱,他的袍子好大一件,還帶有他純男性的氣息,密密麻麻的包裹住她,讓她覺得很溫暖,她望向他,他卻連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看來他是真的很努力在忍耐,太可愛了!她偷偷笑了笑。
江定拓尷尬的咳了咳,「我來說說,我去運鏢時遇上的事吧。」
他開始說起他的勇猛事跡,打退多少強盜,把自己說得很厲害。他必須要一直說話,才不會胡思亂想,路兒是個好姑娘,他不能隨便對她出手,他必須克制才行。
徐路兒一邊聽他誇張的說,一邊掩嘴笑著。
她知道他是故意誇大其詞的,因為氣氛太尷尬也太曖昧,怕一時忍不住會想靠近彼此,但曖昧並沒有消失,一個呼吸,一個眼神,都令人灼熱。
江定拓的說話聲一直都很大,也一直掩飾著自己的慾望。
徐路兒也在忍耐,她的心一直發燙著、狂跳著,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會為他心動,是因為被熏香所迷惑的關係,她只要再撐一下,就能離開這屋子了。
只要再一下……
徐路兒以為一個時辰很快就到了,豈知一回過神竟已是天亮。
他們竟然睡著了!她嚇出一身冷汗。
她和江定拓還是被人發現了,大小姐來了,阿廣也來了,總管還領著幾個下人來找,江老爺一大早找不到他,便找來大小姐這兒,大小姐剛好在找她,就這麼湊巧一塊找上他們。
下人看他們的眼神充滿異樣,都在臆測昨晚他們做了什麼,徐路兒感到很難堪,幸好江定拓站在她前面,高大的身軀為她擋去他人的視線。
但詭異的是,昨晚門明明遭人反鎖,但當大小姐、總管等十餘人抵達門口時,卻說門沒有上鎖。
江定妍相信他們是遭人陷害,並央求總管幫他們掩蓋,因為李家人今天會來,江老爺若知道此事,肯定會大發雷霆,孤男寡女一起過夜這種事,傳出去也有損名聲,但隱瞞不到一會兒,江老爺仍然得知,也不知是誰偷偷密告的,江定拓和徐路兒雙雙被叫到廳裡。
「你這個兔崽子,在外頭闖禍還不夠,這次居然還毀人清白!」江老爺怒不可遏,指著江定拓大罵。
「老爺,大少爺他沒有!」徐路兒馬上替他說話,但這一出口,她感覺到江老爺看她的目光由同情轉為憤怒,暗自在心裡喊著完了,她定是被誤會跟江定拓是兩情相悅,還被當成是蓄意勾引大少爺!
江定拓知道父親在想什麼,連忙解釋道:「爹,路兒她沒有勾引我,我們是被青兒陷害的!廚房有個叫青兒的丫鬟假傳消息,把我引去路兒的小倉庫,再將我們反鎖起來,小倉庫裡還點燃熏香想迷暈我們,只要找那個青兒過來對質,就能真相大白了!」
江老爺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反認為那是他的脫罪之詞,「不必說了!李家人今天就要來了,你竟然還有心情和丫鬟廝混一夜,你真是氣死我了!」
江老爺也狠狠瞪了眼徐路兒,責怪她不知廉恥,主母還沒進門,她就先勾引大少爺。
徐路兒心底一寒,真怕自己會受罰,因為她的丫鬟契約還有一年,主子是有權懲處她的,更糟的是她若被趕出江家,就無法再到香行跟柳師傅學制香了。
「爹,我相信哥和路兒,他們不會這麼做的!」江定妍看出徐路兒的害怕,馬上擋在她面前。
「爹,我們真的是被害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江定拓低吼。
江老爺見女兒護著那丫鬟,兒子做錯事還不肯認,氣得咬牙切齒,廳內的氣氛瞬間緊繃到極點,這時終於有人有動作了,在這廳裡還有第五個人。
元氏走向他們父子之間,朝江定拓無奈地歎道:「拓兒,你再怎麼喜歡路兒,也得等將李小姐迎進門再說,你真的太著急了,路兒的名節都被你毀了。」
江定拓怒瞪向元氏,她多說的這句話,只會讓父親更認定他和路兒有私情,荒唐了一夜!
真的是你讓青兒害我們的嗎?
