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她竟敢留下一張「和離書」,還有一封留有斑斑淚痕的書信離開!
對不起!千千萬萬個對不起!但是請你去尋找另一個值得你愛的人,擁抱屬於你的幸福,這是我最想成全你的事,請你不要讓我失望。
而我是帶著滿滿的幸福離開的,我也帶走了紫鈴草的種子,它們將是我的希望之芽、幸福之花,它們會陪著我,就像你陪著我一樣,最後,謝謝你,千千萬萬個謝謝你,遇見你,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
——欣琳筆
手捏著那封信,他沉痛的閉上眼。
這該死的傢伙,幸福的鑰匙就在她手上,她想要成全誰?她要他到哪裡擁抱他的幸福跟愛?!
「少主,馮少主有事相求。」林恩正的聲音突地在門口響起。
他黑眸倏地一瞇,飛快的回身,果真見到馮辰璋快走進來,而林恩正仍在解釋。
「我跟馮少主說這個時間不宜,但他堅持要見少主一面。」
「抱歉,可是我爹娘一再催促我再向萬少主請求……」
「請求?!」他咬牙迸射,黑眸閃動著狂暴的怒火,一把將那張和離書揉成一團往馮辰璋臉上丟過去,「這就是欣琳去看了你的好妹妹後留給我的『好』東西。你去問你爹娘好不好意思再求我原諒她!」
馮辰璋俯身撿起那團紙,攤開後,一看是張和離書,他臉色頓時一白。
「我現在就去見見你的好妹妹,你最好跟著來,免得我一拳打死她!」丟下這句話,萬昶鈞轉身就走。
馮辰璋懊惱的看著一旁的洪冠太、林恩正一眼,轉身快步的追上去。
片刻之後,馬車很快的來到衙門,兩人一前一後的下車後,進入衙門。
不一會,衙役就領著他們進到地牢。
馮倩倩原本是身體蜷曲的躺在地上,乍聽到腳步聲,還有些意興闌珊,直到不經意的回頭一看,見是萬昶鈞,才立即站起身,雙手抓著鐵牢。
「你來看我了?我後悔了,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她不爽的是向欣琳,可不是他,何況,她也受夠這間空蕩蕩又寒冷的牢房了。
「你該死的跟欣琳說了什麼?」萬昶鈞突地發出咆哮聲。
驚愕於他眼中的怒火,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我、我、沒有。」
「她為你求情,不追究你對她造成的傷害,可事實上,沒了嗅覺,她很在乎、很難過的,但她努力的隱藏,而你,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
火冒三丈的萬昶鈞再也忍不住的對著牢房重重的擊出一拳,指關節處頓時進出鮮血。
她面色如土的嚇得再倒退兩步,終至跌坐地上。
他惡狠狠的瞠視著她,「你該慶幸我不打女人,不然,這一拳,我絕對毫不客氣的打在你身上。」
她顫抖的看向出現在他身後的兄長,「哥,你快救我。」可沒想到,連馮辰璋也是一臉怒火,還一反過去的斯文爾雅對她怒吼,「你先告訴我,你到底跟欣琳說了什麼?」
連哥也吼了她?這兩個她最重視的男人竟為了向欣琳那個醜八怪這麼對她,為什麼?為什麼?她到底哪裡好?!
「好!我說,我說!」她怒氣沖沖的把那些傷害向欣琳的話一古腦的全吐了出來,最後更是握拳大吼,還企圖想得到他們認同。「我有說錯嗎?一個得到香粉大賽標旗及天下第一紅旗幟的金馥堂,卻由一個聞不到任何味道的殘廢來做當家主母,這不是天下第一大笑話是什麼?!」
她聲嘶力竭的吼聲一歇,四周即陷入冰寒的冷肅,空氣瞬間凝結。
喘著氣的馮倩倩這才發現兄長臉色鐵青,萬昶鈞神情冷硬,尤其那雙寒眸更是令她心兒泛涼。他似乎……不,他根本是想殺死她!
萬昶鈞是真的想殺了她,甚至將她碎屍萬段,但他什麼也沒做,只是雙手握拳不停的顫抖,因為壓抑,拚了命的,不然,他會拆了牢房,一手殺死這個親手毀了他幸福的女人!
咬了咬牙,他目光落在馮辰璋身上,「我想你沒有臉再求我饒恕她吧?」
他內疚的搖頭,「我很抱歉,我會傾一切力量去把少夫人找回來。」
「不必了。」
「但是……」
「我不想再看到你或你們家的任何人!」冷冷的瞪他一眼,他轉身就走。
馮辰璋看著他孤傲的身影,好自責,他不該請向欣琳幫忙的。
「哥哥……你要救我啊!」馮倩倩微弱的哀求聲響起。
他繃著臉,回頭看她,「自作孽,不可活!」他丟下這句話即離去,留下頓時放聲大哭的馮倩倩。
他找不到向欣琳!
