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東方孫朗雙臂交抱了起來。
「這說來話長,我也都是聽來的。」被渲染過的事實可信度很低啦。
「我要聽。」
「幹麼那麼執著。她背後的那個人是世界廚師協會的亞太區主席,挺能呼風喚雨的,也有這一行的人說這女孩能拿到十冠十金,至今沒有人能夠破的記錄,靠的就是葛裡多這個靠山,那傢伙住在old money區,他能言善道。支持他的金主也不少,風聞他到處網絡天才型廚師人才加以訓練,誇口要用料理稱霸世界。」
一個有仇必報的小人,果然人太有錢精神都有點問題。
「老錢區……鄰居啊。」東方孫朗不為所動。「那小算是怎麼離開他的?」
「這你就要自己去問她了。」
「你吃過她煮的料理,你的舌頭覺得呢?」
「好吃!真好吃!我說她什麼時候在下廚弄幾道菜來吃?」雷克斯不得不承認不管是用眼睛看還是用嘴巴品嚐,杜曉算的家常菜一下肚,很能撫慰這兵荒馬亂人世裡枯槁的靈魂。
他真的這樣覺得,所以,連他都想靠近她。
「她不是你的廚師。」東方孫朗拒絕。
「小氣!」
「我就是小氣,她是我的人,不給人使喚。還有,葛裡多只要不犯到我的頭上,我可以什麼都沒看到。」楚河漢界一向很清楚,但是一旦有他放在翅膀下想保護的人,也不會允許誰來動他。
雷克斯嗅出了某些他之前沒有察覺的味道。
男女之間的荷爾蒙,難道他晚了一步?
這時,湯特助敲門進來,目不斜視的給了東方孫朗一張字條。「樓下教頭說這是你要的資料。」
「謝謝。」
教頭,東方邦情報網裡的駭客高手,就算他想要美國國務卿在家裡穿內褲的鏡頭,他也能變出來。
湯特助點頭出去了。
字條上面是葛裡多的名字,還有參加派對時被人用遠距離手法拍攝下來的照片。
一個滿頭白髮貌似慈祥的老人。
「這件事先到這裡為止,你不要說出去。」算時間套房裡的睡美人也該醒了,他得去看看。
雷克斯無可無不可的點頭。
「對了,你找我有事?」
「你愛上了那個小女生?」
「這種事情不需要向你交代。」
「要是我說我也看上她了呢?」
「感情不是在搶糖果。」
「廚師跟廚娘是要配在一起的,你一代佳人就這麼落入平凡廚娘的虎口,令人掬一把同情淚。」
「聽你在放屁!」
「你也會講粗話?」
「別打她注意,她是我要的人。」
雷克斯豎起中指。「那就各憑本事,走著瞧了!」
還真的卯上了,只是這裡頭究竟有多少成分是真的?東方孫朗搖搖頭沒放在心上,他當然更不會讓神廚知道,他們爭執不下的小女生就在他隔壁的套房裡睡的香甜,滿臉安詳。
想到她,心裡一陣柔軟,小孩般的心性,吃飽了眼皮就開始打架,就在他懷裡睡著了,也只好把她帶到公司來。
雷克斯走了,他離開辦公室進來左側的套房。
淺藍色的房間,深藍的傢俱,很男性化,經常使用的人只有他,她是第一個進到這裡來的女人。
她身上蓋的被子可憐兮兮的躺在床下,床上的她兩條瑩白如雪的腿交錯著,順著腳掌而下是白皙可愛的腳趾,趾形乾淨,讓人渴望的想放在手掌心裡把玩,至於看似瘦弱的身軀卻有著撩人的曲線。
他的心臟止不住的一陣狂跳。
撿起地上的被子,不住一陣憐惜,睡個覺都會踢被,看來自己以後要多多照顧她才行。
東方孫朗哪會知曉那是因為他愛她,只有這樣才會覺得那個人怯弱幼小又需要人照顧。朦朧中,杜曉算感覺到一雙手輕輕撫上她的頰,指尖溫暖又熟悉。
第7章(2)
她睜眼,看見一張美好到讓人無法眨眼的人。
他碧綠的眸子閃閃發光,像兩塊上等的綠晶。
杜曉算迷失在他眼中,心在劇跳,然而,這些都不算什麼,眼神交纏許久後,東方孫朗露出痛楚又渴望的神情。
他一雙迷離的眸轉為深色,落在她微微翹起的嘴唇,如癡如醉的看著眼前剛醒來,臉頰還留著少許紅暈,淡雅的杜曉算。
他俯身掠住了她的唇,手掌的熱穿透她的肌膚。
她一陣神魂俱顫。
親吻的感覺說不清楚卻分外強烈,和他胸口緊貼的地方似乎又兩人的心臟融在一起跳動……
「乖,聽話把眼睛閉上。」東方孫朗歎氣。
吻她的感覺很甜,三分微醺,徐緩加溫,令血脈沸騰。
杜曉算緊緊閉上眼睛,然而眼睫毛卻還頑皮的翹動著,那種絢爛的孩子氣讓東方孫朗邊搖頭便笑了出來。
「怎麼?」她不解。
他寵愛的摸了摸她的頭。
無視窗外幽幽風聲,剛覆的新雪,及來覓食的麻雀,他都不看,整個世界,只有她,只看著她。