若是平常,江定拓早就衝出去勒住對方的脖子凶狠質問,但他沒有證據,事實上他還抱著一線希望,希望不是元氏所做。
他也對徐路兒心生愧疚,昨晚和他獨處一夜,今早又被那麼多人看到,等於毀了她的名節,女子的名節可比什麼重要。
「老爺、夫人,李家的馬車來了!」總管進來通報。
竟提早來了?!江老爺一驚,瞪向兒子和徐路兒,現在再責罵也於事無補了,只能遮掩。
「還發什麼傻,沒聽到馬車來了,還不快去換身衣服!」他朝兒子罵道,接著朝總管命令道:「今天的事要保密,絕對不能傳出去,知道嗎?」
江老爺認為,只要竭盡全力隱瞞兒子的荒唐事,不傳到李家人耳裡,就不會影響到親事。
元氏站在丈夫身側,斂下隱隱閃著狡光的眼眸。
指使青兒陷害他們的人確實是她,雖然熏香失效,兩人被發現時衣著整齊,但也改變不了他們共度一夜的事實。
而青兒早就被她送走了,諒他們也查不出真相,而這只是開端而已,接下來還有足以毀去這門婚事的好戲上演。
唯有毀了江定拓和李家的婚事,她才能真正放心……
李家人搭著馬車抵達江府,他們主要是來談婚事,順便來看看江記香行,要是婚事談成了,李記也會在江記香行投入巨額銀兩,兩家的聯姻可說是對彼此都有利,而李家在京城有親戚,晚上不必向江家借宿或住客棧。
李家嫡長女李晴蓉,年方十七,生得美麗,才貌兼具,像她這樣的姑娘,早該在剛及笄就被媒人婆踏平了門坎,可因為舅舅的關係,好的人家看不上她,大半來求親的是想娶她當續絃,不過李家哪肯讓自家的嫡女受這委屈,寧願嫁給江定拓,當然江老爺也答應他們會好好管束兒子,保證婚後絕對不會再鬧事。
這婚事在江老爺親自走上一趟後,就有七成了,今日這一會面,是讓自家的兒女見上一面,並談好合作事宜,就差不多要準備下聘,趕在年底成親。
此時,江定拓和李晴蓉面對面坐著,雙方長輩為讓他們年輕人有更進一步的認識,正認真的介紹彼此。
江定拓經過昨晚到今早的混亂,再到被趕鴨子上架,哪裡會去注意坐在他對面的女人是圓是扁,現下他的心正浮躁著,滿腦子想著元氏做的事,想著他被父親冤枉,及他毀了徐路兒的名節,整個人魂都不知飛去哪裡了。
「拓兒……拓兒……」
江定拓猛地回神,就見他爹只差一步就擰住他的耳了。
「你在發什麼呆,晴蓉在問你話呢!」
他這才注意起坐在他對面的女人,看清楚她的容貌。那是個五官標緻、氣質端莊的美人,是爹為他挑選的妻子,說只要他成家,他的性子就會變得穩重,說他娶了她,對江記也有幫助。
只要娶了她,繼母處心積慮的想毀了他婚事的計劃也就失敗了吧?江定拓望向坐在爹身邊笑得溫柔和藹的元氏,心裡暗忖著。
但他真的想娶她嗎?他感到困惑。
先前被父親要求成親時,他就一直覺得迷惘又迷惑,不知成親是否真的好,質疑自己是否能被托付終身,他越來越猶豫,他真的想跟這女人成親嗎?
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法想像和眼前這名女共同過生活的情景。
「江大哥,聽說你的功夫很好,真想見識見識。」李晴蓉溫柔婉約地道。
「……」
「拓兒!」
江定拓被他爹一瞪,才匆匆回過神,她說什麼?對了,她好像說他武功很好,想見識見識……好。
「那我來耍一套劍法吧!」他站起身,便拿起佩劍舞了起來。
李晴蓉看得目瞪口呆,李氏夫妻也是,沒料到他會當眾表演,眼見刀子時不時朝他們揮來,深怕稍不注意就會缺胳膊斷腿的。
江老爺也被兒子嚇到,他黑著臉,久久說不出來。
元氏則用手捂著嘴,暗自嗤笑,她安排的好戲都還沒上場,這婚事就毀了大半,江定拓白露粗魯野蠻的本性,真好啊。
江定拓舞完後,收起劍,坐回原位,並沒察覺自己做了多嚇人的事。
場面一下變冷,十分尷尬,不過李晴蓉不愧是大家閨秀,朝江定拓露出敬佩又不失禮的微笑,「江大哥真厲害。」
真是個溫柔嫻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