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沒事!我想到庭院走一走。」
「呃?那我幫你拿件披衣。」淋兒善解人意的不加追問。
「嗯。」
今晚是初幾呢?望著天際猶若美人微笑的上弦月,白君佩獨立庭中,忍不住滿心淒苦與傍惶。
記得來到宋朝的第一個晚上,也是像這種月光柔潤的夜色,那麼,她來到宋朝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但……不過是兩個多月的時間,卻發生了這許多事,令她有一種好像已經過了一輩子那麼久的錯覺。
回想方才似真似幻的夢境,白君佩忍不住又是一陣心悸,那—個奇異的夢是如此的不真實,卻又逼真得令人驚恐,尤其那二扇———門?三月之期?希望之門?依隨心志?抉擇?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個一個不解的疑問,壓得她心頭沉重無比。
此刻,白君佩多麼希望柳煙飛能陪伴在她身邊,她也好有個依靠……
「小姐,夜深了,風涼重,請小姐早些回房歇息。」淋兒細聲勸告。
白君佩回首淡笑,正要答話,卻瞥見兩道人影從月門而入,仔細一看,原來是趙蝶雙身邊的兩個丫環紅袖、碧竹,見到他們,白君佩不由怔住。
「白姑娘,可否私下一談?」穿著綠衣服的丫環開口,她們已經在「香煙閣」外守了將近一個晚上了。
白君佩咬著唇遲疑了一下,回身朝淋兒頷首示意,淋兒正待不依,她搖搖頭阻止了淋兒的開口,淋兒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聽話的朝白君佩蹲身施禮退了下去。
淋兒進去後,那兩名丫環突然朝白君佩跪了下去。
「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起來……」白君佩嚇了一大跳,連忙閃到一旁。
「白姑娘,碧竹求你,請你成全我家小姐和柳少爺。」碧竹一臉祈求的道。
「是啊!白姑娘,紅袖也求求你,請你成全小姐和柳少爺。」另一名丫環也哀求道。
「你們……你們先起來再說……」一個踉蹌,白君佩白著臉退後了兩步,她已經猜出她們的來意了。
「白姑娘,若你責怪日間碧竹的無禮,那麼碧竹在此向你賠禮,請白姑娘原諒!」說完,碧竹立刻朝白君佩磕頭。
「紅袖也向白姑娘賠禮,請白姑娘大人大量,原諒紅袖!」紅袖也跟著做。
白君佩搶上前將她們兩個扶起來,退了兩步顫聲道;「我……並沒有怪你們,畢竟……你們說的也是事實,你們……說出你們的來意吧!」
碧竹、紅袖對看一眼,碧竹踏前一步,淒然道,「我家小姐為柳少爺花了十幾年的時間,用盡心思,讓自己成為一個配得上柳少爺的妻子,只要是柳少爺喜歡的,不管是琴棋書畫,還是品茗賞花,小姐都不遺餘力的努力學習,只盼有朝一日,能與柳少爺琴瑟和鳴,白頭到老,沒想到……」
「沒想到前些天好不容易見面時,柳少爺卻告訴小姐說,他一向將小姐視為妹子,並無男女之情,而且如今以找到一個他喜愛的女子,懇請小姐能夠答應解除婚約,小姐……好可憐的,小姐……答應了柳少爺解除婚約後,回到房中就不支昏倒了……」紅袖黯然接口。
原來,柳煙飛向她表明心意後,當天就找了蝶雙表明心跡了,白君佩怔怔的想著。
「小姐一向心高氣傲,柳少爺要求解除婚約當日,她當時雖然沒說什麼,但是,那天晚上,小姐卻獨自一人躲在房中暗自飲泣、傷心欲絕,這些日子,更是夜不成眠,每天以淚洗面,食不下嚥,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白姑娘,我家小姐是真正愛著柳少爺的,碧竹求你將柳少爺還給我家小姐,求求你———」碧竹懇求道。
「是啊!白姑娘,我家小姐和柳少爺是青梅竹馬,感情一向深厚,只要白姑娘肯成全我家小姐,相信柳少爺很快會回心轉意的。小姐不向白姑娘請求,可是我們又不忍見小姐夜夜傷心哭泣,所以,我們代小姐前來求白姑娘,請你成全我家小姐和柳少爺吧!白姑娘……」
白君佩面無表情的聽著她們你來我往的說個不休,她當時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她的腦海裡不時交替的出現柳煙飛俊美多情的笑臉和趙蝶雙淒苦哀怨的神情,她該怎麼辦呢?
她割捨不下柳煙飛卻又不能無視趙蝶雙的愁苦,她怔怔的望著天上明月,禁不住流下兩行清淚。
「白姑娘……」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你們不要再說了,我都明白了……」無力的揮手,白君佩疲備的道:「兩位請回吧!讓我考慮考慮,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碧竹和紅袖遲疑了一下,抹著淚退了下去,臨走前,碧竹回首道:「今夜之事,尚請白姑娘莫要說出去。」
「我明白。」
「謝謝你,白姑娘。」
紅袖、碧竹離開後,白君佩軟軟的跌坐在地上,她將自己緊緊的蜷縮在庭院角落。今夜,將是一個無眠的夜!
