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個月真的太短了,互相瞭解都不夠,怎麼可能會分不開彼此——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腦海突然閃過晨曦那幸福的笑臉。
她的妹妹自從戀愛後變得好愛笑。
晨曦跟韓抑剛不到十天就已經怎麼樣都分不開了,甚至連兩姊妹見面,都是韓抑剛載著晨曦來,等時間到了再來帶她回去,每天膩在一起,分不開到了一種讓所有人傻眼的地步。
所以,也沒有什麼不可能。
何況,自己對陳宇揚其實也是喜歡著的,不然不會讓他這樣抱著,而且就在這時候,她有點懂為什麼晨曦會一天之內從牽手都沒牽過的兩個人奔回本壘。
因為有時候是心情使然,有時候是氣氛使然。
就像現在一樣,房間內有種奇異的柔軟空氣存在,讓整個人放鬆起來。
「我們有兩個月可以好好戀愛。」陳宇揚的語氣很輕鬆,就像在說一件他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的事情一樣,「培養感情,然後,一起回紐約。」
方晚靜沒想到他會講出這樣的話,眨了眨眼睛,「一起……回紐約?」
「對,一起回紐約。」
他知道她在台灣念的並不是擅長的科系,也念得很痛苦,而紐約有知名的音樂學院,她可以真正念自己擅長而喜歡的東西。
而且,紐約充滿各式文化的魅力,很合適喜歡藝術的她。
「你可以一邊學語文,然後一邊複習鋼琴,等準備好了,再跟音樂學院提出入學申請。」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我當然知道。」像是知道她的疑慮似的,他很明白的告訴她,「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你。」
她覺得,「照顧」是兩個很虛幻的字。
他有可能現在很喜歡她,喜歡到可以承諾說要照顧她,但此刻不代表永遠,沒人能保證愛情,一旦愛消逝,那麼紐約之夢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傷害。
一旦她跟著他飛越千山萬水,她就再也沒有退路。
方晚靜看著他,搖了搖頭——她早就不再作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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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比在聽完陳宇揚的遭遇後,很沒良心的笑了。
照理說,他不該嘲笑自己的朋友,但老實說,實在忍不住呀——陳宇揚在紐約時,是個很會玩,也很愛玩的人,他有恩惠,但也不排斥與其他女生的默契,桃花滿開的他對缺乏女人緣的同事來說,一直以來都是很大的刺激跟壓力。
但現在的情況明顯是,桃花滿開,可是最想要的那朵桃花不開。
就在他第N次悶笑出聲時,陳宇揚終於忍不住踢了他一下,「別再笑了。」
「對不起。」
陳宇揚原本以為他是真的道歉,正想原諒他時,沒想到他接著說出的是,「我只是覺得你吃癟的樣子很有趣而已。」
「我發誓,只要你再笑一次,下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Cover你。」
陶比一聽,臉立刻僵住——屬於妻管嚴俱樂部中堅大將的他,是沒有什麼男人娛樂的,偶爾想出來兜兜,還跟老婆大人報備說,幾個男同事在陳宇揚家看NBA,而他的太太也每次都會打電話求證,想當然耳,雖然他們是在一起的,也是看NBA沒錯,但地點卻是辣妹酒吧。
「大哥,我錯了,我絕對不會再笑,你原諒我。」
陳宇揚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可以開始討論了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陶比給了他一個討好的笑容,「我本來就想快點討論的。」
旗艦店開幕在即,而他們需要辦個活動——首賣打折是很好的方法,不過跟百貨專櫃的活動一樣,似乎又有點缺乏創意,所以需要討論一下。
而小會才剛開,陶比就悶笑個沒完,艾琳禁不住好奇心問他在笑什麼,陶比說了,然後就沒人再繼續看活動的事情。
陳宇揚當然不會大嘴巴把事情告訴陶比,只是那天帶晚靜回飯店時,他只把房間門關上,沒落鎖,陶比剛好急著要找他,有敲門,但他剛好轉開電視,聲音壓過敲門聲,於是急著找人的陶比旋開門把,聽到最後面三分之一的對話。
