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比就比,誰怕誰?」
兩個身手矯健的身影同時躍上馬背,在麒府廣大的後園內相馳而去,藍天白雲下,兩人一前一後,共同馳騁於這天地之間。
旁人看去,彷彿一對相濡以沫多年的愛侶,兩人身姿是那麼瀟灑俊逸,奪人視線。
「七姑娘,麒少只是圖個一時新鮮,而且這幾年他哪次回來不帶些女人,你又何必這樣耿耿於懷?」
後園的一角,佇立著兩個少女,其中一人的眼底閃著恨意,雙手用力撕扯著手帕,恨不能將這帕子當成段九銀一般狠狠撕碎。
「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用那麼溫柔的目光看過府裡任何一個女人,那段九銀真的只是一時新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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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那日鳳麒輸了!
但她心知肚明,他是故意輸給她的。
他允許她寫家書,更是親自派人將信送到京城段府,了卻她心頭的擔憂。
鳳麒,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呀?
為什麼明明心思細膩溫柔,卻總是表現自己最惡劣的一面?
還有,他為什麼會放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不當,偏要來這無人荒島謀生?
她對他存有太多太多的好奇了……
藍天白雲下,段九銀一邊給行雲刷背,一邊胡思亂想。
自那天後,鳳麒居然將他的愛馬行雲送給了她,後來她才知道這匹行雲竟然是匹上好的汗血寶馬,是他花了很多工夫才弄到麒府。
沒想到他竟然將自己的愛馬親自贈予她,這番心意,令她很感動。
「段九銀!」
一聲嬌喝從不遠處傳來,她抬頭一看,竟是七姑娘。
自從踏進麒府,她對這府裡的情況或多或少有些瞭解,鳳麒雖是麒府的主人,但卻極少端出主人的架子。
對於被他養在府裡的這些女人的來頭,她也略有所聞,她們大多數是無家可歸的孤女,但仍有幾個人的身份特殊。
比如這位貌若天仙的七姑娘,據說她父親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暗流」掌門人,與鳳麒是忘年之交,後來暗流一夜之間慘遭滅門。
雖然鳳麒連夜派人營救,可還是晚了一步,只救出當時被嚇傻了的七姑娘。
她爹臨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寶貝女見,拜託他多加照顧。
所以在麒府,七姑娘的身份自然與他人有些不同,而且鳳麒平日對她又格外恩寵,顯然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般疼愛。
七姑娘本名聶小琦,小時候她爹總喜歡叫她七姑娘,於是七姑娘的稱呼便在麒府叫了開來。
段九銀早在第一天踏進麒府時,就感覺到七姑娘對她異常排斥,只不過兩人住所不同,平日幾乎沒什麼機會碰面。
沒想到她剛剛把信交給鳳麒派來的信差手上,便遇到這看似不好惹的七姑娘。
她從容向對方頷首。「七姑娘可有什麼事嗎?」
對方身著一襲淡黃色紗衣,襯出那張嬌嫩如花般的俏臉,可眸底卻帶著不屑。「我的紙鳶不小心飛到那邊的樹上,你去把它給我拿下來。」
一副命令口吻,絲毫不將她看在眼裡。
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段九銀果然看到後園的一棵樹枝頂上掛著一隻不斷飄蕩著的紙鳶。
只是她不明白,七姑娘為什麼要讓她去取?