原來如此!難怪這娃兒日間會哭的那麼傷心!
柳千里端坐在屋頂直搖頭,自己那個刁鑽古怪的孫子有什麼好的?也不過是有些小聰明,長得體面些而已,居然有兩個姑娘為他傷心落淚?
唉!這檔子事兒,他可是插不上手,他該怎麼幫這個可愛的女娃兒呢?
「飯桶!都是一群飯桶?」「刀劍盟」盟主洪霸天滿臉狂怒的來回踱步,他氣沖沖的停在一群狼狽的傷兵面前,「不過要你們偷偷進柳府探查一下門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個個一身傷的回來,全都是沒用的飯桶!簡直要把我給氣死!」
「盟主,那個林子裡有鬼,我們才一翻牆進去,就莫名其妙的挨打了。」一個鼻青臉腫的漢子苦著臉道,其餘幾個傷兵也連忙點頭附和。
「不許解釋!」洪霸天一聲怒吼,震得那些嘍囉個個噤若寒蟬。
「盟主。」軍師胡英華沉聲道:「柳家的『綠林』是柳千里親自佈置的,裡頭一定有名堂,柳千里斷不可能讓人任意進出,所以我們應該從長計議,切莫貿然行事。
否則一定會吃虧。」
一番話說得洪霸天以下所有的人,個個點頭不已。
「既然走後門行不通,我們乾脆從正前門殺進去好了!」洪霸天豪氣干雲的吼。
「萬萬不可!盟主!」胡英華連忙制止,「柳家本身是由江湖立業,是武林世家,小自奴僕大至閨閣千金,個個都有一身好武藝,尤其自柳千里這一代以來,柳家的子孫可說是一代勝過一代,如果我們就這麼闖進去必敗無疑,更何況,我們只是想利用柳煙飛來打擊楊劍傲罷了,沒必要把事情弄至不可收拾。」
洪霸天聽得一陣怔忡,半響才將矛頭指向靜立在一旁的護盟護法。「混帳!你們不是說柳煙飛是最好對付的,所以要先從他下手嗎?怎麼這會兒又問題一大堆了?」
「呃?啟稟幫主!我們不是說柳煙飛最好對付,而是說,對付柳煙飛最沒有危險……」六護法之一回答。們們正是當時群攻風烈焰的那六個「高手」。
「團嘴?」又是一聲震天怒吼,「可惡!楊劍傲毀了我們的大買賣,害我『刀劍盟』蒙受巨大的損失,這口氣本盟主一定要討回來!軍師!
「屬下在。」
「你有什麼計劃沒有?」
「呃……啟稟盟主,屬下暫時尚未想出什麼計策,不過待屬下評估情勢後,必能想出一條妙計。」胡英華小心翼翼的說道。
「嘿嘿!楊劍傲!本盟主會讓你生不如死,痛苦一輩子,你等著瞧吧?」
洪霸天厲聲冷笑,一臉的陰狠,看了令人不寒而粟。
柳煙飛對著白君佩左瞧瞧右瞧瞧,看了半天就是不知道她為什麼老是在發呆,這兩天,她常這樣心不在焉的,就算跟她面對面的坐著,她也對他這個帥哥視而不見的直發愣,而淋兒又一問三不知的,真是讓他擔心死了。
將淋兒退了下去,柳煙飛決定要把困擾著白君佩,讓她鬱鬱寡歡的原因找出來。
「君兒?君兒?」叫了兩聲,見白君佩毫無反應,柳煙飛惡作劇的朝她耳邊大吼,「君兒!」
「哇!」幾乎跳了起來,白君佩撫著心口,驚惶的回過神來,「你幹什麼?那麼大聲想嚇死我嗎?」她沒好氣的瞪著柳煙飛。
「君兒……」柳煙飛大是委屈,可憐兮兮的瞅著她,「我來了好久了!你都不理我,叫你也不應,君兒,你是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告訴我,我負責將它趕跑,如何?」他關心的將白君佩摟在懷裡,在她粉頰上印下一串細吻與保證。
「沒……沒有啊!白君佩勉強扯出一個笑臉,將臉埋在他懷裡,不敢讓雙眼正對著他,怕她的眼神會洩漏她的心事。
柳煙飛溫柔的捧起她的臉,以額頂著她的額,直視著她,輕柔卻肯定的道:「你騙人!」白君佩忍不住沉迷在他醉人的眼眸中,眼光和他纏綿的膠著在一起,半晌,她才不好意思的推開他,強笑道:「你說什麼啊?我什麼地方騙人了?「你心裡明明有事,你以為我會看不出來嗎?」柳煙飛半是憂心半是焦慮的道,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讓他有種驚心的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