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遠記得,醫務室裡她酸楚卻又執著堅定的那一句——
「我真的很喜歡他。」
是這一句強烈震動了他的心房,要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早在那之前,他便已不知不覺悄悄動了心,一天又一天,隨著她忽嗔忽喜、一顰一笑間,情意點滴加深,無論旁人說了什麼,他堅定地牽著她的手,走這條共同的威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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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張宛心算是相當乖巧的女朋友,只除了有時候,真的挺散仙的。
「徐靖軒、徐靖軒,我跟你說,我的經濟學課本不見了!」那本超厚的經濟學課本很貴耶,上完前半學期的個體經濟學,還有後半學期的總體經濟學要撐啊,六學分超貴的,它不能現在給她搞失蹤啦!
「在我那裡,它沒有不見。」
「咦咦咦?」哪時流浪到那裡去?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上個禮拜三晚上,你拿它來墊便當了,記得嗎?」還沾到醃黃瓜的醬汁,超歷盡滄桑的一本書。
「呃、呵呵——」她乾笑。
「你可以忘記課本在我那裡,但是請不要忘記這禮拜要小考。」有人不准他邊吃邊讀書,被她一鬧,害他也沒看到書。
她比較及時行樂,很多事情總是無所謂,所以他通常是他們之中較為理智的那一個。
常常,他會覺得自己像她的老媽子。
她對愛情很專注,談起戀愛便全心全意、整個人栽進去,因此他會比較清醒,考量比較多。當她被愛情沖昏頭時,他會戳破她滿腦子浪漫的粉色夢幻泡泡,適時提醒她:「我叫你看書,不是看我。」
當時只能實際地想到她的成績單,他一點都不想明年當她的『學長』。
那一陣子,麥當勞推出套餐加價購Hello Kitty娃娃的活動,也不曉得為什麼,造成極大轟動,苦了一堆有女朋友的人,排長長的隊伍耗掉兩個小時,只為了討女朋友歡心。
他沒做那種缺乏經濟效益的事,她嬌嗔地抗議說:「你都沒有送過我什麼禮物耶,哪有人像你這樣當男朋友的,會不會太輕鬆了一點?」
當時,他直接抽出順道替她完成、明天得交出去的個人報告,塞到她手上。「這個就是我送你最好的禮物,收到成績單你就會感謝我了。」
做人憑良心,他都不曉得幫她挽救了多少岌岌可危的學分,這個男朋友當得一點都不輕鬆好嗎?
但是有的時候,他也會用自己的方式寵她。
她喜歡吃巧克力餅乾,嚷著要他做愛心甜點給她,這個他就會依她。
他慎重其事地去問了擅廚藝的學姊,抄來食譜及烘培餅乾的步驟、細節、注意事項,他可不想虐待她的胃。
她吃進第一口時,吃驚地張大眼,重複確認。「你真的是第一次做點心,沒錯吧?」
「是的,你已經問三遍了。」
她嚷著要他做,其實沒在美味上抱任何的期待,只是想看他花心思為她張羅、寵愛她的舉動罷了,那能讓她嘗到愛情的滋味。
可是,他卻用心地研究了每一個步驟,那麼認真地做這件事——
當下,她感動地上前擁抱,主動獻吻。
他人生的第一道點心,換來了女友甜蜜的親吻,以及——一個旖旎美麗的夜晚。
更多時候,他的自制力其實並沒有自以為的好。
期末考前,抓她過來K書抱佛腳,他得摸著良心說,她這回真的沒有存心鬧他,洗完澡就乖乖聽話趴在他床上看書,她很安分,只除了偶爾雙手托腮,依戀的眼神繞著他轉。
任誰被那樣柔情款款、無盡癡迷的眼神凝望,都很難再專心下去。他又不是死人,自她沐浴過後、隱隱約約的體香便一直在誘惑他、挑戰他的自制力。
自從初嘗情慾後,慾望成了他脆弱的一環,處於血氣方剛、容易衝動的時期,又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往往很容易失控。
最後,他向熱燙的身體慾望投降,上床來擁抱她。
「咦?」被他出其不意地吻得暈頭轉向,她一時醉眼迷濛,反應不過來。
「我想抱你。」身體親密相貼,讓她感受到因她而起的熾熱。
「啊?可是——」
他已經解開上衣的鈕扣,埋入酥胸吮住那柔嫩的紅點。
一記呻吟忍不住溜出她唇畔。「你……色狼!」
他貪慾,他承認。
他無法思考太多,亢奮的身體埋入女性特有的柔潤。
最後,佛腳沒抱到,他倒是抱了一晚的軟玉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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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因為選修的課程略有差異,他早上有考試,出門時,他的寶貝女友還縮在被子裡賴床。
他吻了吻她,叮嚀道:「第四節考經濟學,我十點會再打電話回來叫你,你要是醒了就先來學校,聽見了嗎?」
「唔。」她含糊點了下頭,將臉埋入猶有他氣息的枕被蹭了蹭。
他在考完試後,撥了電話給她,她沒接。他想她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也就不以為意。
直到接近考試時間,還沒看到她的人,他又撥了她手機,依然沒接。
搞什麼?
