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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蘇曼茵

  不要,瑩兒,這不是我期盼的方式,瑩……

  她想開口,卻只能擠出一陣悠長歎息。

  無情的黑暗席捲而來,她便開始墜落、墜落……繼而垂下眼瞼,沈入虛無裡。

  第2章(1)

  「喜啊喜事來——」

  輕快的歌聲夾雜著遠處傳來的鞭炮聲響,猛然驚醒了她。

  史璇翎眨眨眼,熟悉的天花板、昏暗的床帳才逐漸映入眼簾。她使盡全力推開被褥,忽地頭暈目眩,險些又失去意識。

  「咦?二小姐?」丫頭聞聲揭開床帳,嚇得驚叫起來。「原來您睡在這兒,大夥兒找您找得急死了!」

  璇翎勉強扶著床柱起身,涔涔汗水浸濕了整片額頭,耳畔嗡鳴,間雜著丫頭喳呼聲。「老爺、夫人已經先赴喜宴去了,元彬少爺還在到處找您呢!」

  元彬?

  璇捌聞言虛弱地抬起眼眸。「元彬在這兒?」

  「是啊,」丫頭坐下來,拉起床頭的繡枕讓小姐墊著,並回道:「元少爺沒找著您,應該還在府裡。」

  「你去請他過來,只准叫他一個,快去!」

  璇翎虛弱地推她一把,丫頭領命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過來,總覺得有些不妥。

  「二小姐您……您身子不舒服嗎?」那臉色實在太過蒼白,元氣都被抽乾了似的,方才推那一下,簡直像貓兒撒嬌,根本一點力道都沒有嘛!

  「別管我,快!」璇翎低斥。

  丫頭嚇了一跳,逃命似地飛奔而去。

  璇翎望了窗外一眼,只見一片灰灰濛濛的,似乎還飄著雪花。

  忘了問現在到底是什麼時辰,已經拜過天地了嗎?

  想到璇瑩當前的處境,璇翎便心驚膽顫,寒毛根根直豎起來。

  這傻丫頭,婚姻大事豈能由著她胡來?

  不多時,元彬匆匆跨進門檻,一路劈頭大罵。「史璇瑩,虧你姐姐平時這樣疼你,她大喜之日你怎麼還敢闖禍?待會兒姨丈、姨娘問起,你皮兒可得繃緊些,我才不睬你——」直待走近她身邊,仔細端詳了她的臉,滿臉慍色霎時化作擔憂。

  「瑩兒?你生病了?」

  「表哥……我……我是翎兒。」

  她微弱低語,一字一字卻是鏗鏘有力。

  「嗄?」元彬聽得臉色丕變,茫然瞪著表妹,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是翎兒。」璇翎眼眶逐漸紅了,聲音破碎地哽咽道。

  「不、不可能……元彬聞言不禁往後踉蹌了幾步,想否認,但瞪直了眼睛,怔怔瞧著表妹楚楚可憐的模樣,分明是璇翎無疑,

  「你……你你你你……」

  說起這對孿生姐妹,儘管臉容外貌一模一樣,脾性卻是天南地北,他極為熟悉她們姐妹倆,自然能分辨。

  醒悟後,元彬頓時張大了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嚇得魂飛魄散。

  「我的老天爺,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馬車飛馳,鐵蹄匆匆踏過大雪飄飄的濕涼路面,直奔令狐府而去。

  史璇翎閉眸倚靠著車背,身上只裹著一件單薄的披風。

  寒意悄悄鑽進領口,教她打起哆嗦。元彬倒是急得滿頭大汗,望著窗外的天色直嚷:「該死,他們八成已經拜過堂了!」

  「得在洞房前掉包回來。」璇翎微弱低語。

  「回頭我要揍扁那丫頭,你別想護著她!」元彬咬牙切齒的,朝空中重重揮了下拳頭。

  璇翎聽了,掀開眼簾,唇角不覺綻開一抹淡淡的微笑。「到時候,替我多打兩下——」只要能平平安安地換她回來,那蠻丫頭確實是該好好挨頓板子。這回,連她也不能輕饒她了。

  「待會兒馬車停在令狐府後巷小門,你留在車裡等著,我從前門進去,先和姨丈、姨娘打聲招呼應酬一下,再偷偷溜到新房去,設法將她弄出來。」所幸他是新娘子的表兄,進去還不難。

  正說著,馬蹄聲漸漸緩了下來,慢慢隱沒在小巷中,戛然而止。馬伕回頭沉聲喊:「爺,到了。」

  「好。」元彬朝表妹點一點頭,下了馬車,對馬伕命道:「好好守著。」

  璇翎聆聽著離去的腳步聲,一牆之隔,還隱約傳來喜宴上的喧鬧聲。

  爹娘不知察覺異樣了沒?

