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包容到了極致,再沒神經的人都感覺得出來。
清晨,一場歡暢性愛揭開一天的序幕,她在浴缸裡泡澡,他在洗手台前打理儀容,動作忽然靜止了一下,拉開浴簾。「張宛心小姐,你不會拿我的刮鬍刀去刮腳毛吧?」
被揭發罪行,她眨眨水汪汪的美麗大眼,狀極無辜。「我臨時找不到……」
他一陣詭異的寂靜。「沒事,只是要問你刮得夠不夠乾淨,刀片不夠利的話可以提醒我換刀片。」
他回頭繼續刷牙,並以眼角餘光瞄到她將臉埋進掌心,肩膀一聳一聳地偷笑。
「其實……不是腳毛。」她小小聲補上這一句。
「噗——」一口漱口水噴了出來。
曼曼要是敢這麼做,毫無疑問會被他殺了埋屍後山。
梳洗完後,他先出來煮好了皮蛋瘦肉粥,再進去叫她。「早餐好了,你別泡太久,水涼了會感冒。」
他會念她的,大概只剩這些關懷式的叮嚀。
她穿好衣服出來,他已經添好兩碗粥。
「好餓。」一大清早醒來就被他纏著『消耗體力』,聞到食物香氣才發現自己真的餓了,一坐下便埋頭吃了起來。
徐靖軒仰頭。她微濕的長髮披散在肩後,將薄薄的T恤沾濕了一片,他放下碗筷,進浴室拿了乾毛巾,一點一點、很有耐心地拭乾長髮上的水分。
她回過頭,挾了一口蔥花炒蛋湊近他嘴邊,他配合地張口吃掉。
以前她也喜歡這麼做,明明就是差不多的便當菜色,她就是想吃他的某些菜,再把自己吃不完的挾給他,他都會念她:「吃飯不要這樣玩。」
可能他的家庭教育較為嚴謹吧!用餐時中規中矩,不像她,從小餐桌上經常只有她一個人,完全放羊吃草,沒人管她,有時吃到好吃的食物,興沖沖地想與人分享都找不到人,缺乏食慾時,還是得自己撐光所有的菜。
她不是在玩,只是喜歡那種分享的感覺。
也許他懂了,也或許只是在縱容,她不曉得。
「難得我們都休假,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晚點再去看個舞台劇,有個朋友——」
「給的票?」她已經習慣他的說詞,都會接了。
他低笑。「不是。我買的,聽朋友提到,覺得你應該會喜歡。」這一次,他毫不迂迴,坦然道出想寵她的心意。
「好啊。」顯然這個答案很受用,她臉上的笑容真實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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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宛心很多年沒有這麼快樂了,他們去看早場電影,然後逛街、看完舞台劇又到山上賞夜景。
逛街時,她想吃冰淇淋,但是好多口味都想吃,陷入難以抉擇的困境中,於是他拱手讓出自己的那份選擇權,讓她想吃的口味都能如願嘗到,然後他再解決剩下的部分。
看夜景時,他會從身後環抱住她,以身體替她擋風,頰貼著頰依偎。她順口說的一句話,他都無比認真地看待,滿足所有她想要的。
他們度過了相當愉快的一天,回到住處時,已將近晚上十一點。
手牽著手上樓來,赫然看見徐曼儒蹲靠在門邊,表情好可憐。
對了,今天是週末。
「曼曼,怎麼不進去?」
「你跑到哪裡去了?」徐曼儒一開口便是質問。
「跟宛心出去走走。」他掏出鑰匙開門。
「我沒帶鑰匙耶!結果你跟別人在外面逍遙一晚,讓我在外面喂一晚的蚊子!」眼神掃了他身畔一眼,好委屈地抱怨。
「呃?」那個接收到不滿眼神的『別人』好尷尬。
「我是你徐大小姐家的瑪利亞啊!還得隨時為你等門?」自己不帶鑰匙還有臉怪別人,得寸進尺了她!
