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的腳步經過段九銀身邊時,稍微頓了片刻。
兩人互相對視,鳳麒直勾勾看著那咬著下唇的她。
突然,他扯出一道誘惑的笑容,在眾目睽睽下,突然附耳道:「九銀,雖然我對你當初所做的選擇很失望也很生氣,但我還是要說,就算你當初選擇的是我而非這淵國江山,我也會為國出征,因為我只是想證明,在你心裡,究竟是我重要,還是你身上的責任更重要?」
就在段九銀一臉錯愕的瞬間,鳳麒躍上馬背,旗幟飄揚,百宮齊聲高喊,「珞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臣等恭候珞王爺早日凱旋而歸……」
那聲音此起彼落,修長的身影卻早已在眾人的恭送下,越走越遠。
段九銀孤傲的佇立在風中,任風吹亂了她的髮絲,任由淚水肆意流淌,自己的一顆心,早已裂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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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已過月餘,邊關頻頻傳來捷報,說那用兵如神的珞王爺是如何將突厥大軍打得頻頻後退,休戰連連。
朝廷上下一片歡樂,無不稱讚珞王爺英勇神武,是國之棟樑;在民間,百姓們說他是戰神,是淵國的救世主。
段九銀聽了,心情卻是一日比一日更落寞。自從鳳麒走後,她每天都在想念中度日,尤其每到夜深,便會想起他臨走時所說的那番話。
在她心裡究竟是責任重要還是他重要?當時,她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國家重任。
她卻忘了,雖然那段時間他每日躲在段府裡不肯見人,又不肯答應皇上出征,但畢竟他是淵國的珞王爺,當今皇上的親弟弟、太后的親兒子,怎麼可能不顧國家興亡?
而她不但沒有給予他足夠的信任,反而在緊急時刻,將他們曾經的誓言拋於腦後,傷他至深,若他永不原諒她,她也無話可說。
如今她天天等待消息,聽到邊關傳來捷報,她的眉頭便會舒展;若是邊關幾日沒有回信,她便日夜寢食難安,原本就瘦削的身子,如今瘦得可怕,臉色也不若往日般紅潤嬌媚。
身為人父的段靖明一邊心疼女兒的癡傻,一邊又對此無能為力。
而段九銀卻在此時提出辭官。
皇上雖然不捨,仍允了她的要求。退朝之後,皇上刻意將她留下。
「朕知道你心裡想著珞弟,如今他在邊關為國效力,兒女情長,自然要先擺到一邊。段小將軍,朕也知道你為何執意辭官,定是珞弟為難過你,你才會下此決定吧。」
就算面對當今天子,段九銀也沒有半分懼意。「皇上,既然九銀已經辭了官,以後便不再是段小將軍了,但身為淵國子民,以後若皇上有什麼事需要九銀效力,九銀定當全力以赴。」
皇上溫和的笑了笑。「朕怎麼還敢勞煩段小將……呃,段姑娘為朕效力,這次珞弟肯帶兵出征,全憑段姑娘的鼎力相助,你知道珞弟那副脾氣……」輕歎一聲,「都是朕和母后當年把他慣壞了,才由著他這麼囂張任性,算了,不提也罷。
「朕聽母后說,珞弟與你私訂終身,所以朕已決定,待珞弟班師回朝,朕會親自下旨,為你們舉辦婚宴。」
段九銀恭敬的婉拒,「皇上,這事……還等鳳麒回朝之後再談。」
就算曾私訂終身又如何,現在鳳麒和她鬧到這種地步,恐怕在他心裡,早已經不承認彼此的關係了吧。
但她不怪他,因為當初選擇放棄的人,是她。
是她在關鍵時刻選擇了國家而放棄了愛情,鳳麒怨她恨她,也是情有可原。
皇上聞言笑了。「難道你不想嫁給珞弟為妻?」
段九銀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
皇上向她走近了幾分。「還是你擔心,珞弟會怪你逼他出征?」
心頭一揪,她不敢抬頭,握緊雙拳,強忍住內心深處的痛。
「段姑娘,珞弟雖任性霸道,但心地卻是極善良的,有關於你們之間的事,朕多少也知道一些,不管怎麼樣,朕希望你能信任珞弟……當然,若有朝一日珞弟不肯娶你為妻,那朕可就要下旨,將你選入後宮為妃嘍。」
「皇上……」段九銀驚訝抬頭,就看到皇上一臉戲謔的神情,那副模樣,竟和鳳麒有九分相似。
「看吧,朕一說要把你選入後宮你就嚇成這副模樣,若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朕有隱疾呢。」
