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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金綾(洛煒)

  白霜兒燦瞳閃過一絲幽光,壓低聲音念了幾句,下一刻,門外的鎖頭「鏘」一聲解開、落到地上了。

  嘴角揚起得意的笑痕,白霜兒絲毫不敢浪費時間,隨著宮玄靖離去的方向,迅速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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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你在裡面嗎?」當宮玄靖獨自進入西院的房間以後,卻發現裡面一片漆黑,連一盞油燈都沒點上。

  宮玄靖心裡覺得奇怪,直接走進房間順手點上油燈,正想拿起油燈四處看看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後方有一陣怪風撲來,跟著是一名男子大聲喝道:「妖孽,快點現出你的原形來。」

  宮玄靖轉身的瞬間,一大盆濕濕黏黏、聞起來充滿腥臭味的液體潑了他滿身,他只來得及閉上雙眼,十分狼狽地站立原處。

  勉強睜開雙眼,只看到眼前站著一名身穿道袍,手上揮舞著桃木劍的道士,宮玄靖正想問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只見那道士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二話不說又朝他的臉上「噗」的一聲噴了過來——

  「你到底在搞什麼?」就算宮玄靖修養再好,此刻都動怒了,這道士到底是哪裡來的,先是血又是酒的噴得他一身都是,太過分了。

  道士見宮玄靖一點反應都沒有,嚇得將手上的桃木劍一丟,大聲嚷道:「媽呀!這妖怪太厲害啦,貧道功力不及,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丟下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後,那道士像一陣風似地逃走了。

  「妖怪?哪裡有妖怪,簡直是莫名其妙。」宮玄靖冷哼一聲,正想喊人打一盆熱水過來,好讓自己洗掉這一身腥臭玩意的時候,這才注意到他的叔叔宮鳴威躲在房裡的角落,臉色蒼白地瞪著他看。

  「叔叔?!你在那裡幹什麼?」

  別過來啊!

  宮鳴威心裡叫苦連天,被潑得一身是血的宮玄靖,看起來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叔叔?剛才那個道士……」

  宮鳴威奇怪的反應讓宮玄靖心生疑惑,他腦子轉了一圈,奇怪地問道:「莫非那道士是叔叔請來的?為什麼?還有,那道士為什麼口口聲聲喊著『妖怪』?莫非——叔叔你懷疑我是妖怪?」

  見宮玄靖的語氣越來越嚴肅,宮鳴威知道他已經起疑,僵硬的臉上隨即擠出大大的笑容,討好地說道:「玄靖,是叔叔不好,叔叔在這裡向你賠罪認錯了。」

  「侄兒不明白。」宮玄靖輕歎一口氣,希望從對方口中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還不是因為前陣子我聽人說,京城鬧鬼。」宮鳴威吞吞吐吐,絞盡腦汁想找一個合理的解釋。「你當時不在京城,不知道那件事鬧得有多厲害,那個鬧鬼的人家,聽說也是有一個外出後行蹤不明的親人,在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以後,突然回到家裡,他的親人不知道他早就死了,還熱情地款待他、招呼他,結果全都讓鬼給吃掉了。」

  這故事編得十分離譜,不僅說故事的人不相信,更別說是聽故事的宮玄靖了。宮鳴威見侄兒皺著眉不發一語,也知道自己說得太過火,急忙補充道:「你一出門就沒有下落,叔叔派人去打探消息,每個人都說你已經死了,所以……所以叔叔這才將兩件事套在一起,找了個道士試試你,也好讓自己安心嘛!瞧,現在你還好好地站在叔叔面前,這證明你是人不是鬼,沒事、沒事了。」

  宮玄靖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莫可奈何地間道:「現在叔叔你總該相信我是宮玄靖,不是什麼妖怪了吧?」

  「當然、當然。」宮鳴威拚命地點頭,刻意討好地說道:「我之前問了道士,黑狗血和雄黃酒會讓妖怪現形沒錯,但潑在普通人身上除了臭了點、一點壞處都沒有,聽說還能去除霉運呢!」

  黑狗血、雄黃?宮玄靖聞言再次皺眉,渾身上下都因為這股臭氣感到不舒服。

  「這味道確實讓人受不了,我先回去洗掉這身髒,有什麼事我們稍後再談。」宮玄靖忍著惡臭開口。

  「對、對,你先去洗個熱水澡,有什麼話咱們叔侄等會再聊。」宮鳴威點點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十指還微微顫抖著。

  「陳京,如果那道士失敗,宮玄靖如果不是妖怪呢?」

  「嘿,那有什麼難的?這是我順便為你帶上的砒霜。如果他是妖怪,就讓道士收妖;如果他不是妖怪……嘿嘿,你手上這包砒霜也會直接讓他上西天,總而言之,今天不管他是人還是鬼,都逃不了我們的手掌心了。」