「我想說你都在家啊!」誰曉得他會出去。
徐靖軒完全不理會她的碎碎念。「我買了滷味,吃不吃?」
「要!」等他一個晚上,快餓扁了。
不知道她會過來,只買了兩人份,徐靖軒將他的那份給她,自己則與張宛心共食。
他體貼地留下她喜歡的幾項食物,挑出她不特別偏愛的食材自行解決。
「快吃,吃不完再說一聲。」他溫聲催促。
她似乎很拘束,不敢與他表現得太親密,這讓徐曼儒覺得自己的存在簡直像外人一樣,打擾了他們。
有沒有搞錯?張宛心才是外人吧?為什麼覺得她好像才是多出來的那個,有一種——很彆扭的存在感。
她埋頭悶悶地吃,刻意不看他們。
吃完宵夜,張宛心洗淨碗盤,低聲說:「我看……我先回去好了。」
「我去你那裡。」徐靖軒毫不猶豫接口。
她推了推他。「不要放曼曼一個人在家啦!」
「我也不想放你一個人在家。」他眼神堅定,與她交握的手不肯放。
她投降。「好啦、好啦,我去洗澡行了吧?」
徐靖軒這才鬆手讓她離開廚房。
她進到浴室,想起忘了拿換洗衣物,曼曼在這裡,可不能再隨便圍條浴巾就出來。
打開浴室門,刻意壓低的對話聲從客房裡傳出來,她無法控制腳步,悄悄移近。
「十年前爸媽不喜歡她,你以為十年後就會喜歡了嗎?」
「徐曼儒,你最好小心說話,不要以為我不會跟你翻臉。」
「好啊,那你也去跟爸媽翻翻看,我也很好奇你能為十年前老掉牙的舊事贖罪贖到什麼程度?」
「我懶得跟你扯。」
她趕緊閃身退回隔壁房間。
徐靖軒進房看見她,愣了一下。「你不是去洗澡?」
「拿睡衣。」她有些心虛地低頭翻找,不敢看他。
「後陽台呀!」他拉長尾音笑歎,彈了彈她鼻尖。「迷迷糊糊。你先進去吧,我收好衣服再幫你拿進去。」
「喔。」
她洗完澡出來,徐曼儒正坐在客廳看電視,完全無視她,擺明了不想跟她共處的樣子,她也沒去自討沒趣,識相地回房就寢。
沒多久,徐靖軒也進房,輕巧地上床將她摟了過來,她自動自發在他懷中調整姿勢,找尋最契合的依偎方式。
他輕撫她的發、頸背,溫聲問:「曼曼在這裡,會讓你不自在嗎?」
「我想,應該是我這個外來者,讓她比較不自在吧。」
「曼曼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從小就被我們寵壞了,長不大,她要是說了什麼
不中聽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現在才來打預防針,徐先生可能不曉得,有點太晚了,該聽的早在十年前就聽過了。
柔柔挲撫肩頸的指掌往下滑,探入睡衣之中,戚受柔膩肌膚的觸戚。
察覺他的意圖,她有些結巴,小小聲提醒:「曼曼……在這裡。」
「你放心,我沒有要做什麼。」只想感受她的溫度,索討一點親密而已。
黑暗中,她凝視他溫柔的眸,主動貼近身軀,親吻他微涼的唇。
他微喘。「宛心,你這樣……我會忍不住。」
她的唇、她的手,那樣碰觸他,聖人都會失控。
「那就不要忍了。」她啄吮唇際、下顎,雙手解他衣扣。
徐靖軒翻身,將她壓進床褥,接手她未完的任務,讓彼此迅速裸裎。
「靖軒……」趁著尚未全然陷入情慾漩渦前,她試探地低嚅。「我其實……沒有像以前那麼喜歡你了。」
他動作頓了頓,將臉埋在她頸際親吻。「嗯,我知道。」
「那你……沒關係?」
「沒關係。」就算不愛了,也沒關係,他還愛著就好。
徐靖軒閉上眼,不讓眸底情緒洩出一絲一毫,深吻住她,將她帶入原始的感官歡愉之中。
一場心靈不曾交會,只有肉體貪歡的情慾糾纏。
過後,他們緊緊擁抱許久,平息歡愛餘韻。由她體內退出時,他停下後續的清理動作發愣。
「怎麼了?」她問。
徐靖軒苦笑。「保險套有的時候一點都不保險。」
她很快領悟了他的意思。「這幾天是安全期,應該沒關係。」
「算安全期更不安全。」他下床,穿回衣物。
「靖軒,很晚了,西藥房也關門了,你明天再——」
「總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他已經錯過一次,一次的突發意外,造成的傷害至今尚未止疼,他不能再讓她遭受第二次。
他俯身吻了吻她。「累的話先睡,我很快回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另一端,她逸出輕不可聞的淺淺歎息。
果然,是贖罪啊……
他其實一直耿耿於懷,不曾忘卻過吧?那些傷痕,不只她痛,也刻劃在他心上。
於是,當他知曉,她因為他而毀了一段又一段的戀情,他責無旁貸扛起罪咎,陪在失戀的她身邊。
即使,她說不愛他,他還是願意對她好,那些疼寵、憐惜,無關愛情,只是……贖罪。
一縷微光透進房裡,她直覺回身。
「怎麼這麼快就——」聲音打住,是曼曼。
她不甚自在,拉高被子遮掩裸肩。「你還沒睡?」
「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卑劣?」徐曼儒毫不拐彎抹角,直言指謫。
「你指哪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