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的手伸過來牽上她的,十指交扣。
夏晨蘿訝異他的舉動,尷尬的說:「那個……我自己會走。」
「啞巴不會開口說話。」
「噢。」
他更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側過臉看著她,「希望我們的生意做得成。」
這算是威脅嗎?一提及生意,她馬上識相的妥協,用另一隻手比了個「OK」的手勢。
「『含羞帶怯的新娘子』,請注意你臉上的笑容。」
她深呼吸,壓低視線淺淺一笑,這時感受到項懷儂手上的溫暖,驀地,令她雙頰飛紅,乍看下,還真有幾分含羞帶怯的新娘子味道。
下了樓,隔著玻璃,一群記者就守在門外,閃光燈閃個不停。
感覺項懷儂腳步停了一秒不到,握著她手的力道又加重,她不由得抬起頭看著他。
「微笑。」他又提醒了一次。知道啦!夏晨蘿在心中回答他。手拉開玻璃門走出花店,記者們圍了過來。
「項懷儂先生,請問這位夏小姐和您的妻子同名同姓,她是否就是尊夫人?」
當然不是!夏晨蘿很想代為回答,可她沒忘記自己現在是「又聾又啞」。她趕緊自我催眠:聾子是聽不到的,更遑論回答人家的問題……我現在又聾又啞……我現在又聾又啞……
不過,那些的記者的嘴臉好……好猙獰啊!像餓了很久的難民,糧倉一開,全過來搶食!她不介意自己再加碼:我現在又聾又啞又「瞎」。沒看到,什麼都沒看見……
項懷儂一笑,「你們不就在等我這個答案嗎?」目光轉向身邊的人兒,「是,她就是我的妻子,夏晨蘿。」
夏晨蘿倒抽口氣,含羞帶怯的笑臉一僵。被握的手突然傳來一陣緊縮,她連忙又揚起笑臉。
「為什麼要把妻子藏起來?」
「她明明在國內,為什麼您卻說她長年在國外?」
發覺到夏晨蘿的笑臉快垮下來了,一張嘴還張張闔闔的,項懷儂不著痕跡的把她拉到身後,用高大的身形遮去這只快穿幫的「缺氧魚」。
「晨蘿性子低調,不喜歡被打擾。當初她的確想長期留在美國,可我希望她待在身邊,起碼是我想見就見得到她的地方,才連哄帶騙地把她拐回來。回來之後,她答應留下的條件是,不准讓人家知道她是我老婆。」
一番「老婆說得是」的深情告白,加上他「維護」妻子的舉動,讓在場的女記者莫不羨慕起夏晨蘿來。
「所以……我想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
又有記者要問些什麼,他趕緊拉著夏晨蘿小跑步的跑向他的休旅車,快速的將車子駛離。
夏晨蘿生著悶氣,等著項懷儂解釋方纔的肥皂劇,可等了又等,他還是目不斜視的專心開車,忍無可忍的她從隨身包包裡拿出一枝筆,在便條紙寫了——我可以不裝聾作啞了嗎?
他分心看了一眼。「請便。」
「你可以解釋方才是什麼情況嗎?」
「你看到了,我還要解釋什麼?」
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他也說得出口!「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呢?我們明明不是那種關係,我只是和尊夫人同名同姓而已,你這樣……」在那麼大陣仗的新聞媒體面前說她是他老婆,這玩笑也開太大了吧!
「我只是說出事實。」
「你你你……」
「你的確是我的妻子。」將車子減速,停在一旁的停車格,他轉身從放在後座上的提包裡拿出一張結婚證書。
夏晨蘿本要開口說她和她老婆同名同姓,名字當然一樣,可連出生年月日、身份證字號也一樣。她越看越心驚劉冷汗直冒起來。「這……這……我們,我們什麼時候……」
「你記憶空白的那段日子。」
「所以我和你早就認識了?在那場婚宴上,不是我們第次見面?」天吶!難怪,他那天對她的態度不像是面對陌生人。
「看來,我得好好的喚起你對我的記憶了。
第3章
記憶果然是玄妙的!人的一生中一定有幾個影響一生的轉折點,偏偏她卻遺忘了這樣重要的一段過往。夏晨蘿坐在鋪著厚毛墊子的籐椅上,看著窗外幾抹在風中搖曳生姿的紅影。
秋末了,天氣漸漸轉涼,身形單薄的攀籐薔薇,卻在這樣的溫度裡綻放得特別美麗。
項懷儂說她是他的妻,可她真的想不起他,想不起一丁點關於他的事。
遇到項懷儂之前的自己,其實不是很積極的想去恢復遺忘的那段記憶,那是因為她隱約有感覺,那不是一段開心的日子,打從媽媽外遇離家後,她什麼時候開心過了呢?既然不開心,忘了就算,就不用努力去想起了。但如今她卻不那麼想了,她很想記起,那段有他的歲月該是怎麼樣,於是,她答應了項懷儂的請求,跟著他搬進了他外公家。他是她的丈夫。既然是夫妻,本來就該住在一起,雖然……項懷儂對目前的她而言跟個陌生人沒兩樣。不過她想,能在短時間內讓她下嫁,她對他想必是一見鍾情吧?
