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又怎樣?
「如果我們把他拉進我們的小圈圈,讓他知道和我們在一起有多好玩,那他以後一定會經常跟我們出來玩——」
「什麼?不只這一次,以後還要經常跟我們出來喔?」阿喬馬上臭起一張臉。
「你要是敢用那張臭臉氣跑他,我就跟你絕交。」冉綾狠狠地警告。
「好嘛!」阿喬馬上收起臭臉,乖得像小學生一樣。
「假如,連他自己也跟我們出來玩,那他哪有立場去跟我爸爸告狀呢?所以這是拉攏他最好的辦法。」也是解決阿喬對他的心結最理想的做法。
「所以啊,以後見著他,不准你擺臭臉,也不可以說話帶刺,更不可以冷嘲熱諷,否則我就不理你了。」冉綾先強硬後撒嬌,不許他再讓姜慎友難堪。
「唔,那好吧……」唉,真是可惜。他幾乎快上癮了,對付那種道貌岸然的傢伙,最是痛快。
警告過阿喬之後,冉綾立刻轉頭,拉著姜慎友的手臂,安排他入座。
阿喬瞪著冉綾攀在姜慎友手臂上那雙柔膩的粉臂,嘴唇蠕動了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開口。
這是異國風味的餐廳,菜餚當然也全是異國口味的,不是加了起司,不然就是加了大量的牛油,或者是口味頗重的西紅柿醬。
這樣的食物對他來說都太鹹也太油膩,只能偶一為之。
點了菜之後,大家開始坐著閒聊,冉綾和阿喬他們都是熟識的朋友,當然立刻就聊得渾然忘我,就算菜送上來了,他們還是邊吃邊聊,半點冷場時刻都沒有。
姜慎友默默吃著,一面聽他們天南地北地胡亂扯,他意外發現,這些他以為是腦袋空空的富家女、敗家子,其實也不是那麼草包,他們聊天還挺有內容的,而且範圍廣泛,包含了歌曲、戲劇、汽車、旅遊、政經時事……當然也有沒啥營養的八卦緋聞。
從他們的言談間,他意外發現他們倒還滿有思想與見解,想必也是頭腦不差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全都不肯好好找份工作,至少為自家事業盡一份心力也好,而他們卻沒那麼做,反而是整天呼朋引伴,吃喝玩樂,浪蕩度日,實在教人惋惜。
「不好意思,冷落了你,你一定覺得很無聊吧?」冉綾轉頭對他嫣然一笑,她也一直試著將他拉進話題,但他總是聊沒兩句就自動退出。
「不要緊,你們繼續聊,別掛心我,光聽你們聊天也很有趣!」
「是嗎?」冉綾咧嘴朝他笑笑,又轉頭加入話題。
姜慎友繼續品嚐他的牛排,他切下柔軟的厚片沙朗,放入嘴裡咀嚼,兩隻眼睛又往身旁的冉綾溜去。
她正開心地與朋友閒聊,偶爾回頭分給他一個充滿歉意的微笑,他發現她高興時,眼睛會閃閃發亮,即使是芝麻蒜皮的小事,她也聽得津津有味,彷彿那是什麼新奇有趣的事情。
她是個不錯的聽眾,大家都喜歡跟她說話,不過……她偶爾會皺起小鼻子,移開身子躲開飄到眼前的煙霧,還不時掩嘴輕咳幾聲。
他擰起眉頭,轉頭看著其它幾位吃完餐點,正在「飯後一根煙、快樂似神仙」的人。
雖然這裡是可吸煙的餐廳,但是他們這樣毫不顧忌身旁的人,大剌剌地吞雲吐霧,實在很不應該。
「你們看過吸煙的人的肺嗎?」他切下一塊牛排,狀似不經心地問。
「吸煙的人的肺?沒有啊!」大家互相對看了一會兒,同時搖搖頭,不過那幾個抽煙的人,已隱約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紛紛正襟危坐。
「以前我在醫院實習的時候,曾經在同學的研究室看過一次,那是吸了四十年煙的老煙槍,肺癌死後捐出大體供他們研究,你們不知道那肺呀,嘖嘖。」
姜慎友看了下剛端起咖啡欲就口的阿喬,欣喜地指著他杯子裡的咖啡說:「對了,就是像那顏色。」
所有人的視線頓時全往阿喬的咖啡杯望去,饒是阿喬也窘迫得紅了臉,立刻像燙著般,飛快放下手中的杯子。
幾個正在抽煙的人——包括阿喬,突然覺得嘴裡的煙味道變苦,但他們還是強撐著,不肯丟臉地立刻熄掉。
他們幹嘛聽他的話呀?
