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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芳妮

  似乎身後護士也投射過來鄙視的目光,蕭綺芸整個人頓時如芒刺在背,再也無法安坐在位置上,迅速起身,心虛的道:「我、我知道了,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沒有別的意思,那——  那我先走了。」

  不等醫生開口,她轉身衝出了診間,不敢多做停留。

  醫生護士的表情,好像她是劊子手,竟然想了結自己肚子裡的小生命。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這個小生命是怎麼來的,當他真的降臨到這個世界,會幸福快樂嗎?

  她正準備要積極爭取總經理的職務,有大好前程等著她,怎能在這個重要時候成為一個未婚媽媽?這會徹底毀了她在老闆面前的形象,連帶斷了她的晉陞機會……

  不行,她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雖然他還很小,但是……但是畢竟也是條生命啊!她怎麼狠得下心奪走他生存的機會。

  天使跟惡魔不斷在腦海裡爭戰,擾亂了她的思緒,一不注意她腳步一個踉蹌,差點自醫院三樓長長的階梯跌下。

  她直覺的伸手握住樓梯扶把,穩住了身子,驚魂甫定,她往下望向一樓的地面,一個邪惡的念頭陡地閃過腦際——

  如果她把手放開,任由自己滾落至一樓,是不是一切煩惱就解決了?

  顫抖的手略微鬆開扶把,腳步往前踏出……

  「小姐,你走不走啊?」

  突然,身後傳來的不耐煩聲音讓她猛地回神,小手立刻握緊扶手,往旁邊靠,方便後面的人下樓,可她額頭上已經冒出了點點冷汗。

  蕭綺芸為自己方纔的念頭感到心悸,彷彿來往的眾人皆洞悉了她的想法,都對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她狼狽的低垂下頭,用手扶了扶眼鏡,快步走下階梯,像有惡犬追趕似的埋頭往前衝出醫院——

  突然一道尖銳的煞車聲響起,待她回神,只見一輛藍色的BMW  Z4的車頭朝她逼近。

  「啊——  」她驚呼著緊閉雙眼,雙手下意識的護住肚子。

  可預期中的撞擊並沒有發生,蕭綺芸放鬆緊繃的情緒,掀開了長睫……

  「你沒事吧?」低沉的嗓音穿過她渾沌的思緒,喚起她的注意。

  深吸口氣,蕭綺芸凝眉望向出聲的男人,正要開口抱怨他亂開車,一看見他的臉卻愣住了,彷彿有種不知名的力量讓她無法克制的緊盯著他,自心頭湧起陣陣莫名的紛雜情緒。

  「……May?!」男人原本墨黑深邃的雙眸在看清她的容貌時突然發亮,興奮的想握住她的手。

  「你想幹麼?我們……我們見過嗎?」蕭綺芸身子下意識的縮了縮,厲聲喝道,原本對他莫名的感覺立即被她拋在腦後。

  男人英俊的臉龐上閃過挫敗,失望的收手。「你……在生我的氣嗎?」

  「你這個人真奇怪,你開車差點撞到我,我不生氣才怪。」她現在肯定自己沒見過他了,這樣魯莽的男人,她不可能沒印象。

  男人的眼眸閃了閃,凝視她的視線越來越怪異。

  「你知不知道這樣盯著人看很沒有禮貌?」蕭綺芸緊擰著眉,不想示弱的挺直背脊回視他,胸口卻因為他的凝視而揪了起來。

  「你不認識我?」他的聲音突然嗄啞了起來。

  「我該認識你嗎?」這人怪怪的。

  男人眸底閃過一抹蕭綺芸無法辨識的情緒,卻可以肯定他唇瓣揚起的是抹苦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待我?」他的聲音溢滿了痛苦,「還是這是場遊戲,從頭到尾我都被你耍著玩?」

  「瘋子!算了,今天算我倒霉。」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她翻了個白眼,打算轉身離開。

  「等等,你欠我一個答案!」男人伸手按住她的肩頭。

  「你想幹麼?你不放手我要喊人了。」蕭綺芸驚呼,想甩開他的桎梏。

  「你真的不打算認我嗎?May。」

  「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我不是May,也不認識什麼叫May的女人。」

  「即使你穿著改變,戴上眼鏡、盤起頭髮,我也不可能認錯人,你就是May沒錯,那個深深烙印在我腦海中的女人。」就算她化成灰他也不可能錯認。

  蕭綺芸被他聲音中深沉的情感給撼動,瞬間怔愣住,但隨即回神,扯起嗓子喊道:「瘋子!你真的瘋了,放開我,救命啊,有瘋子——  」

  「你明知道我不是。」男人臉上滿是心痛,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怕她再次自他生命中逃開。