上課鐘聲已經響了,同學陸續就坐,他又連撥了幾次,眼看考卷發下來了,他只好先進教室,想辦法替她留後路。
「教授,張宛心同學身體不舒服,要我代她請假。」
「班代,不要再替女朋友找藉口了啦!」台下傳來這一句。
他現場窘得半死!
教授瞄了他一眼。「交上醫生開的診斷證明,明天中午來找我補考。」
「是。」他埋頭回座應考。
一直到考完試,依然不見她的人。
他後來又撥了一次電話,這回她接了。
「宛心,怎麼沒來考試?你還好吧?」
「……還好。」
他等著,遲遲等不到下一句解釋。「然後呢?」關於她缺考的原因。
「我沒事。」還是只有這一句。
「一點事都沒有?」他再次確認。
「……嗯。」
「張宛心小姐,今天期末考,不是一般蹺課而已。」
「……我睡過頭,忘了。」
很好!她大小姐連期末考也可以忘,他算是服了她了!
「那你現在是打算怎麼辦?」
「應該還可以補考吧?」口氣不是很確定。
「……隨便你。」
張宛心聽出他聲音沈了下來,不安地問:「你——生氣了?」
「我不應該嗎?」
「……」
「明天中午自己去找彭教授,看他願不願意通融讓你補考。」說完,他切斷通話。
他現在相當不爽!而且自認絕對有立場生氣!
以為她發生什麼意外,結果她居然給他丟來幾個字——睡過頭、忘了!
平日愛怎麼蹺課他都隨她去了,連期末考都不給它當一回事嗎?明明就千叮嚀萬交代,還是給他當馬耳東風!
她究竟是想怎樣?這麼灑脫帥氣,那他一天到晚替她急個半死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很生氣,卻又擔心她岌岌可危的三學分。
張宛心,你實在是夠了!
憋著一腔不滿,晚上回到住處,遠遠便看見她蹲靠在大門旁,模樣看起來可憐兮兮。
「你幹麼?」他面無表情地瞥她。
知道做錯事了,才來裝無辜博取同情?
「你——氣還沒消嗎?」知道他不高興,她整個人坐立難安,非得來這一趟,否則怎麼樣都無法安心。
「你也知道我會生氣?」所以她存心的就是了?
「……算了,我還是明天再來好了。」他看起來很不想理她的樣子,還是別惹他心煩好了。
她低著頭,識相地站起來。
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徐靖軒被打敗,沒好氣地叫住她。「都來了幹麼不上去?」
「你要讓我上去嗎?」她問得好可憐。
徐靖軒白她一眼,低頭找鑰匙。
她很乖巧、很安靜地跟在後面。
「腳怎麼了?」他留意到她走路姿態微跛。
「不小心扭到。」
「你不是說沒事?」手伸了過來攙扶她,她乘機賴過去,雙手順勢圈抱住他腰際。
「你耍無賴啊?」這樣就想混過去?
上樓後,徐靖軒找出軟膏替她推揉,她像個等待判刑的犯人,不敢吭聲。
瞄了她正襟危坐的神態一眼,他輕輕歎氣。
「張宛心,我能不能拜託你認真一點?我真的很不想明年升大二時,你卻被二一,同班我還有辦法幫你撐過去,要是你一個人,我根本照應不到。」
說到底,他的生氣,是源於擔心。
他起身,沒再看她一眼,進浴室洗手。
洗完手出來,她仍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他猶有餘慍,逕自坐到書桌前,抽出課本不再搭理她。
「我媽媽……精神狀況不太穩定,今天療養院打電話來,我……很擔心,沒想太多就趕過去了,對不起。」
他停住翻書的動作,回眸。
「以前在家裡時,我有替她請看護,可是——有時候情況還是很難預料,她情緒不穩的時候會想輕生,看護不見得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