「怎麼?你不願意?」聶小琦挑了挑眉。「我可是聽下人說,你欠了麒少很多銀子,如今的身份是婢女,還是你覺得我使喚不動你這下人?」
她還故意加重下人兩字,彷彿在提醒她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段九銀眉頭微皺。這些日子被鳳麒命人好生照顧安頓,再也沒有被當作奴婢看待,可剛剛七姑娘的一席話倒是提醒了她,她的確還欠鳳麒一筆銀子未還。
只不過,七姑娘一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樣子實在好笑。
她從容的放下刷子,直勾勾看著七姑娘。「七姑娘何必動怒?你讓我去取,我幫你取下來便是。」
話落,她走向那株參天大樹旁,開始向樹枝頂上攀爬,小時候和哥哥們練功的時候就常爬樹,所以對於這樣的高度她並不畏懼。
見她越攀越高,聶小琦的眼中閃過得意。哼!樹枝上已經被她做了手腳,只要再多爬幾分,就不信摔不死她。
「七姑娘,你這樣做是不是過分了些?」
剛踏進後園就看見這一幕的越風,擔憂的看著不斷向上攀爬的段九銀。雖然她有功夫底子,但若不小心摔下來……
聶小琦見到來人,不禁眉頭一擰。「我只是想讓她幫我拿回紙鳶,這有什麼可過分的?難道她不是被麒少買來的奴才嗎?」
字字嘲諷,聽在越風的耳中卻異常反感。
「段九銀,你到底在幹什麼?還不馬上給我滾下來!」
一聲怒喝,驚擾了後園所有的人,就見鳳麒擔憂的死盯著那個快要爬到樹頂的女人,她就像只浣熊一樣死抱著樹幹,一隻手還試著去拿樹頂那不斷飄蕩的紙鳶。
聽到耳後傳來怒吼聲,聶小琦和越風心頭一驚。
「麒少……」
「鳳麒……」
他不理會那兩人,直奔樹下,憑他敏銳的耳力及眼力,一下子就感覺到那樹枝發出了幾絲不對勁的聲音。
就在段九銀為了爬得更高一點而努力攀向那看似堅固的樹枝時,只覺身子忽地一沉,腳下一空,整個人就這麼向下墜去。
四周響起一陣驚呼,她以為自己這次重則一命嗚呼,輕則摔斷胳膊斷腿的,沒料到自己的身子會落入一雙有力的臂彎內,安然度過危險。
鳳麒雖是成功的接住了她,但兩人還是雙雙摔倒於地,姿態十分狼狽,四日交接,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第4章(2)
「麒少,你有沒有事?」
「鳳麒,是不是摔疼你了?」
一聲聲擔憂的呼喚,將抱在一起的兩人從曖昧的氛圍中拉回到現實。
鳳麒不理會眾人的擔憂,狠狠瞪向懷中被自己緊緊護住的女人,劈頭就是一頓訓斥,「段九銀,誰讓你爬這株該死的樹的?」
若不是自己及時接住她,恐怕她已摔得稀巴爛了,一想到自己可能失去她,他只能用怒斥來掩飾他的恐慌。
而段九銀雖然之前也被他抱過摟過數次,但他多半都是調戲愚弄她,讓她拚命想躲,可此時,她卻覺得這具懷抱竟然有種莫名的溫暖安全感。
她偷偷從他的懷中抬起頭。「我……我只是看到七姑娘的紙鳶飛到樹枝上去,所以想幫她拿下來而已。」
「人家讓你上樹你就上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你知不知道剛剛的情況有多危險?」正罵著的同時,鳳麒突然瞪向七姑娘。「是你的紙鳶重要還是一條人命重要?還有,我怎麼不知道我的人可以隨便任你使喚了?」
聶小琦沒想到對自己一向溫和的鳳麒,竟然會為了段九銀而用這麼粗暴的態度對待她,一時之間竟委屈的紅了眼眶。
「我……我聽說她是你買來的奴婢,又、又聽說她多少會些功夫,所以……所以……」
鳳麒板著臉下令,「從今以後,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再隨便命令她做任何事,否則一旦被我發現,立刻逐出麒府!」
聶小琦幾時被這樣指責訓斥過,自從爹爹去世後,她被鳳麒小心保護在麒府,府內所有的僕從全都視她為麒府的大小姐般尊敬。
如今他竟當著下人面前毫不留情的責罵她,心底一酸,淚水便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
她哀怨的瞪了被鳳麒護在懷中的段九銀一眼,轉身離開這令她難堪之地。
越風不禁搖了搖頭。他又豈會不知七姑娘對麒少的心意,但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
鳳麒怒不可遏。段九銀這個笨蛋,雖然她名義上是他的奴婢,可自從踏進神仙島之後,他什麼時候把她當成僕從對待了?她竟不顧自己的安危,做出這種蠢事,真是氣死他!
段九銀也是第一次看到鳳麒用這種兇惡的態度教訓人,心底不免同情七姑娘。
「那個……其實今天是我自己不小心,再說以前我在家裡和哥哥們練功的時候也經常摔倒,大傷小傷不斷,就算摔下來,也沒什麼啦。」
她不說還好,一說完,就見鳳麒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被他嚴厲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她只得硬著頭皮陪笑。「真……真的沒關係,再說我本來就欠你錢,什麼都不做總是不好……」
「好,既然你時刻記得你欠我錢,那我就讓你慢慢還好了。」
鳳麒被她氣爆了。他忿忿站起身,居高臨下瞪著她那無辜的小臉。「你想還,我就給你機會還。越風,明天開始,給她在府裡安排工作,千萬別讓她閒著了。」
撂下話後,他帶著一股怒意,轉身離開。
段九銀覺得自己被罵得很無辜,不解的看向越風,卻換來對方一記無力的笑。
「你們兩個還真是……」他拍地打開折扇,搖頭歎息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