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長安尚有其他宅院,住的地方不成問題。」
「那太好了。」她明顯的露出放心的神情。
高力士則趁機再補問一句,「冶大人,聽說德貽公主搬回公孫府邸了,可有這回事?」
萬安公主一聽,立刻露出訝異的表情。
「嗯。」他微頷首,算是證實。
「那……敢問冶大人是否也要移至公孫府暫居?」高力士再問。
他瞅了他一眼。「沒有。」
「沒有?」高力士細長的眼微瞇,聲音有些尖。
外頭盛傳兩人因故分開,看來此事不假,若是如此,他下手就可以沒有顧慮,他要知道的就是這點!
「你們沒住一塊,德貽公主當很不習慣。」萬安公主沒有心機的說。
冶冬陽沒答腔,只是表情有些陰鬱。
見狀,萬安公主尷尬的又低下頭,懊惱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而立於她身後的夏格則是一臉竊喜。那兩人分手,她家公主就有希望了!
「呃……時候不早了,奴才還得回復陛下冶大人的狀況,就不多留,奴才告辭。」高力士起身要走。
萬安公主見他要走,也不好意思待下,想跟著起身,卻被夏格悄悄攔下,要她別急著走。
高力士見她又坐回椅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自行轉身踏出大廳門檻。
「高公公。」冶冬陽突然將人喚住。
他停下了腳步。「冶大人還有話要奴才轉告陛下嗎?」
「嗯,請公公轉告陛下,臣服喪期間不便上朝,等過些時日辦妥喪事,就要辭官返鄉,請陛下恩准。」
「您要辭官?」高力士大為吃驚。
「是的。」
「可是——」
「還有,順便轉告陛下,那東西已教臣毀去,再無威脅,請陛下勿再追究。」他冷聲說。
高力士臉色大變,連再說聲告別也來不及,匆匆轉頭就走。
行至宅外,他又教人攔下,而攔下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俏臉發沉的德貽公主。
「公主?」他一臉心驚訝異。
她背著手,雙眼瞇成縫。「我說高公公,殺人得償命你知道吧?」
「公主這意思……」
「這意思是說,我這人有仇必報!」公孫謹滿眼恐怖陰霾。
「啊!公主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一縮。
「誤會?」此刻那凶殘的眼神與當年的公孫謀如出一轍,原有的那麼一點跟在冶冬陽身邊時的頑皮神采全沒了,語氣神色不再收斂,全身透著寒意和殺氣。
他嚇得雙腳發抖,直挺挺跪下。「公主……」
「冶老爺就跟我爹一樣,他死得有多慘,我就會要那兇手十倍來還!」
「公主,奴才沒有——」
「住口!」她大喝,「回去轉告你的主子,誰要毀了冶冬陽的家,就是毀了我,即使對方貴為一國之尊,我照殺不誤,這筆帳難以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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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府廳堂內,夏格推著自家不知所措的主子,要她主動打破沉默的說兩句話。
萬安公主這才尷尬的看向那似乎已經忽略她,兀自沉思起來的男人,「冶大人,您真要放下似錦的前途嗎?」他真受創如此深,以致對前途完全失意?
「嗯。」他勉強拉回思緒,應了一聲。
夏格忍不住插口問:「大人真捨得這如日中天的事業?」
「我本來就無意此道,回鄉可以過得安逸些。」
「是嗎……」萬安公主點頭。他本來就是一個淡泊名利的人,當年自己會對他一見鍾情,就是因為這股淡漠才讓她心折的。
「那大人回鄉後有何打算?」夏格幫著主子又問。
「我是獨子,理當接手冶家商務。」他簡單的說明。
從商,能帶著公主避開宮廷糾葛,這也挺好的。「我家公主一直說很想再去洛陽賞春,這回您若要回鄉,帶著咱們公主同行可好?」她沒問過主子的意思就主動提出。
「夏格?!」萬安公主嚇了一跳。夏格怎能提出這種要求,這擺明了她對他餘情未了,還有意糾纏啊!