儘管他傾盡人脈,四面八方的去找尋她,甚至還找到在東北落腳生活的向悼夫婦,但欣琳也不曾跟他們聯絡。
雙親在得知欣琳的事情後,也特地上京城來,然而什麼忙也幫不上。
看著兒子忍住心中焦慮,還得費心照顧及安慰他們。兩老想了想,又回江南去。
倒是馮家兩老撲了個空,原想親自向兩人表達歉意,也想請他們代為說項請萬昶鈞再給女兒一個機會,卻錯過了。
不久,馮倩倩因為犯行重大,被判至邊疆當軍妓,被押解的當日,聽說是在囚車裡一路哭著出城的,還有許多百姓朝她丟青菜、雞蛋,辱罵她的惡毒。
華春坊的招牌在不久後即拆下,馮家一家遣去了家僕,在一個天才濛濛亮的清晨,舉家離開,去向不明。
但這些對萬昶鈞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他甚至將金馥堂交給三名正副總管去打理,自己帶了幾名侍從,親自到每個可能的地方去尋找妻子。
但人海茫茫,他朝思暮想的人兒仍然杳無蹤跡。
「到底在哪裡?!在哪裡?向欣琳,好可惡!好可惡的你!快回到我身邊!」萬昶鈞看著遠方,心痛的大聲吶喊。
而向欣琳究竟去了哪裡?
其實離京城不遠啊,因為她的心無法離開他太遠。
所以,在京城近郊一個人煙鮮少的山坡上,一個美麗的少婦迎著陽光微微一笑,再低下頭來,繼續將手上的種子埋入土中。
「萬夫人,不是要你別做了嗎?你怎麼又在做?」一名身材矮胖的婦人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一手就拿走她手上的小鏟子,還唸唸有詞的道:「都懷孕的人了,要小心點啊。」
「杜大娘,沒事的,才五個月而已嘛。」向欣琳朝她露齒一笑。
「五個月也是一樣,去去去,回去休息,我來就行了,你僱用我就放心的讓我做這些事吧。」
向欣琳知道她要是不回屋內休息,杜大娘肯定會叨念個沒完,只好乖乖回屋裡去。
窗明几淨的木屋裡,只有簡單的木雕傢俱,但暖暖的陽光透窗而入,感覺很舒服,她坐在樸拙的木床上,低頭看著肚子,臉上閃動著幸福的光彩。
老天爺是疼惜她的,當時離開京城,她完全不知道肚裡已經有小娃娃,然後,來到這山明水秀的小地方,發現自己原來不孤單,小傢伙對她這個娘也很好,她這幾個月來,沒有害喜,吃得下,也睡得好,唯一掛心的事就是孩子的爹。
身懷六甲的她好想告訴他,她有多麼思念又多麼想見他,尤其當肚子一日一日的大起來時,她更希望他在身邊,參與感受這一切。
只是,是她選擇離開的啊!
雙手緩緩的撫觸隆起的肚子,她的心情實在好複雜,因為她知道他一定很生氣,很努力的在找她,他們曾經那麼的相知相愛啊。
但時間會沖淡一切,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在四個多月後,在杜大娘的幫忙下,她生下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而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她雖然不曾再踏進京城半步,不過間接的從杜大娘的口中得知金馥堂的消息。
一切聽來都很好,一直到三個月後,杜大娘告知她一個令她困惑的消息——過去賣得最好的京貨竟在這個月停止販售,日後可能也無法供貨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紫鈴草出了問題?這是她第一個想到的可能性,畢竟,當初要讓紫鈴草開花,可是歷盡千辛萬苦。
擰著柳眉,她將懷裡的女兒放到床上,溫柔的替她蓋上被子後。轉身步出房門外,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大片紫色的花海,她的幸福花。
金馥堂典雅的內廳裡,三名正副總管正向萬昶鈞報告各地因為京貨的中斷而埋怨不斷,三人臉上不只無奈,還有濃濃的不解。
因為倉庫裡明明還有貨,花田里,紫鈴草也仍然搖曳生姿,他們著實不明白少主突然停止出貨的理由,還是因為尋覓少夫人一年多仍無所獲,所以,他對這兩人同心完成的商品不願再供貨,以免睹物恩情?!
「我說了,不出貨就是不出貨!這種事不必再跟我報告了。」萬昶鈞要三人退下,而方士誠和楊英嘉則是領了家中河東獅的懿旨,妄想以多年深厚的友情買幾瓶京貨回家,因為他們很清楚,明明有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