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前提是,不知道她驕縱野蠻的心性。
「再明艷過人有什麼用,遇到不解風情的呆頭鵝,本公主氣都氣飽了,居然有人敢無視我的存在,給我難堪,真當我是沒脾氣的軟柿子嗎?任人揉捏。」
她又是一抽鞭,蓮太妃寢宮的飛鳳柱立即缺了一角。
「發生什麼事了,瞧你氣得兩眼都發紅,說出來,舅舅替你出氣。」福勝守真當天下是姓福的,氣焰高張的開口說大話。
堂堂長公主都覺得受委屈了,你一個小小永昌伯算什麼,除了賣官得來的銀子比人家多以外,他能仗誰的勢。
趙玫清噘起足以掛上十斤豬肉的嘴,怒氣難消的道:「這件事舅舅幫不上忙,一定要母妃出面。」
「呵……長公主別小看了舅舅,能用銀子擺平的事都不是大事,誰得罪了你,舅舅用銀子砸死他。」二品官員的官位都買得到,還有什麼他擺不平,他甚至還想伯爺的份量不夠重,
想弄個什麼國公來當當,甚至是……金鑾殿上的那個位置。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旦有了好的就想更好的,福勝守也一樣,在他看來,太后是沒用的擺飾,皇上軟弱無能,朝廷有一半的官員都聽他的話,為什麼他不能光宗耀祖,給祖宗幹一件爭臉的事?
「舅舅,你能讓刑部侍郎莫滄安娶我嗎?」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他份量不夠,一個永昌伯府還比不上聖恩正濃的懷安侯府,人家是正正經經得來的爵位,而非靠裙帶關係。
沒有她母妃也就沒有永昌伯,這是先帝給母妃的恩賜,榮寵三世,一人得寵,兄弟跟著沾光。
「這……」他倒抽口氣。
那是塊大鐵板,踢不得。
朝廷百官皆知莫家兄弟是公事公辦的冷面判官,不講人情,不接關說不受賄,凡事就事論事、秉公處理,是非曲折只講「公道」二字,以法論理,公私分明。
「早說你沒辦法吧!皇兄明明說要為我賜婚的,可是大半個月過去還沒有一絲動靜,他根本是敷衍我嘛!沒把我的終身大事當一回事。」才會讓她落得被人拒於門外的羞辱。
「別暴怒,稍安勿躁,皇上也許這一陣子忙了些,前陣子聽說江南一帶又鬧災了,皇上忙著賑災和安置災民,百姓安樂了才有太平日子。」
這正是皇上給她的回復,可她一個字也不信,這話騙騙三歲的幼童還差不多。
蓮太妃眼微瞇。看來皇上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她不過是稍微放鬆,他就以為她的牙快掉光了,咬不動硬肉。
對於掌控朝政,自有她的一套手段,當年她若拚一拚也是有機會的,可惜先帝走得早,而她的皇兒尚且年幼,若是先帝多活個五、六年,如今坐在九龍寶座君臨天下的帝君就不是他趙京輝了。
先帝死時,她羽翼未豐,擁太子派者為眾,如喬相、沈國公、太子太傅等人,她只好暫退一旁,伺機而動,暗地培養實力,以蠶食鯨吞的方式吃掉半壁江山。
如今已成蓮太妃的她非同日可語,連皇上罾!#忌憚她背後的勢力,一擊必中的準備,絕不敢輕舉妄動,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對誰都沒好處。
「母妃,你說皇兄要忙到什麼時候?那個不要臉的賤女人已經住進懷安侯府,對外宣稱是侯府二公子的未婚妻,他們把我放在哪兒,完全不把我當一回事。」那賤人憑什麼和她搶?
冠上國公爺義女就能改變出身不正的賤種身份嗎?
她趙玫清想要的男子誰也碰不得!
