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問:「所以我不需要剃光頭了?」
可菲小臉微紅,不好意思的說:「不用啦,當然不用啊。」
讓她意外的,他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笑。
噗通。
媽呀,她的心臟。
反射性的,可菲慌忙摀住了胸口,趕緊把視線移開。
不行不行,這傢伙的笑容真的太閃了,好危險,真的太危險了。
「咳嗯…… 」她看著旁邊,清了清喉嚨,掩飾臉紅,然後迅速站起來,扒下掛在脖子上的報紙道:「我去拿掃把來掃地。」
說著,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她匆匆跑了出去,蹲在工具室裡臉紅心跳了好久,一直等到心沒跳得那麼快了,臉也沒那麼燒了,這才帶著掃把和畚箕回來。
他還在廚房裡,就站在料理台那邊,不知在幹嘛,總之是背對著她。不用看著他的臉,讓可菲鬆了口氣,快快掃掉散落在地上的髮絲,再拿濕布,跪在地上把它們都擦過一遍,迅速將地板清得乾乾淨淨。
她才剛站起來,就看見他掀開了爐子上的鐵鍋。
媽呀,好香啊。
被那香味弄得飢腸轆轆、口水直冒,可菲忍不住湊了過去,好奇的探頭問。
「這是什麼?」
「高麗菜飯。」他把菜飯添到盤子裡,遞給她。「吃吧。」
她瞪大了眼,必恭必敬的接過了那盤菜飯,讚歎的脫口道:「你怎麼那麼神奇?我才清一個地板而已耶。」
「我剛剛下來拿牛奶時就順便弄了。」他替自己也裝了一盤,和她一起坐到了桌上。
可菲滿懷感激的吃著菜飯,感動的差點又濕了眼眶。
聽見她吸鼻子的聲音,他瞧了她一眼,再抽了一張衛生紙給她。
她不好意思的接過衛生紙,側身用力擤鼻涕,轉回來時,看見他瞧著她,才想到自己怎麼在他面前做出這麼不雅的動作,她一下子紅了臉,可屠震卻只是低下頭,繼續進食。
不過,她確定她有看見他勾起了嘴角。
她覺得有些羞窘,但又有點……不知道……習慣了?
低下頭,她把菜飯舀進嘴裡,為了不要太像餓死鬼,她還刻意放慢了進食的動作,學著他細嚼慢咽。
這個男人,總是輕而易舉就能讓她自慚形穢。
小時候,因為在院裡生活,她怕餓著,總是搶著吃飯,雖然長大出來獨立了,卻還是改不掉這個習慣,總是吃得太急太快,但來到這裡之後,對面就坐他這麼一個總是吃得慢吞吞的大老爺,瞬間彰顯她的貪吃好食。
這一年,一直面對著他,總讓她被迫提醒自己,吃飯別吃得那麼狼吞虎嚥。
唉,唔,可是每次他難得做菜給她吃時,都讓她恨不得能把鍋子也一併吞下肚去。
屠家兄弟的手藝實在是太好了。
真的是,超好吃的啦,等一下她一定要來和他要這個高麗菜飯的作法。
雖然已經放慢了速度,她還是比他快吃完一盤,躊躇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去裝第二盤。
她慢慢吃了幾口,想到一件事,忍不住看著他,小小聲說:「其實……我平常不愛哭的……」
「嗯。」他應了一聲,沒有抬眼,只專心吃他的飯。
「我不是愛哭鬼……」忍不住再次強調。
他抬眼瞄去:「我知道。」
她臉又紅,趕緊再低頭吃飯。
廚房裡安靜下來。
幾分鐘後,她忍不住又開口:「阿震?」
「嗯?」他依然低著頭。
「謝謝你幫我剪頭髮。」她握著湯匙,有些緊張,但真心誠意的說。
聽到這句道謝,他停下了進食的動作,抬眼瞧她。
「我只是不喜歡洗碗而已。」
淡漠的丟出這一句,他重新低下頭,繼續吃他的飯。
雖然如此,可菲卻清楚知道,這才不是他的本意。
那張俊臉,明顯浮現窘迫與僵硬啊。
她呆看著他,然後飛快低下頭,咬著唇,忍住笑。
泡麵耶,哪有什麼碗要洗啊?
剛剛她在樓上哭得頭腦不清楚,現在冷靜下來,才發現這個借口很蹩腳啊。
她匆匆舀起菜飯,送進嘴裡,一邊偷瞧對面那個裝冷酷的假冰山,一邊吃飯,一邊忍不住暗暗偷笑。
唉喲,怎麼她以前,都不知道原來這傢伙這麼可愛啦?