  「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卻纏著我不放,你不是瘋子是什麼?快放手。」蕭綺芸努力掙扎,想脫離他的掌控。

  「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要否認?」男人突然激動了起來,她的佯裝不識,讓他這陣子以來壓抑的情緒盡數爆發。

  「放手,放開我,救命——  」蕭綺芸驚恐的大喊。

  「怎麼回事?放開她。」恰巧巡邏警察騎車經過,停下車瞭解狀況。

  蕭綺芸趕緊開口求救,「警察先生,他差點開車撞到我,又突然發瘋糾纏我,你們快點把他抓起來!」

  「這位先生,請把駕照拿出來。」警察轉向男人質問。

  男人緊擰著眉,深深凝視著她,那目光中的沉痛與責問,讓她的心不由自主揪痛了起來,好像自己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

  連她也瘋了嗎?怎麼會有這種自責的罪惡感?

  甩甩頭,她迴避開男人灼熱的視線,趁著警察盤問他的時候,轉身拔腿就跑,趕緊坐上停在路邊停車格裡的轎車,踩下油門,遠離這場鬧劇。

  可那雙深沉痛苦的黑眸彷彿仍緊緊跟隨在她的身後,讓她整顆心莫名的忐忑著,趁著等紅燈,她情不自禁的凝視照後鏡中的身影。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男人湧起這麼多複雜的情緒?

  綠燈一亮,她立刻將車子往前駛,但即使車子越開越遠,男人的身影成為黑點,甚至已看不見,那盤旋在心頭的感覺卻仍緊緊跟隨著她,直到她再度湧起強烈不適的感覺,這段插曲才被她拋到腦後。

  第1章(2)

  噁心,好噁心,她快吐了……

  蕭綺芸正坐在總裁辦公室中,努力維持著正常的神色,但自胃部陣陣翻湧的酸味,卻讓她無法聽進總裁說的話,只能在心中祈禱眼前那張不斷開闔的嘴趕快停止叨念,好讓她能立刻衝向廁所。

  「所以,我的意思你都聽懂了嗎?」有著一頭白髮及和藹笑容的蔡萬吉瞅著蕭綺芸問。

  「呃,是、是的。」糟糕,剛剛總裁說什麼她根本沒聽進去。

  「那就好,你也知道公司——  不,我對你的期望很高,雖然你是女人,但卻擁有其它男人所沒有的魄力跟能力,也是我心目中總經理的最佳人選。」

  總經理?聽到這關鍵詞眼,蕭綺芸的眼睛驟地發亮。她努力奮鬥了這麼多年,等的就是這一刻。

  「謝謝總裁,我一定會更加努力工作,絕對不會辜負總裁對我的期望。」這個好消息讓她暫時忘卻了身體的不適,小臉蛋興奮得泛起紅暈,柔和了她故作嚴謹打扮的形象。

  「很好,我就是喜歡你對工作的熱忱。不過你也知道,雖然我是支持你的,但其它人也很看好鄭雅惠,你們兩個都是公司這波拔擢女主管的口袋人選,各有優劣,不到最後關頭,我也無法保證誰可以坐上總經理的位置。」蔡萬吉接著又澆了她一頭冷水。

  收起方才雀躍的神色,蕭綺芸一臉肅穆的道:「我相信總裁最後會發現,我才是唯一適合總經理職務的人選。」她對自己有信心。

  「綺芸,你的辦事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比起男人來絲毫不遜色,甚至更加出色,但你也知道,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女人,同理可證,成功女人身邊也需要一個男人來支持。」蔡萬吉意味深長的瞅著她。

  「我不懂總裁的意思,我不覺得女人需要男人才能成功。」蕭綺芸面無表情的回答。她談成過許多成功的Case,全靠自己的努力,從不需要男人的幫忙。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回答,但是你們的總裁夫人可不這麼認為,她可是卯足心力在幫你物色好對象。」蔡萬吉大笑道。

  「呃,請幫我謝謝總裁夫人,不過我真的不需要。」蕭綺芸尷尬的婉拒。

  總裁夫人是個親切熱心的長輩,從第一次見到她之後,就積極的想要替她介紹對象,只是都被她找了理由跟借口給躲了過去。

  「這你可得自己跟她說了。月底沒事吧?」蔡萬吉突然問道。

  「如果是相親,那我就有事。」蕭綺芸抿唇道。

  「鄭雅惠已經答應出席了喲。」蔡萬吉提醒她。

  蕭綺芸雙眼微微瞇了瞇。這老狐狸!拿鄭雅惠來威脅她  就算心裡萬般不願意,她卻不得不妥協,「我也會準時出席。」

  「很好,我相信我老婆一定會很高興的。」蔡萬吉滿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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