但要說困擾度,陶比還在其次,主要還是晚靜。
晚靜的態度顯得很奇怪,若即若離的——雖然對他說,自己已經過了作夢的年紀,但他去接她下班時,她又顯得頗開心。
有時候會講很久的電話,有時候又顯得什麼都不想說。
他約她三次有兩次會被婉拒,但她有時候又會打電話給他問說,她放假,要不要出來走一走。
結果就是,他常常在想她的事情。
比起六月剛回台灣時,更常想起她。
他覺得晚靜可能處於自我矛盾期,所以現在的他,更需要多點耐心,好讓她再次作夢。
雖然可能還要很多時間才能讓她對他有信心,不過他願意付出所有的耐心,只為了再一次看見她無憂的笑臉。
而事實上,他也的確證明了——愛情的力量。
因為就在一個月後,他跌破所有人的眼鏡,將方晚靜帶回了紐約。
第九章
一月·紐約
十二點整,方晚靜跟老師說了再見,將琴譜放進包包,離開了琴室。
一出大樓,不意外的看見漫天雪花,從天而降——進入一月以來,雪量明顯變多,而陳宇揚告訴她,進入二月後,雪量會更大,觸目所及都是積雪,城市會變成白色。
才過兩個街口,她在喧囂的街邊聽到自己手機響起的聲音,是陳宇揚的來電專屬鈴聲。
「下課了?」
「嗯。」正在等交通號志的她專心看著燈號,「大概再十分鐘。」
「不用急沒關係。」
方晚靜一笑,「那你又打電話來。」
「我擔心你。」
「沒事,今天下課剛好遇到中國籍的學生,跟對方聊了一下。」
「沒事就好,你慢慢來吧。」
「嗯。」
掛了電話,她看了看手錶,十二點四十——難怪他會打電話來,平常她在十二點二十就應該出現了,而今天卻足足延遲了二十分鐘,而且一通電話都沒有,所以他的關心鈴聲就響起了。
方晚靜微微一笑,不知道這算不算保護過度。
當初她會答應跟他一起回紐約,其實也是注定的吧——她九月的時候在「李格西裝」站櫃時昏倒,把同事跟客人都嚇壞了,送醫後才知道是過度疲勞,而且依照她的身高,她更少要再胖個五公斤才比較剛好,出院時,醫生再三交代她要好好休息,每天至少要睡足七小時,多吃有營養的食物。
出院後,她一直有種強烈的疲憊感,醒著的時候精神總不太好,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力氣來。
她不想讓晨曦擔心,所以沒跟她說,反倒是陳宇揚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因為她昏倒前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他的,所以櫃長又撥了過去,說方晚靜昏倒了,我們把她送來XX醫院,可以請你通知她的家人嗎?
陳宇揚到醫院時,剛好趕上她睜開眼睛。
她要他別跟晨曦說,他說好,但交換條件是她得在醫院住幾天,等身體完全恢復後再出院。
那個星期,陳宇揚白天在寵愛珠寶剛剛重新開幕的旗艦店坐鎮,晚上過後會到醫院來陪她,直到隔天早上。
而白天,則由一個看護負責照顧她。
住院那陣子,她的情緒一直不穩,老是想哭,很多時候明明只是說著話,眼淚就會掉下來。
陳宇揚以為她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加上著急學校功課跟不上進度,但她知道不是的。她只是很單純的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誰也沒想到以前公主般被捧著的自己,有天居然會因為生活的壓力累到昏倒。
好累。
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用盡他全部的溫柔以及耐心,一直在掙扎著該不該戀愛的她突然覺得,如果這個人可以不問以後的這樣照顧自己,那麼自己為什麼要放棄他呢?
離開台灣前一個星期,陳宇揚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給她,然後附上一張飛紐約的機票。
他不想面對面談給她壓力,於是採用這種古老的示愛方法,說,如果她願意,他會在機場等她。
她當然沒有正當天就出現在機場——她的護照要重辦,美簽也過期了。
等她飛到美國,已經是一周後的事情。
因為他們之間一直以來都是他付出的多,所以她想給他一個驚喜,為此,她沒有聯絡他,而是聯絡了他的好友陶比——他們曾見過兩三次,她打電話到寵愛珠寶紐約總公司,經過一次又一次轉接,然後跟陶比講上電話。
陶比很阿莎力的表示要她放心的下飛機吧,告訴他時間,他會去接她。
其實下決心到紐約以來,她都一直很忐忑,直到她按下陳宇揚的電鈴,門板打開的瞬間。
他的臉完全把又驚又喜這四個字發揮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