「公主,您與冶大人近來心情都不佳,結伴至洛陽不過是圖個伴解悶,有何不可?」
「可是……」
「雖然不知什麼原因,但聽說這冶大人與德貽公主已經分開了,想必不用擔心德貽公主會誤會或不高興,冶大人,您說是不是?」夏格故意問。
冶冬陽薄唇抿起,面無表情。「倘若公主有意到洛陽賞春,臣願意招待,公主不用客氣。」他禮貌性的說。
萬安公主聞言忍不住暗喜,他不排斥她!「若不麻煩的話,就有勞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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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冶府大門外被嚇到腿軟的高力士,不敢有片刻耽誤的回宮跟玄宗報告。
「謹兒真的這麼說?」半瞇眼,玄宗臉色發青。
「千真萬確,奴才一字不假的傳話回來了。」高力士依舊哆嗉著嘴唇,可見被嚇得不輕。
「現下到底是誰闖出的樓子要嫁禍給朕?!」玄宗不由得發怒。
「這事奴才也沒有頭緒,不過公主可不這麼想,她把矛頭指向咱們了!」
玄宗由龍椅上霍然起身。「聯就是擔心那丫頭會誤會,這才要你前去探探冶府狀況,結果她果然誤會了!」
「陛下,這事非同小可啊,公主的性子跟公孫謀差不多,之前有冶冬陽壓著,沒出什麼亂子,如今兩人分道揚鑣,這位公主誰還奈何得了,要怎麼做就怎麼做,想殺陛下就殺——啊,奴、奴才胡言亂語,罪該萬死、罪該萬死!」說到一半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惶恐得他急忙跪下。
但那玄宗已然罷了臉孔,「你說的沒錯,這丫頭有公孫謀做後盾,一旦起了反意,朕也無可奈何!」他不得不承認闇帝的權勢還在,連他都不清楚公孫謀埋了多少棋子在他身邊,這也是他如此忌憚的原因。
「那該怎麼辦才好啊?」高力士也慌了手腳。
玄宗沉吟了半晌。「朕問你,謹兒與冶冬陽,他們是怎麼會分開的?」
「這事太私人,奴才不好問。」本還以為兩人分開,陛下可以不用忌諱,那信可強取豪奪,哪知怒氣高漲的公主似乎更棘手。
「哼,你什麼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辦事的?!」玄宗發怒。
高力士頭伏得更低了。「奴才該死……」
「你是該死,信的下落查了十幾年才查出來,而且還被人捷足先登,不僅如此,連搶信也不力,居然弄了張假的回來,末了,還讓冶冬陽一家被滅門,就連兇手是誰你也一問三不知,真是無用至極!」
「陛下饒命啊……」
「這件事攸關朕的生死,你竟然無一件事辦成,如此無能,留你何用!」玄宗怒極。
面對盛怒的主子,高力士嚇得要死。「陛下……」
「來人啊!」
「陛下,饒命啊——」高力士慌張的抱住玄宗的腿。
「哼,狗奴才你做什麼?」
「奴、奴才還有事要稟。」他急忙想找一條生路。
玄宗陰沉了瞼。「說!」
「冶冬陽說、說那信已毀,陛下可以高枕無憂了。」他忙說,希望這個好消息能讓陛下息怒,免了他一死。
「他真的說信毀了?」
「他、他確實要奴才這麼轉告。」他抖著聲回答。
「可以信嗎?」玄宗沉思下來。
「應當可以……」
「何以見得?說不定他也以為他們一家是朕殺的,有意蒙騙聯,再伺機拿信報復。」
「這……」不無可能,
玄宗面目更陰。「連那丫頭都懷疑到朕的頭上,冶冬陽會不這麼疑心嗎?」
「陛下,現下您也只能先信著,再暗中徹查信到底銷毀沒,可別正面與他起衝突,畢竟德貽公主不好惹,她對冶冬陽恐怕是餘情未了,還有後續啊!」
「哼,說起這丫頭,你還不快去查是誰殺了冶冬陽一家,在她找上朕算帳前,趕緊給她一個交代。」
「是。」高力士抱著頭火速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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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來了!」公孫謹氣憤的用力踢著牆角。
連著兩天在冶府偷看,但連著兩天那萬安也來了,還大搖大擺的在裡頭待了好幾個時辰才走。
天天來也不知做什麼,還待這麼久!
那冶冬陽還懷著喪親之痛,萬安正好藉機慇勤安慰,這兩人該不會就這麼你悲我憐、你哀我慰的火熱了起來吧?
天馬行空的想像力盡出,隨著心中的酸意不斷攀升,讓在門外的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惱,磨著牙,她簡直心急如焚!
這冶冬陽真不要她了,這該怎麼辦才好?急得眼眶濕紅,她抹著淚就蹲在牆邊哭了起來。
「我說公主這麼一個金枝玉葉的人,就算被人拋棄,也不該蹲在人家門口哭泣,這不太好看吧?」
她猛然抬首。
「南宮輔!」一見他,她立即怒火攻心。「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那信是假的,我不是來找你,我找的是冶冬陽。」他無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