杜曉算知道有什麼鎖進了自己冷清的心,只是說不出來,也道不明,甚至……甚至還有一分理不清。
東方孫朗往床沿坐下,拿了張照片拿到她眼前。
「就是他?」
「葛裡多?你怎麼有他的照片?」她拉高小被蓋住了裸露在空氣外面的肌膚,把雙腿曲起。
她怕這個人,即使只是照片一張,她也不敢接手,一睹後,避開了眼。
這些細微的動作東方孫朗都看見了。
「只要我想,東方幫沒有拿不到的情報。」
「他是個很可怕的男人……」語氣一顫,居然無以為繼。
他慢慢收攏臂彎。
「不急,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己打氣。
「我是逃出來的。」
東方孫朗溫柔的目光一點一點的變冷。
「我十六歲那年他來到我家把我帶走,說是可以給我更好的廚藝料理環境,要把我打造成很厲害的廚師,我爸媽是很古意的老實人,到處查證過葛裡多的身份以後就很放心的把我交給他,後來得幾年他帶著我到處去比賽,一旦失敗,他就會用殘酷無情的方法讓那些淘汰者在廚師界再也無法生存下去,自殘、自殺、自我放逐,一輩子離開菜刀的人都有。」
「我有很多同期的師兄弟,但是每個人,我也一樣,都被關在一間用精鋼打造的房間裡頭,誰也不許交談,最可怕的是明明那房間裡昨天還有人,過了一天就不見了」
杜曉算的口氣平淡,可是那些如同被蟒蛇般纏繞的往事,卻曾經是她心底揮也揮不去的噩夢。
她看著東方孫朗握過來的手,他的手又暖又打,讓人好安心。
「我開始拒絕出賽,葛裡多也沒多說,一度我以為我在他心裡是特別的,他就像我另外一個父親一樣……誰知道,沒幾天他用很遺憾的口氣告訴我,我爸媽去划船雙雙溺斃了,他基於人道立場,想把我妹妹接來跟我一起住。」
「他用你妹妹威脅你?」抽絲剝繭,他應該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沒想到我會逃,連夜,我鑽進排水溝,跟老鼠擠在那又臭又小的排水溝躲到天亮,用攢下來的錢偷渡回去把妹妹帶走,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現在很好,沒人知道小管在哪裡,我也離開那個惡魔了。」
余後的日子她到處流浪,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呆太久,生怕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
她說的輕巧,卻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知道箇中滋味絕對不只有這樣。
「我是個沒用的女兒,我連父母的仇都沒辦法……」淚在她眼眶,那種自責會一輩子如影隨形的跟著她,直到死去。
「那不是你的錯,絕對不是。」他用下顎抵著她的發頂,低沉動聽的嗓音帶著溫柔誘惑的力量。
「你不知道,我恨自己的天賦,如果我是個平凡到不行的女生就好了,就因為我反抗葛裡多……他們才會死得不明不白……」無人可傾吐,孤單寂寞害怕都只有自己承受,當她被寂寞跟害怕擠壓得要變性的時候……還是只有自己。
東方孫朗索性用臂彎把她抱起來,兩人面對面,眼對眼。
「不怕,以後都有我。」
杜曉算怔怔的看著他,俊臉柔膚,烏眉靈目的五官終於卸下了全部的武裝,淚,如同暴雷流星的噴了出來。
她哭了很久,哭的不能自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東方孫朗卻只是摟著她,輕輕的哄,緩緩的搖晃著她,直到她情緒發洩了,人也癱了。
一半害羞,一半覺得丟臉,回到大宅的杜曉算拚命磨菜刀,還有攪拌著繁複的醬汁。
這是她的習慣,只要心裡有打不開的結,就會拚命去做一件跟腦袋裡無關的事情。
她從小不會打架,就連抓頭髮,罵人,還是女生在一起耍的什麼小心機她都不會,所以,遇到了葛裡多那樣的人也只會一個勁的逃命。
可是她真的要這樣繼續逃下去嗎?就算以後那個惡人再出現,她還是沒命的逃,這是勇敢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