這事她只是猜測,但她能確定的是,她喪失記憶後見到項懷儂時的再見鍾情。
看來她連口味都變了,她記得以前她一向認為平凡是福,喜歡的類型絕不是項懷儂這種女人搶著要的「禍害」,咳……更正,是搶手貨。
也就是說,在喪失的記憶那段時間裡,她由原本習慣的清粥小菜變得嗜吃鮑魚龍蝦了嗎?
奢侈,有夠奢侈……
冷不防,身後傳來叩門聲,她一回過頭,那只「龍蝦」……咳,項懷儂就站在門口,手上還拉著一隻大行李箱。
「你……」就見他大刺剌的走進來,臉色還有些臭。
「等等……等等!你為什麼把行李帶進我房間?」不是說好了?在她還沒想起一切之前,他們會分房睡?吳家別墅除了主屋的兩層樓大房子外,隔著一座花園噴水池,還有另外一楝地坪較小的兩層樓洋房,兩人正是暫住在這裡。
雖說沒有主屋的一半大,但四十幾坪還是夠大了,夫妻倆可以玩骰子選房間。
他為什麼要跑到她房間?
「你沒看到嗎?林媽也住過來了。」臭老頭,來這套!
她不解其意,「老太爺說,我身子骨太瘦弱,請林媽過來幫我補身,三餐有她也比較方便。」
林媽約莫六十歲人,在吳家幫慵了近三十年,臉上總是笑咪咪的,感覺上是個很和藹可親的人。
「她住進來和你搬進我房間有什麼關係?」
「你以為她真的是來照顧你嗎?」他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逕自把行李箱打開。「不能說沒有這層意思,可她是被派來監視我們的成份居高吧?」
「監視?」
「是夫妻若不同房不很奇怪?我看她八成是老太爺的眼線。」
「耶?老太爺這麼不相信你?!」
「因為你的失蹤,我撒了不少謊。」他有些嘲諷的一笑。「即使到現在,我還是有些事在騙他。」
「他不知道我喪失記憶的事,如果他知道……」
「他知道我們還是得同房。」
她不得不同意,「說得也是。」畢竟是夫妻。
「所以這段時間,你就忍耐一下吧!我可以打地鋪或睡沙發。」他打開衣櫥,自己的衣服分類一一放好。
最後一迭衣服距離夏晨蘿較近,她順手拿起走向他,不意竟踢到行李箱的一角,身子整個往前撲-
項懷儂眼捷手快,轉身撈住她,然而自己也沒站穩的抱到她之後,就往後退了幾步,後腳跟踢到床沿,直接往後跌。
夏晨蘿一整個撲在項懷儂身上,姿勢曖昧。「你還好吧?」她急急的問。
「沒事。」項懷儂要起身,可見她卻像沒發現彼此姿勢曖昧似的,繼續壓在他身上。「夏晨蘿,你……咦?」她居然把臉埋進他胸口?!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就是這味道!」她撐起身子看看他,眼神柔柔的。「在那場婚宴的化妝室外的通廊,我撞進了你懷裡,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道。那時我還在想,這味道像是在哪裡聞過。」
因為想起了往事,項懷儂也沉默了一會。「你的確注意過這香水,在我們認識之初。」那是第二次見面,他要帶她去向父親報告他要結婚的事,也許是因為同處於一部車,不說話很尷尬,因此她提到他的香水,說那味道令她心安。
但在她這麼說了之後,他在之後與她見面的日子到結婚當天,他用的都是別款香水。
他就是見不得她那過於早熟冷靜的模樣,故意想與她唱反調。現在一回想,那在他眼中的早熟,也許只是她的認命。
之後她在美國「人間蒸發」,而他又忙於事業,也不知怎地,他改用回來這款香水,也許……這款香水正如夏晨蘿所說的,味道令人心安吧?她聽到他的話後,眼一亮,笑了。「真的!難怪我一直覺得這味道不陌生。」她的長髮垂落在項懷儂臉上,他伸手要拂開,意外發覺她髮絲的柔軟綿細,修長的手指情不自禁的纏住她的發,順勢而上的撫上她因為害羞而染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