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被打了!宛瑜害怕得閉起眼,縮起肩頭,渾身劇烈發抖,眼淚幾乎要因為過度驚懼奪眶而出。
但是,她所預期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她感到自己的雙唇一熱,五洛堯重重地吻住了她!
恍惚了一秒,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她推他、閃避他,甚至試圖再一次打他,但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被他早一步洞察,因而一一化解。
王洛堯的吻堅定而火熱,舌在她口中親密的游移,但當他發現她並不享受這個吻時,他轉而溫柔的誘哄她、耐心的逗弄她。
他要得到她的反應,他一定會得到他想要的,命運從沒有善待過他,他想要,就只能憑本事去爭取。
而現在,他最想要的人兒就在眼前。
如果可以,他願傾盡所有,只要在這一刻,她肯回吻他。
王洛堯的吻令宛瑜顫抖,但那卻不是恐懼,而是愉悅。
他的吻像電流、像迷幻藥,使她全身癱軟,意識朦朧。她幾乎無法站立,王洛堯有力的臂膀箍住她的腰肢支撐著她,他的另一手托住她的後腦,使兩人的唇舌密合得更加徹底。
宋至剛也吻過她幾次,但卻沒有這樣強烈的感覺,宛瑜忽然覺得好慌,她好怕這種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這根本是不應該發生的,她這麼做等於背叛了至剛,要是至剛知道了會有多生氣、多難過?
「不要想他!」像是感應到宛瑜的想法,王洛堯忽然停下吻她的動作,貼在她唇上低語,「至少當我吻你的時候,不要想他。」
「你不應該吻我。」她聲音有些哽咽。
「我做不到。」他往前一步,她的背抵在石欄上,兩人的身子密密相貼。
他的體魄精瘦而健美,而他的慾望昭然若揭。
他的碩健與她的嬌小、他的剛強興她的柔弱、他的黝黑與她的瑩白……他與她的身子是如此強烈的對比,卻又不可思議的契合。
他的熱度透過兩人的衣服傳到她的身上,宛瑜尷尬地轉開臉,感覺自己的面頰發熱,秀耳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王洛堯卻不容她躲避,他轉回她的臉,目光炯炯地注視她,問:「你感覺到了嗎?我想要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就開始了,我根本不在乎宋至剛會怎麼想,他只是個自私又功利的投機分子,他根本不配得到你。」
宛瑜負氣道:「如果他是一個自私又功利的投機分子,那麼你呢?你又是什麼?」
「我什麼也不是,只是個渴望你的男人。」
說完,他再度吻上她——以一種帶著絕望,幾乎將人焚盡的狂情。
對情慾仍然青澀懵懂的宛瑜,再也抵禦不住他的侵略,在王洛堯蓄意挑起的激情中迷失,她感覺自己像一艘單薄的小船,在澎湃的大浪中,無助地漸漸飄遠、飄遠……
第六章
在王洛堯家中過夜的當晚,宛瑜幾乎一夜無眠,直到天色濛濛亮,她才終於沉沉入睡。
王洛堯幫她準備的客房非常舒適,幾乎比五星級飯店更好,但她睡得並不安穩,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多到連宛瑜自己都記不清,只記得在那些夢裡,王洛堯和至剛的臉一直交替出現。
唯一印象比較清晰的,是夢境中的王洛堯比現實中的他更為霸氣。
在夢裡,王洛堯捧住她的臉,執意要她承諾與他在一起,否則絕不放她離去;而至剛則一臉的不在乎,笑嘻嘻地對她說:「去啊!怕什麼?反正不過一年而已。」
宛瑜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素手壓住胸口急遽喘息。
「還好是夢……」她定下心來,望了眼床頭小几上的鐘,鍾上的時針落在十和十一的中間。
「天啊!這麼晚了!?」
她在別人家做客,結果居然睡得這麼晚!
宛瑜連忙起身,旋進與房間相連的獨立浴室梳洗。
十分鐘後,她穿回昨晚的衣服,將借用的浴袍與被子疊好,這才打開房門。
沒想到,她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名梳著髻的銀髮婦人站在門口,把她嚇了一跳。
「邵小姐,早安,我是劉媽,是王先生的鐘點管家。來,這是王先生準備給你替換的衣服,快試試合不合身。」說著,銀髮婦人笑吟吟地打開大紙盒,裡面是一套乾淨的杏粉色春裝,連吊牌都還未取下。「百貨公司還沒開始營業,這件洋裝可是王先生動用關係,一早讓人送來的呢!你穿起來一定好看極了!」
宛瑜張口結舌了半晌,一一接收完劉媽丟出來的資訊,然後才道:「不用了,我穿這樣就好,謝謝。」
「你不喜歡啊?唉,早知道就應該買紫色那件,偏偏他不肯聽我的建議,他堅稱你穿這個顏色最能襯托你白皙的皮膚。唉,這下子不知道王先生會有多失望呢!」
宛瑜臉紅了紅,她沒想到王洛堯居然會和管家商量這種小事,而且他竟為了一件衣服,一早就打電話張羅!