  「砒……砒霜?」

  「二爺啊!你可別告訴我,到了這關頭你想縮手哪,你可別忘了,你和汪大人早就訂了契約,到時候一手銀票、一手地契,銀票一旦到了手,你就帶著它遠走高飛、從此逍遙自在,管他什麼商行、宮家祖宅,全都和你無關了,是嗎?」

  「玄靖,玄靖你等等。」就在宮玄靖要離開的時候,宮鳴威突然開口喊住他。

  「還有什麼事?」宮玄靖聞聲回頭。

  玄靖啊玄靖,你可千萬別怪叔叔我心狠手辣,這是你逼我的,如果你真的客死異鄉,叔叔還能幫你風光辦場喪禮,是你自己偏偏要回來、壞了我的計畫,我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的。

  「叔叔差點忘了,那道士還交代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宮鳴威強迫自己裝出慈祥的笑臉說道:「潑了拘血、雄黃,最後還得補上一杯高粱酒,才算是真正為歷劫歸來的親人過運啊!」

  「高梁?先讓我換下這身衣服再喝也不遲。」宮玄靖笑著婉拒。

  「不行不行,過運這事講究順序和時辰的。」宮鳴威轉過身子,拿起一杯早已準備好的高梁酒,顫抖著遞給他!

  「好吧!」宮玄靖見叔叔堅持,只好回頭走到他的面前。

  「來,喝下這杯高梁酒,從此順順利利,無病無痛。」宮鳴威微笑。

  「多謝叔叔。」宮玄靖不疑有他,舉起手中的杯子敬了一下,隨即一口飲盡!

  「大哥,你別喝。」就在宮玄靖將高梁酒嚥下的同時,一抹纖細的身影突然衝了進來,一臉焦急地將他手上的杯子給拍落。

  酒杯落地,發出「鏘」的一聲,白霜兒一臉擔憂地看著宮玄靖,而站在一旁的宮鳴威,則一張臉變得鐵青不已……

  第八章

  被白霜兒拍落到地面的瓷杯碎了一地,但地上卻絲毫沒有水痕,表示宮玄靖將方纔的酒全都喝了下去。

  「大哥,大哥你全喝下去了嗎?快,快把它吐出來啊!」白霜兒臉色發白,像是怕宮玄靖支持不住似地,緊緊抓住他的手臂,一臉焦急地問。

  「霜兒,你怎麼來了?」宮玄靖奇怪地問,覺得她的反應未免太過大驚小怪,反而退後一步道:「我身上全弄髒了還沒清洗,你別靠我這麼近。」

  「大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什麼衣服髒不髒。」白霜兒急得跳腳,伸手指向站在一旁的宮鳴威道:「這人不安好心,他想要害死你啊!」

  被白霜兒點名的宮鳴威身子劇烈一抖,看起來帶有幾分心虛,但一雙眼卻緊緊盯著宮玄靖,疑惑方才砒霜的毒性為什麼還不發作。

  「霜兒,你在胡說些什麼?叔叔怎麼可能——」宮玄靖正想開口解釋這一身狼狽只是誤會時,白霜兒卻突然往外衝,在前者還無法反應的時候,她又拖進一個被麻繩五花大綁的男人進來。

  「喏,他就是人證,他們是一夥的,他能證明你叔叔根本就不安好心。」白霜兒指著一名手腳被綁住、模樣狼狽的男子,仔細一看,赫然是陳京。她朝對方用力一踢。

  「說,你剛剛躲在外頭鬼鬼祟祟,嘴裡嘟囔著快下手、快下手,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想害我大哥。」

  陳京對宮鳴威投以求救的眼神,但後者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只是垂著頭在旁邊發抖。

  陳京見狀低啐一口,正想找借口開脫的時候,卻注意到地上碎了一地的酒杯,知道宮玄靖已經喝下砒霜酒,這讓他冷笑幾聲,膽子也瞬間大了不少。

  「嘿……宮兄,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隱瞞的?」陳京冷笑著開口。砒霜既然下了肚,神仙也難救啊!現在只是時間的問題,一旦宮玄靖倒下了,這個死丫頭根本就不足為懼。「你的侄子都已經把你這親叔叔的『心意』喝下去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

  陳京的話讓宮玄靖困惑地皺起眉頭,卻讓宮鳴威慘白的臉龐增添了一絲希望。他抬起頭看向宮玄靖,眼裡閃過一絲埋怨和惱怒。

  「叔叔,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宮玄靖心裡泛起某種不祥的預感,只是他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方纔那杯酒,真的有問題?」

  宮鳴威沒有說話,只是一臉陰沉地瞪視著宮玄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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