姜慎友見他們明明都嚇得變了臉色,卻還是強撐著不肯熄煙,悄悄歎了口氣,接著又道:「而且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冉綾不喜歡煙味,那味道令她聞了難受。」
他一說完,冉綾立刻睜大水眸,詫異地看著他。
奇怪呀,她又沒有告訴他,他怎麼會知道?
真不愧是心理醫生,果然觀察入微。
「是真的嗎?小綾,你怕煙味?」幾個人紛紛訝異詢問。
「嗯……不是怕,只是氣管不好,對煙味有點過敏啦!」冉綾笑得雲淡風輕,不想增加朋友們的愧疚。
以前她刻意想「學壞」時,曾經偷學過抽煙,但是那煙味一入口,她就咳到不行,咳到眼淚都掉出來了,那時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不能碰煙的人。
「你怎麼不早說呢?」幾個人邊抱怨著,立刻把手上的煙捻熄。
姜慎友又感慨了。唉,這些人真的不壞,就是太隨性自我,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看事情,才會忽略他人的感受。
「再說,抽煙的人容易得肺癌,這大家都知道,可是比較少人知道,吸二手煙的人比抽煙的人更容易致癌。也就是說,冉綾像這樣和你們相處四十年的話,她的肺就會像那杯咖啡……」
大家的視線再度落在那杯咖啡上,所有人都被他的比喻嚇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阿喬。
「冉綾,對不起!」自覺愧對冉綾,阿喬差點飆出男兒淚。
「沒關係啦,我知道你們都不是故意的。」冉綾大而化之地拍拍他的肩,要他別在意。
「我以後再也不碰煙了。」阿喬含淚發誓。
冉綾不禁張開小嘴,佩服地轉頭看著姜慎友。他真厲害,她以前好幾次暗示阿喬少抽點煙,他總是嘻皮笑臉說:「抽煙才是男子漢。」再不然就是愁眉苦臉說:「戒不掉。」
她心裡真的對姜慎友又敬又佩,他真的好厲害喔!
面對她崇拜的注視,姜慎友只是淡淡微笑,好整以暇地吃完他的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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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餐後,他們移師到冉綾最喜歡的酒吧,這裡氣氛高雅,沒有熏人的煙臭味,能夠悠閒地品嚐調酒。
只可惜,姜慎友同樣不甚滿意。
煙和酒,都是殘害身心的壞東西,他不喜歡冉綾這麼年輕的女孩整天聞二手煙又喝酒。
結果大家都興高采烈地點了調酒,幾個男孩甚至還點了伏特加等烈酒,只有姜慎友點了檸檬蘇打水。
「哈哈,你來這裡喝檸檬蘇打水?」
「有沒有搞錯啊?」
幾個人笑成一團,就連冉綾都是一臉忍俊不住的苦笑。
「姜慎友,來這裡喝蘇打水太可笑了啦,如果你不想喝太烈的酒,可以點淡一點的調酒嘛,我可以幫你介紹。」
「不用了。」姜慎友微笑拒絕。「我從來不喝酒。」
「哇靠,這傢伙是聖人啊?哈哈哈。」阿喬誇張地嚷嚷,趴在桌上捶桌大笑。
「其實,酒精對身體的傷害,不會比香煙少。你們知道嗎?長期飲酒過量容易導致酒精中毒,會侵犯你們的腦、中樞神經系統、肝和心臟等器官。」姜慎友不慍不火,慢條斯理地說道。
「喂,他到底是誰啊?」有人悄悄問阿喬。
「一個神經質的精神科醫師。」阿喬小聲地告訴他。
「不過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恐怖。」那人縮著脖子道。
其實這些事他也多少聽聞過,但是從姜慎友口中說出來,感覺就是特別可怕,好像勸人為善的法師,活靈活現地述說著地獄裡的景象,那場景聽起來就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樣一來,還有誰喝得下酒?這一晚,所有的人都點檸檬蘇打水……
不過沒酒不打緊,天還是照聊,冉綾照例與朋友們哈啦到半夜,然後在凌晨時分,準備殺到KTV,繼續他們的狂歡行程。但——
「小綾,該回家了。」
煞風景的姜慎友拉起她的手,阻止她跟朋友去「續攤」。
「回家?回去做什麼?」冉綾瞪大了眼,彷彿字典中從來沒有「回家」這個名詞。
「已經快一點鐘,你該上床休息了。」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又向他發出SOS的求救訊號。
「這個時候我睡不著的啦,如果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恕不遠送啦!冉綾迫不及待揮揮小手,與他道別。
「是嗎?」姜慎友慢條斯理地取出手機,慢條斯理地撥號,一面喃喃自語。「我也該打個電話跟冉伯父打聲招呼才對。」
「慢著!你想做什麼?」冉綾撲過來按住他的電話,齜牙咧嘴地問:「你想跟我爸爸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