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去請教她的意見,真的有把握我會喜歡嗎?」他冷笑了聲,把手裡的東西丟到中島上。
「我……我想你需要啊!」
「我不需要。」
「我去問過水心,你相信我,我去問過她,可是,她說的禮物很奇怪,你相信嗎?她竟然要我送保健用的護膝給你,那是老人家在用的東西,我怎麼可能送那種東西給你?!」
再怎麼說,她的男朋友可是有錢又帥氣的黃金單身漢,她怎麼可能把他當老頭子對待呢?官美美噘了噘唇蜜塗抹得恰到好處的唇。
「如果說我需要呢?」範行淵挑起一邊眉梢,冷笑了聲,「你不知道嗎?我大學時代喜歡登山,二十歲那年在挑戰聖母峰的時候左膝受了傷,到現在這舊傷都還會隱隱作痛,尤其是台北的冬天濕氣重,會痛得更難受,我這兩天才在想需要一個新的保暖用的護膝,如果你肯聽水心的話,買一個送給我,我想,現在我應該會很高興才對。」
「怎麼會……?!」
「所以說,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不要自作聰明,如果你沒有把握能挑到我喜歡的禮物,就去問她,她會給你最好的建議。」
「我不要!」
「你不要什麼?」他挑起一邊眉梢,質疑問。
「我不要去問唐水心到底應該要如何討你歡心才可以,因為我是你現任女朋友,唐水心是你的前妻,你們都已經離婚了,哪有人像你這樣,教唆自己的女朋友去糾纏前妻的?!你就沒想到她可能會不樂意幫忙嗎?」
說到「現任女朋友」這五個字時,她的眼裡透出了驕傲,也就是因為這份毫無根據的驕傲,讓她覺得自己可以當面把話跟他說清楚。
「不,我沒想過,因為,討我歡心是她的義務,這一生,在她沒有把欠我的幸福還我之前,她休想可以擺脫我!」說完,他勾起一抹很深、很深的笑痕,絲毫不想掩飾從眼底迸發出來的邪惡。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都已經跟她在一起了,竟然還想跟前妻糾纏不清?難道,他想要的幸福,她就不能給他嗎?
而且,她搞不懂他,他不是跟唐水心離婚之後還像朋友一樣嗎?怎麼這時說起她來,那表情眼神就像是在談著一個仇人。
難道,先前傳得沸沸揚揚的離婚說法,其實是真的?
「如果你無法達到我的要求,那就分手吧!」
「你……你說什麼?我不要分手!我不要!你想想,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難道你就不會捨不得我嗎?」
「你說錯了吧!是你好不容易才跟我在一起才對,從一開始就是你倒追我,忘記了嗎?」他笑得有些無奈,心想她是哪來的異想天開,覺得他會捨不得跟她分手呢?「那個手環拿回去,我用不著。」
「我不要!那是我對你的一番心意,我挑這份禮物挑了多久你知道嗎?我花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嗎?!」
「好,就看在你這份真誠的心意上,這份禮物多少錢,我可以加十倍百倍還給你,但是!」他的話尾鏗鏘有力地一頓,勾起笑,拿起手環連著整個禮物盒,拉開設在壁櫥裡的分類垃圾筒,扔了進去,動作一氣呵成,「對於我不需要的東西,這就是它們的下場。」
「你──?!」她氣得臉色慘白,渾身不停發抖,「範行淵,你真的是個大爛人!」
「我還以為你是知道這一點才跟我交往的。」他聳了聳肩,一副無奈的表情,不太懂為什麼女人在分手時,總喜歡把錯怪到男人身上?!