「皇上,九銀覺得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她無力的看了皇上一眼。她很早便與皇上相識,那時皇上初登皇位不久,太后曾笑說將來要她入宮當妃子。
後來她隨父從軍,若不是遇到鳳麒,恐怕此生都不會觸及兒女情長吧。
「朕不開你玩笑了。總之你要相信朕,既然你與珞弟不歡而散是由朕造成的,未來朕會還給你一份幸福。」
第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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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薩爾沒想到此番出戰,自己竟會敗得如此慘烈,更沒想到,經過數年的海盜生涯,鳳麒的兵法不但沒有退步,反而越來越精湛。
瀰漫硝煙的戰場上,他的戰袍已破,突厥士兵仍舊緊隨其後,做最後一搏。
這段日子,淵國的珞王爺簡直如天神下凡,使出各種陣法搞得他們狼狽異常,明明他們突厥軍隊超過百萬,他只帶了四十萬精兵,可短短不到兩個月,他們竟敗得這麼淒慘狼狽。
穆薩爾天生擁有蠻力,這些年又四處學習中原兵法,本以為可以輕易打得淵軍一敗塗地,沒想到珞王爺所使的那些陣法全是他沒見過的。
兩兵交戰,鳳麒在數萬大軍的簇擁下,騎著戰馬,手拿長劍,威風凜凜,讓人移不開視線。就連突厥士兵見了,都不禁望而生畏。
「珞王爺,你不在神仙島做你的海盜,為何答應淵國朝廷出戰?當年你打敗了我,可回朝廷之後,受到的是何種待遇,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淵國皇帝雖是你哥哥,卻懷疑你會奪權篡位,將你關在王府裡不得外出半步。
「現在我們突厥向淵國宣戰,那膽小怕事的皇帝才知道你的重要,又命人把你找了回來,利用你來對付我突厥大軍,你就心甘情願為那昏庸皇帝賣命嗎?」
騎在戰馬上的鳳麒,迎著風,手拉韁繩,聽到挑撥之言,不但沒有動怒,反而優雅一笑。
「穆薩爾,你沒有權利在這裡說別人卑鄙,你又好到哪裡去?我還記得當日咱們海上一戰,你明著說不幹偷襲的勾當,私下卻命人射毒箭,若你真講道義,又怎會使出這種小人行徑?」
一番話,說得穆薩爾原本難看的臉色又蒙上幾分陰霾。
他咬牙手握戰錘,目露凶光。「哼!我承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本以為上次那根毒箭會要了你的小命,沒想到你福大命大,還能活著打仗,但你不要太囂張,不到最後,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穆薩爾,我勸你省省力氣吧,八年前敗得還不狼狽嗎?難道你還想再跪在我面前求饒?」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簡直踩到了他的痛處,氣得他猛然提起戰錘,策馬直奔向鳳麒。
兩軍將領交戰,鳳麒雖然較穆薩爾瘦弱幾分,但他自幼習武,加上多年的海盜經驗,更是讓他在武學方面更為精進,穆薩爾雖力大無窮,可在招式和訣竅上,卻不敵他的精明。
三、四十回合後,穆薩爾的戰錘就被挑落在地,他見狀一驚,險些落馬,引起淵國將士一陣轟笑,更令他怒髮衝冠。
就在此時,突厥將士中突然跑出一匹戰馬,馱著一個年輕小將。
此人身著紅色戰袍,手提寶劍,一張眉清目秀的臉上,染著肅殺之意,朝鳳麒而來。
「鳳麒,納命來──」
一聲嬌呼,令他的眉頭微動,循聲望去,那張精緻秀麗的五官……
九銀?!
無論是身材、樣貌,就連眉宇間的英氣,皆與段九銀一模一樣。
更讓他錯愕的是,那人口中叫的不是珞王爺,而是鳳麒。
在這兩軍交戰之地,他頂著珞王爺的名號發號施令,就連突厥士兵也統統都把他看成是英明神武的珞王爺。
自從那日一別,已經兩個月。他心底雖怨著九銀的無情,卻偏偏恨不下去。
每天和下屬商議軍政之後,獨自一人躺在元帥營賬內,想的念的都是那該死的小女人。
早在她被太后叫進宮,又被太后軟硬兼施的來說服他帶兵出征時,他便,知她的難處和立場。
而他心裡明明已經做好了向皇上輸誠的準備,可私心裡還是想知道,在那個笨女人的心裡,自己究竟有多重要?
兩國交戰之時,兒女私情本就不該計較太多,他也知道九銀是個小古板,心心唸唸的總是國家大事。
可他就是不甘心!他要爭她心裡的第一位,即使被天下人看作是任性妄為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