他為什麼要為她這樣費心?不值得的。
她真的不值得他對她付出這麼多,她也回報不了。
「邵小姐,」劉媽湊上前,一雙眼睛充滿期盼地看著她道:「王先生為了選哪一套衣服猶豫了好久,差一點就要把今早送來的所有衣服都買下,看在他的一番誠意上,你就換上這套衣服吧,好嗎?」
宛瑜無法拒絕,她原本就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又怎麼招架得住劉媽懇求的眼神?
宛瑜只好回房換衣服,當她取下吊牌時,那上面標示的價格使她倒抽一口氣。
昨晚的慶生會、鮮花、鑽戒,還有這件衣服,王洛堯在她身上花費的金錢可想而知,但是他的心意,又該用什麼來衡量?
他是認真的,再認真不過。
就算知道她心裡已有了別人,但他並不打算退出這場一開始就對他不利的戰役。從昨天到今天,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向她宣示他的決心。
王洛堯為她做的一切,她不是不感動,只是她還未有機會和至剛深談,在那之前,她也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王洛堯。
換好衣服,宛瑜走出房間來到客廳,正坐在沙發上分析報表數據的王洛堯,立刻將公事擺到一邊。
他微笑望著宛瑜,眼中有著讚美,「這件衣服果然很適合你。」
「我……我會買下這件衣服。」她連忙聲明。
笑容馬上從王洛堯的唇角消失,黑眸霎時一冷。
「你還真是公私分明!」他冷嘲,「那我需不需要為昨晚吻你而付出代價?」
宛瑜難堪地低下頭。
「抱歉!我太沒風度。」王洛堯馬上道歉,並懊惱地轉過身背對她,「衣服是送給你的,我只是想你或許會需要一件替換的衣服,卻沒考慮過你願不願意接受。」
他只是好意,但他的好意卻總是被當面擲回,彷彿她不屑一顧。
他的話莫名的牽動她的心某一處,微微泛起酸楚。
「其實……我很喜歡這件衣服,但是……我真的不能白白收下。」看見他背脊一僵,宛瑜忙道:「如果我說我想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家族聚會,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家族聚會?王洛堯驀地車轉過身子,一雙黑眸似深潭般波瀾不興,只緊緊地盯住她的瞼。
宛瑜讀不出他眼神裡的訊息,反而被他看得手足無措,不安地絞著十指。
他是不是覺得她的提議很蠢?
就在宛瑜想要收回自己的話時,王洛堯開口了。
「但是那件衣服非常昂貴,」他一字一字地道,神情一樣嚴肅,「如果你額外請我喝杯咖啡,我就同意你的提議。」
他……同意了?宛瑜驚訝的眨著大眼,然後終於忍不住笑了。
看見宛瑜的笑,王洛堯緊繃的情緒也放鬆了,微微露出笑容。
終於,他們兩人相處的方式轉出了劍拔弩張的情況,或許這是個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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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洛堯以為宛瑜所說的「家族聚會」,指的是和她的家人聚餐,沒想到她卻帶著他來到育幼院。
他打量著那塊陳舊的招牌,上頭寫著「聖光育幼院」,字跡幾乎模糊難辨。
好似看出王洛堯的疑問,宛瑜笑道:「七歲之前我住在這兒,我是個孤兒。」
「我以為你的老家在淡水。」
「你知道我很多事情,除了我的生日、我現在住的地方,你連我老家在哪裡都知道,你到底還知道多少?」宛瑜掩不住詫異的表情,她變得有些警覺,「你請人調查我嗎?」
不!他沒有調查她,事實上,這些全是他從宋至剛那裡聽來的。
宋至剛知道他對宛瑜有意,所以故意在他面前談她。宋至剛是一個腦筋動得很快的人,他知道他該適時放餌,才能持續不斷的保持他對宛瑜的興趣,而這樣他也才有較大的機會,替自己爭取前往美國進修的機會。
但是宋至剛並不知道,其實他根本什麼都不用做,王洛堯就甘願掏出錢送他到任何一個他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