  應該……不至於吧,璇翎暗自思忖著,瑩兒臉上覆了蓋頭,每一步都有眾多幫手前後簇擁,場面越是混亂,越容易矇混過去。

  她傾身揭開轎簾,馬伕立刻警覺地回頭。「大小姐?」

  璇翎採了探四周環境,問道:「附近有人嗎?我想下來等。」

  馬伕聳起濃濃的雙眉,遲疑道:「外頭很冷的……」

  「冷才好,我就怕自己睡著了。」璇翎勉強笑了笑,身子軟綿綿的,完全使不上力。

  瑩兒不知哪兒找來的蒙汗藥,到現在,她眼前景象還轉個不停呢……

  高牆另一側,令狐府。

  對比前庭鼓樂齊奏、賀客盈門,後苑花園可就冷清多了。

  皚皚白雪飛落枝頭,冷霧寒霜中,卻有人提著兩罈酒,仰臥小亭中。

  須臾,新郎官提著大紅蟒袍踏上台階,朝雪中人笑道:「來都來了,何必神神秘秘?」

  「我一見到大排場就犯頭疼,最好能免則免。」綺南雁翻身坐起,抓起一罈酒往令狐雅鄘拋去。「來來來,敬你一杯,就當祝賀過了。」以他們多年交情,麻煩的禮數盡可免了。

  「好。」令狐雅鄘穩穩接住罈子,掀開壇口便仰頭大灌。

  一抹白影忽然穿過迴廊,鬼鬼祟祟地低頭疾走。

  紡南雁斜眼一睨,立即警覺。「有賊?」

  「往新房去,莫非是採花賊?」令狐雅鄘也瞧見了,與好友對望一眼。

  開玩笑,那還了得?

  兩人同時拔身而起,綺南雁顯然稍快一步,翩翩落在白影跟前,伸手一指,便將那人定在原地。

  「這位兄台,宴席設在前廳,茅房也不是這個方向,敢問這麼晚了,您想打哪兒去呀?」他笑吟吟地扯開笑臉。

  「大膽!還下立刻放開我?」元彬沒料到居然被人逮住,又見迷人衣著粗陋,言語便不客氣。

  「做賊的,脾氣還不小啦!」綺南雁摸摸鼻子低笑。

  「我勸你最好實話實說,否則只好送官府了。」另一道聲音響起,令狐雅鄘緩緩繞到元彬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蹙眉。

  瞧這人不像宵小,倒像個世族公子,究竟何事鬼鬼祟祟?

  「你……你……」元彬一看到他,臉都綠了,怕當真驚動了官府,忙不迭地先攀關係再說。「我叫元彬,是新娘子的表兄,你不記得我麼?咱可是同榜進士啊……」

  「是嗎?」令狐雅鄘搔搔腦袋,那是應邀而來的賓客嘍?「不記得。」

  「他說他是同榜,你們考場上沒見過面嗎?怎麼記性那麼差?」綺南雁忍俊不已。

  「同榜之人多如牛毛,哪能統統記得?」令狐雅鄘橫他一眼。

  「說的也是,那怎麼辦?」綺南雁咧嘴笑問。

  「不說實話就報官了。」令狐雅鄘聳肩。

  「且慢!元彬嚇得幾乎昏倒,忙不迭叫道:「妹婿!且慢啊!你……你娶錯人了!」

  「嗄?」令狐雅鄘和綺南雁聽了面面相覬。

  事到如今,想瞞也瞞不了,倒不如和盤托出,且教新郎官自己排解,總比他被人拉到官府、整件事情鬧開還強。

  元彬心一橫,便把來龍去脈仔細說了一遍,令狐雅鄘越聽越是心驚,俊臉霎時僵凝。

  「好啊,了不起,說得比橋下說書的還精彩。」綺南雁忍不住鼓掌叫好,語氣是明顯的不信。

  「是真的,」元彬不理會他,逕自衝著令狐雅鄘吼道:「我表妹——你真正該娶過門的那一位,現還在後門等著!你若不信,何不親自過去瞧瞧?」

  「說得煞有其事,該不會有同黨吧?」綺南雁負起手,仍斜睨著他,只怕他們前腳走了,後腳立刻有人放了他。

  「求你了,正所謂夜長夢多,別光杵在這兒!」元彬急得滿頭大汗。

  瞧他這模樣,若替他解了穴,他恐怕要當場跪下了。令狐雅鄘不由得遲疑了下,才點頭道:「好,勞駕兄台休息片刻,我去去就來。」

  然而來到了後門,門卻是鎖上的。

  令狐雅鄘抬起鎖頭查看。園裡那頭笨熊,難道都不先察看一下?若他所言是真,那麼進來時只要以賓客身份入內即可,但那之後呢?他打算如何換人出去?難道就這麼瞎打瞎撞碰運氣嗎?

  綺南雁湊過來瞧了一眼。「還等什麼,開門啦!」

  他聞言執起鐵鏈兩端,運勁一扯,鐵鏈應聲斷裂。小心推開門板,踏出門檻,斜裡突然銀光閃爍,伸出一把亮晃晃的長刀。

  「你是誰?」馬伕擋住身後女子,沉聲道。

  「見我身上的衣著,還猜不到我是誰嗎?」令狐雅鄘厲聲斥喝。「讓開!」

  馬伕猶豫片刻,才收刀退下。他身後矮階上端坐著一名女子,身上包裹著玄黑披風,頭戴風帽,肩上飄落幾許雪花。

  聽見聲響,女子便從披風裡伸出一隻皓腕,微微拉開風帽,露出半邊側臉。

  那張臉,他依稀早就見過了,一樣的黛眉杏日艮,一樣的俏鼻櫻唇,卻有截然不同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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