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她懂,所以更心痛,因為,花沒了,她就要離開了,他忘了嗎?
「說話!」他霸道的下令,因為他正好捕捉到一道痛楚之光閃過她那雙眸子。
「我……我必須離開了,你不懂嗎?花沒了,我起了誓啊!你難道不想趕我出去了?」她的心好沉重,失落感也好重,濃濃的傷感更深,他哪裡懂!
「原來……你是……」難以置信的瞪著她泣然欲泣的瞳眸,他想也沒想的就敲了她的額頭一記,但力道不大就是了,「你長得醜就算了,不要那麼笨好不好?」
「誰笨啊!」她揉著額頭不滿的瞪他。
「我要把你趕出去,還像個奴才的餵你吃喝,我有病啊!」「因為我來這兒後,瘦了很多嘛,你想等養肥了再趕我出去……」他咬牙迸射,「你給我閉嘴,再聽你說下去,我會被你氣死。」還會想將她給氣死!氣呼呼的站起身,他粗魯的一把拉起她的手臂,「起來。」好凶!
「去哪兒?」
「當然是把你趕出去了。」他沒好氣地回答。
「你!」她的心陡地一沉。
瞧她臉色慘自,他有些不忍,但誰教她這麼笨!他拿了件披風替她披上並扣好扣子,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就這樣?她連個包袱也沒有?眼圈一紅,她咬著下唇看向他英俊的側臉,一顆心揪成了一團,難過的跟著他走。
萬昶鈞要車伕駕了輛馬車到前廳外候著,扶她上馬車後,馬車轉往南邊的花田而去。奔馳片刻後,馬車停了下來,他扶著她下了馬車,陽光很燦爛,但更燦爛的是那片在風中搖曳的美麗紫色花海,只有他知道,二次栽種而開的花,香氣更為濃郁,而這全是她的功勞。
「這是紫鈴草花苞所開出的花,這一片如鈴鐺似的串串紫色花,就是那晚你搶救回來的,它們在昨天下午綻放了。」
向欣琳怔怔的看著這片花海,眼中淚水迅速盈聚,她激動的哽咽,「我、我就知道,老天爺肯定不會讓我……讓我……失望的……我很……我很努力啊……」
「所以,你可以安心的留下來。」他目光灼灼的定視著她。「我再也沒有趕你走的理由了。」
淚水凝眶,她看著他令人怦然心動的俊美容顏,好怕這一切是自己在作夢,「真的?」
他俯身摘了串紫鈴花給她,「送你。」
她的手仍痛著,可是心花卻開了,她綻放了一抹含淚卻快樂的動人笑靨,在這一瞬間,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由心靈散發至外的迷人丰采,她是個內心純良的女子,而她的美麗由裡而外,更顯珍貴。
「人比花嬌。」這句話未經思量,便脫口而出。
她一怔,傻傻的看著他,「你、你在讚美我嗎?」怎麼辦?鼻頭一酸,她好想哭,這是第一次他對她說出這種話。
「對,日行一善。」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回答。
但這已經夠令她心緒沸騰了,她的淚水撲簌簌的落下。
「哭就變醜了,笨女人。」說是這麼說,他仍以袖子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
她努力的吸口氣,要抑制斷不了的淚水,不忘將那串紫鈴花緊緊的握在手中。
她會好好收藏這串花的,這是改變了他跟她關係的契機,也是她生命中的幸福之花。
第5章(2)
然而,紫鈴花開了,萬昶鈞就一頭栽進澄春軒為香粉大賽做準備。
令向欣琳失望的是,她還是被拒之在外,更可惡的是,萬昶鈞像閉關似的,吃的、喝的全由洪總管親自送進去,若不是他在進入澄春軒之前,曾經召集所有的下人,以嚴謹而慎重的神情宣佈!
「向姑娘是金馥堂的貴客,任何人都不得輕慢於她,要好好伺候,若有人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使喚或欺凌她,我絕不輕饒!」她簡直要以為兩人關係改善,是她單方面的想法。
不可否認的,這一席話聽在她耳裡還真的很受用,即便小琦等人對她早已不同,是拿真心在對她了,所以,換句話說,狀況外的人是他,而她看不到他,心情是好不起來的。這一點,他也一樣不懂!