就只有她不同。
他的前妻唐水心,巴不得自己是千夫所指的壞女人,用她那一貫溫和文靜的態度,婉拒任何可以為她開脫罪名的借口。
他的很多女人開口閉口,就是名牌與珠寶,再不然,就是醫學美容可以讓她們變得多美、多年輕。
就只有她不同。
唐水心只用合乎自己心意,好用又不昂貴的東西,她最多只在曬傷時敷敷面膜,不過那是因為她曬傷時會紅、會痛,必須敷一些鎮靜面膜,不然,她根本不會在乎臉頰上多幾顆小雀斑。
而老天爺給了她一頭就算用再爛的市售洗髮精,都能夠維持柔順光亮的秀髮,讓她可以完全不必保養,也就是因為那頭直順的秀髮,讓她清秀的五官顯得乾淨立體,稱不上十分美麗,卻教人過目難忘。
他忘不掉初見她的第一眼,她微抹在唇畔的笑,以及那一雙如水般的眸光,他知道,那是一個女人看著男人的眼神,勸誘著他擁有她。
他擁有了她,但是,也失去了她。
在與她談離婚協議時,他曾經威脅過要結束兩家的合作,可是在他們離婚前最後一次見面,她對於他這個決定採取十分淡然的態度,說她不勉強他改變心意,只是也不以為他是一個笨到會跟自己利益過不去的男人。
我們一開始就是彼此利用的關係,我們的婚姻也是在這個基礎上成立的,你都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我不懂你怎麼會在這時候想耍孩子脾氣?!還是該說是少爺脾氣才對呢?要不要繼續合作隨便你,但我認識的範行淵不是一個會跟自己利益過不去的男人。
「對不起,我錯了!」官美美的哭聲打斷了他的回憶,尖銳得刺耳,「淵,我錯了,下次我不敢了!我一定會照你的話去做,淵……我下次一定不敢了啦!哇……我不敢了啦!」
那喧聲奪人般的哭聲教他感到不耐煩,這時,聽聞了騷動的董伯趕了過來,見主人晾了晾手,示意他想辦法趕緊把人給帶走。
然後,哭聲依舊號啕,卻距離越來越遠,直至被一扇門給關起來,再也聽不見為止。
範行淵回到餐廳,在餐桌前落坐,隨手攤開白色的亞麻餐巾扔擱在大腿上,看著眼前才剛做好,還冒著熱氣的早餐,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
最後,他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把餐點推到一旁,果然他的前妻說得對,一大清早起來不要灌冰水,對腸胃不好,容易消化不良。
她說得對,一直都對,真是該死的對!
他自嘲地苦笑,就算心裡知道失去胃口,與那杯冰水一點關係也沒有。
原因是她,一直都是她。
第2章(1)
紐約機場,人來人往,吵雜的聲音不斷。
可是唐水心卻覺得緊抱住她不放的小妹很安靜,好像是倔強著不出聲,任由她和大哥怎麼勸說,她就是不肯鬆開擁抱。
「熙恩。」她柔柔地喚,立刻就感覺到靠在她肩上的那顆腦袋晃了晃,沉默地回答她不放就是不放。
她抬起眸光與唐厲風相視,不約而同露出疼愛卻沒轍的苦笑。
「很快就是聖誕節了。」唐熙恩終於開口,聲音悶悶的,「為什麼不能過完聖誕再回去?在這裡己經有很多人在休長假了!為什麼姊不可以?」
她可憐的語調挺揪人的,讓她身邊的兩個人都不由得要覺得對不起她之時,她回過頭,以命令的口吻對她家老公說道:「去幫我買機票。」
「什麼?」唐厲風一瞬間愣住了。
「我要跟水心姊姊一起回台北,所以,去幫我買一張機票。」說完,她又抱住唐水心,深恐一個不留神被她給跑掉了。
情勢急轉直下,當然連唐水心也感到訝異,可是,她一向知道這位小妹的思維模式是不按牌理出牌。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說去就去,你有帶護照嗎?」唐厲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就不信她心血來潮的決定可以如願以償。
「有啊!」唐熙恩哼哼了兩聲,有恃無恐地晾出了一本美國護照,她在美國出生,從小就是雙國籍。
「怎麼會是這一本?」唐厲風挑起眉梢,看著那本美國護照,好啊!原來她這妮子不是心血來潮,他小覷她了,「你一向都是以中華民國的護照出入台灣的,忘記了嗎?」
用中華民國護照出入台灣,就是以本國居民來論,不必擔心居留期的問題,這一點唐熙恩從小時候就知道了。
「綠色的這本在這裡啊!」唐熙恩以另一手亮出綠皮護照。
唐水心愣了一愣,看著她大哥一臉不敢冒信瞪視著那本護照,冀實她的心裡不意外小妹連護照都準備好了,倒是一直以來都是所向無敵的唐厲風對於嬌妻耍賴的功夫一直沒有招架之力。
這時候,她覺得自己該說些話圓場了。
「熙恩,你知道我很捨不得離開你,你知道的吧!」
「嗯!」
「可是,我必須回去台北工作才可以,我現在必須很努力工作,一天假都不能多請,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因為你有一個很黑心的老闆,非要把你當成廉價勞工,逼你一定要工作不可嗎?」說完,唐熙恩側抬起美眸,瞅了身旁的那「老闆」一眼,立刻就被那位「老闆」以一副「怎麼又扯到我身上」的表情瞪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