他抬起頭來,兇惡的瞪她一眼。
可菲死命將嘴角拉平,板平了臉,但卻維持不了兩秒就破功了,整張臉扭曲到不行,她迅速低下頭,用力咬著唇,卻無法制止聳動的雙肩。
慘了,他一定會氣爆的,可是她忍不住啊。
就這樣,她在他惱怒的瞪視下,忍笑忍到快內傷,但還是很不要臉的去裝了第三盤高麗菜飯,又厚著臉皮和他要了菜飯的作法。
「你想知道?」他問。
「對啊對啊。」她頻頻點頭。
他站起身,高高在上的睨著她,冷冷的開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這樣改天我就可以煮給你們吃啊。」她睜著烏溜溜的大眼,厚顏無恥的開口。
他挑眉,走到她面前,朝她傾身,露出一抹會電人的微笑,害她心跳又漏了一拍,跟著卻見他伸出了手,一邊一隻,捏住了她肥軟的臉頰。
「我——」他拉開她的臉,一次。
「咦——」被拉開了兩邊的肥臉,她杏眼圓睜的瞪大了眼。
而眼前這個殘忍的傢伙,卻只是瞇著眼,張開薄唇,皮笑肉不笑的繼續說。
「不——」他手指用力捏著她臉上的嫩肉,再往旁拉。
「呀——」她想伸手阻止他又不敢,只能胡亂朝旁揮著小手,咿咿呀呀的痛叫著。
「要——」每說一個字,他就將她柔軟好捏的小臉拉得更開。
跟著,可菲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啪地鬆了手,哼了一聲,掉頭離開。
「噢嗚……」
她飛快捧著被捏紅的小臉,滿眼都是淚光在閃爍。
好痛喔……不要就不要嘛……幹嘛捏人家臉啊……
雖然說是她有錯在先,忍不住笑,但他也不需要這樣嘛。
嗚嗚……痛痛痛……她的臉一定變更腫了啦……
但是,當天稍晚,當她回到房裡休息,洗完頭、吹乾發,準備睡覺時,還是忍不住站在浴室鏡子前面看好久。
一下子頭髮剪這麼短,讓她好不習慣,甚至覺得好像有點重心不穩似的。
可是,真的好可愛、好好摸喔。
她伸手摸摸自己頭上的短毛,沒來由的想起他替她剪髮時的細心。
之前,她只顧著提心吊膽,太過緊張害怕,完全沒心情去在意別的事,直到現在,她才慢半拍的記起,剛剛他輕柔的以手指,一次次梳著她的發,慢條斯理的,用剪刀幫她修剪黑髮的感覺。
在那繁瑣的過程中,他一直很有耐心,不像武哥和鳳力剛那麼匆忙粗魯隨便,他始終很小心、很溫柔,像在對待一隻膽怯的小動物一般。
她清楚記得,他的手指梳攏著她的發,滑過她的頭皮,讓她耳根發熱,心跳加快。
方纔,她明明沒有很注意的,但是卻將細節記得那麼清楚,彷彿又感覺,他優雅的手指還在她腦袋瓜上。
心頭用力跳了兩下,臉上紅暈更深。
啊啊啊——笨蛋,胡想什麼!
可菲故意用力揉撫自己的腦袋瓜,試圖想將那感覺揮開取代,她像火燒屁股似的跑回房間,跳上床蓋好被子,唸咒般的在心裡嘀咕。
她才不記得吧?根本不記得啦!丁可菲,別鬧了,不要胡思亂想,千萬別隨便自作多情,那個人是個小心眼啊!瞧你的臉還被他捏到發紅啦!
沒錯沒錯!他是個小心眼,不是什麼好人——不對,他是個好人,但同時也是個小心眼,所以絕對禁止和他牽扯太多啦!
睡覺、快睡覺!什麼事都沒發生啦……
她用力閉上眼,把被子拉過頭頂,死命叫自己快點睡。
可是……她看起來好可愛喔……
真的超可愛的……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覺得自己這麼、這麼可愛過……
心跳噗通噗通的響著。
她偷偷拉下被子,睜開了眼,瞧著天花板。
會不會……阿震會不會……也覺得……她……很可愛?
這念頭,教小臉熱燙不已,她臉紅心跳的側轉過身,重新把被子拉到頭上。
「媽呀,丁可菲,你好不要臉喔,哪有人這樣的,超無恥的啦……小心眼才不會覺得你可愛的咧……」
她再次自言自語的嘀咕嘀咕,卻忍不住在被子裡偷偷竊笑了起來。
真的很晚了……睡覺睡覺睡覺……快睡覺……
雖然在心裡這麼想,她卻還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不斷猜測那個小心眼對她的想法,一下子偷偷笑,一下子又碎念他亂捏她的臉,直到半小時後,才終於因為疲倦,進入了夢鄉。
***
三月,新一波的寒流降臨。
今天一早醒來,氣溫驟降好幾度,寒風呼呼的吹。
窗外的雲層既厚又重,都六點了,天還是陰沉沉的,看起來和晚上差不多。
「媽呀,有夠冷。」
打著囉嗦,可菲天還沒亮就醒了,快速的刷牙洗臉,下樓開工。
非洲有架飛機掉下來,失事原因不明,連掉在哪裡的確切位置都不知道,航空公司打了電話來,武哥當然二話不說接了這件案子,帶著公司裡的員工全都出了遠門,就連總是和阿震一起待在地下室的阿南都被叫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