和風輕拂,她無聊的獨坐亭台。
萬昶鈞仍讓小琦留在她身邊伺候,雖然她直說不需要,但他也很堅持,也好啦,有個人作伴至少比較不無聊,今天下午她書寫一封信請小琦找人送去給在江南的萬家兩老,至少要讓他們知道她和他關係已經轉好,免得他們還在憂心。
只是,紫鈴花的花已經收成,萬昶鈞又不准她像個下人做東做西的,她真的是閒到個不行。
都是他!向欣琳瞪著前方疊石建造的拱形門。怎麼說花可是她拚命搶救下來的,為什麼不可以讓她進去?眼睛一瞇,她看著那道也不算高的矮牆,再瞧瞧四下無人。
走出亭子,她來到矮牆旁,再四處張望,捲起袖子,一腳踩上假山,慢慢挪移到窗子的高度後,正要把腳抬高時——
「姑娘,你這樣很危險的。」一道蒼勁的聲音突地在身後響起。
她嚇了一大跳,一個沒站穩,整個人跌坐到草地上,她痛呼一聲,一抬頭,卻見一名雞皮鶴髮的老人伸手扶起她。
「謝謝。」她從沒見過他。而這裡算是金馥堂的禁地耶。「老爺爺,你走錯地方,這裡你不可以進來的,我帶你出去吧。」
呵呵一笑,沈樵將她上上下下打量後,肯定的說:「你一定是洪大總管口中的向姑娘吧?」其貌不揚,但自有一股平易近人的可親氣質。
「你認識我?」她好驚訝。
他笑笑點頭,「來。」
他示意她跟著他走到亭台,她這才發現他另一手拿著一隻沉甸甸的原木提盒,看著他將檀木盒子放到桌上打開,她好奇的看著一瓶又一瓶近五十隻的小瓶子,她不解的看著他又打開第二層,是造型不一但典雅細緻的水粉盒。
沈樵思索了下,便從中拿了個冰晶琉璃給她,她好奇的接過手一看,沒想到他卻表示,「送你。」
她一愣,「我?可是我不認識你,怎麼可以?」她連忙將粉盒又要還給他。
「收下吧,老夫叫沈樵,可以說是看著昶鈞長大的。」沈樵慈藹的笑看著她,「打開聞看看,這個香粉應該很適合你才是。」這個名字有點熟,可是一時之間她卻想不起來。
在他鼓勵的目光下,她打開香粉盒,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這個味道有種活力十足的感覺耶,一成分有水果的香吧?」她努力的嗅了嗅,「有桃子和柑橘,接著中間轉為花的香味,嗯,有牡丹、白蘭花,最後牽引而出的是香木的味道,好好聞喔。」
他又驚又喜的看著她,「洪大總管沒告訴我,你也是個聞香師。」
「我?」她一愣。忙搖頭,「我不是,我連學也沒學過,只是這個鼻子比較靈敏……」她突然杏眼圓睜,「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沈樵,京城首屈一指的聞香大師,對不對?」
他笑笑點頭,不過,對於她從未學過聞香,卻能如此精準的說出他調配的香味成分的及前後順序可是大感驚奇,他將第二層盒子收妥,再將檀木盒第一層打開,拿出那由繁複程序所提煉而出的香精,要她試著猜出其成分,沒想到,她天賦過人,一一道出其香味組合……
而這也是從拱形門步出的萬昶鈞所看到的情形,涼亭裡,沈樵一臉滿意的看著向欣琳有說有笑的,圓石桌上擺滿沈樵親自調配的近五十種香精瓶,其中有不少還是他吝於拿出來給他人瞧的寶貝。
「沈太爺。」
萬昶鈞困惑的聲音響起,專注於香味的一老一少才看到他。
向欣琳原本笑咪咪的表情頓時臭了起來,「你捨得出來啦!」
「當然,洪總管已經通報過我,今天下午沈太爺要過來一趟。」不意外她的反應,他的口氣相當沉定。事實上,洪總管不只一次跟他說,向欣琳老念著,能否讓她進去陪他。
但這傢伙問題多,粗手粗腳的,更重要的是,還會令他分心,只好把她拒於門外。
原來!向欣琳一臉哀怨的看著他在沈樵的身邊落坐。
倒是沈樵看到萬昶鈞在看向她時雙眸中的溫柔笑意,有些意外。
看來他這個得意門生在她身上發覺了不一樣的美。
「昶鈞,老夫得靠後天的努力才能對各種香味侃侃而談,但向姑娘卻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她的嗅覺極為靈敏,你可是得到一塊瑰寶了。」他撫鬚而笑。
「她?!」他瞪著向欣琳,一臉錯愕。
「是啊!」沈樵笑容滿面的看著她,「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她生來就是金馥堂的媳婦,是命中注定的事啊。」
老人家直白的讚美讓向欣琳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但在看向萬昶鈞時,卻是很不客氣的抬高下頷,「我早告訴過你,天生我才必有用嘛,我是有長才的。」得意的咧!可是,他真的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