「呵,他想忙,本宮就讓他更忙,咱們母女是他能忽悠的嗎?真是給狗吃飽了就忘了餓的滋味。」蓮太妃冷笑。她該讓皇上找點事做做了,省得他老坐在龍椅上,不知民間疾苦。
她心裡想著賑災該花多少銀兩,能不能送到災民手中呢?若是亂世出賊寇劫走了賑銀,那就有趣多了。
或者,北契該動一動,秋天到了,草長馬肥,趁著落雪的冬季來到之前趕緊撈一票,馬高大,人剽悍,越過呼倫草原往南攻,擒下青風、山城、北翼等小城易如反掌。
「母妃,你說反了吧!皇兄一忙不是把我的事給耽誤了?我可不能讓那賤人捷足先登,你下道懿旨召她入宮,咱們在宮裡弄死她。」到時抬了具屍體出去,看誰敢不把她放在眼裡。
「你喔!就這點出息嗎?天下俊傑由著你挑選,為何挑上這一個?一年前他就以「早有婚約在身」為由拒絕為駙馬,你還不死心,非他不可。」這孩子太死心眼,一點也不像她,男人嘛!挑個對自己死心塌地的,不用能幹,聽話就好,太過自命清高的只是自找苦吃。
「母妃,你不曉得我第一眼見到他時就不可自拔了,自他站在遠遠的高台上迎風而立,解下燈會上的第一道燈謎起,我的眼睛就無法移開,只想把他變成我的。」趙玫清一臉迷戀的說道,提及莫滄安,語氣如懷春女子般充滿綺麗和癡狂。
兩年前的趙玫清十五歲,她聽聞宮外的元宵燈會很熱鬧,因此帶了幾名宮女、太監便出宮賞燈,自以為公子的身份沒人敢招惹她,大搖大擺的上街,沒帶一名侍衛。
結果因人潮過於擁擠而走散了,她嚇得六神無主,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剛好上台猜燈謎想為幼妹拿盞花燈的莫滄安沒站穩,台上一陣風吹來,他手上剛得來的花燈不慎掉了,正好落在快哭出來的趙玫清懷裡。
當時,她不驚也不哭了,認為是天降的緣分,一眼就對白衣勝雪的俊雅公子著迷了,堅持花燈是他送給她的訂情信物,死也不肯歸還,還強迫他得送她回宮,向母妃提親。
想當然耳,莫滄安不可能同意這麼荒謬的要求,他花燈不要了,扭頭就走,不管她是否苦追在後。
雖然這只是一個讓人覺得可笑的插曲,卻讓趙玫清下了非他不嫁的決心。她大費周章的命侍衛追查當日的公子是誰,還大張旗鼓的宣告她看中他,有意許終身。
糾纏大半年,莫滄安終於不耐煩地以「早有婚約在身」六個字打發她,希望她記著自己是長公主,勿再死纏不休。
不死心的趙玫清乾脆直接找上朱氏,有意無意的暗示娶了她能讓他官位連三升,封侯賜爵不過是舉手之間,一次一次的釣,一次一次的畫大餅,把朱氏釣得心癢難耐。
高娶低嫁,果真朱氏被長公主這塊招牌迷眩了眼,便旁敲側擊的詢問長公主是否有意下嫁。
原本事情談得正順,朱氏突然絕口不提後續,說是家中不孝子不肯談論婚事,百般抗拒,她也只好作罷了。
「哎呀!長公主,你怎麼就糊塗了,男人是遠得香,近得臭,你對他用情越深他越看不見你,倒不如反其道而行。」福勝守是看不起外甥女倒追男子的花癡行徑,但都是一條船上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多少少出點主意。
「你別教她那些有的沒的,她是我朝最尊貴的長公主,不需要用什麼見不得人的伎倆招駙馬,她看上誰就是誰,明兒個本宮就讓皇上下旨,省得她在本宮耳邊鬧。」不就是個男人,值得和人嘔氣,搶來搶去嗎?
「真的嗎?母妃。」趙玫清高興得都快跳起來了。
蓮太妃正要點頭,一旁的福勝守不以為然的輕哼一聲。
「太妃姊姊未免想得太如意,皇上若是肯下旨又怎會拖到此時還無動靜,莫家兩兄弟說一不二的剛正性格一向為皇上所欣賞,他收攏兩人都來不及了,哪會和他們過不去。」皇上再弱也想有自己的人,不可能全無憑恃的任人擺佈。
福勝守想的是拿下皇上手中的一半勢力,讓朝廷全是福黨、蓮太妃派,架空皇上的皇權。
「你的意思是,本宮的地位不及兩名臣子嘍?」蓮太妃語氣中有著明顯的不快,她認為以她在宮中的身份,得罪她才是傻子。
好日子過多了就忘了居安思危,蓮太妃看到的是趙京輝願意給她看的那一面,她的觀念一直停留在十年前,那個身形瘦小、臉色蒼白如紙的太子,他和皇后都是性格偏軟,好拿捏的軟骨頭,只要她一瞪眼,就將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殊不知趙京輝的一切軟弱行為都是扮出來的假象,他早就盯上她了,為了不留下她這個禍害,他可以很卑微的示弱,以無能皇帝的虛面瓦解她的防心,進而腐蝕她。
實際上的他是個笑裡藏刀、下手狠絕的人物,對治理王朝很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私底下隱藏的實力不亞於表面上的。
「太妃姊姊別把弟弟的意思弄擰了。我是說,那個不識抬舉的莫滄安若一直不肯接受皇上的賜婚,咱們一向耳根子軟、沒主見的皇上,怕兩三句話就被說服了,到時不是反讓長公主丟了顏面。」又不是嫁不出去,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