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晚霞漸漸轉暗,蟲鳴蛙叫不斷,涼爽微風之中,還沁著一絲落雨過的濕意,拂在肌膚上,感覺格外舒適。
回到家之後,奴才們趕緊張羅熱水讓兩位主子入浴,等福滿兒沐浴完穿好乾淨的衣裳,向下人們問起鷹揚天,才聽說他早就洗好,已經先到小書院去了,只吩咐說已經在外頭先吃過些小食,要廚房不必急著準備晚膳。
福滿兒來到小書院,沒見著他在書房,頓了一頓,才走到了右廂房,透過了欄間看見他坐臥在外頭的床台上,側著身子,以手肘倚靠在幾顆疊起的軟枕上,斂眸沉靜地在看著卷握在手裡的帳冊。
在他身後的天色還未完全變黑,一抹晚霞如燒紅的烈火般,染在幽暗的天邊顯得格外搶眼,讓他手邊的燭火光源顯得有些單薄幽微。
福滿兒站在欄間之內,不知道看了他多久,只見晚霞盡數褪去,床台旁的兩三盞燭火光芒顯得越來越明亮,把他的輪廓照鎝一清二楚。
一件質地略厚的袍服被扔披在床台一角,此刻,在他的身上只穿著一件薄透的單衣,看起來是半透的,想必他剛才穿上時,應該沒留心將身體擦得全干,殘留的水珠濕透了出來,雖然坐在春夜的暖風中已經晾得半干了,但是還有一小片沾濡在他的胸膛上,那不經意流露而出的性感,教人她了為之屏息。
當然,更別說那小片坦露而出的胸膛,並非是債張而強健的,但是卻十分的結實,而且線條優美。
想要一直看著他,就一直看著他。
這個念頭就像是電光般閃進福滿兒的腦海裡,在她還來不及細思之前,就已經擄住了她的心思,讓她不自主地將眼光擱在他的身上。
她想,如果在這個時候把目光從他身上挪開了,那就真可惜了!他真是一個好看的男人,少瞧一眼,都教人覺得惋惜不已。
「站著不累嗎?」鷹揚天冷不防地出聲喚她,揚起眸,視線正好透過欄間看見她,伸手拍了拍身畔的位置,「過來我身邊坐下吧!」
她依言走了出來,坐到他所指的位置,看見一撮額發不羈地落在他的頰邊,半遮住他的眉與眼,她只是在心裡遲疑了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他的頰邊,為他撩起那撮不乖的黑髮,只是將它微微地撩起,並沒有為他勾上耳際。
「真是不公平,明明是男人,看起來竟比花還嬌媚動人。」她笑著說完,見他眉梢微挑,似乎不太認同她的用字,「不過,人家的花兒透的是蜜香味,可惜了,我家這朵花兒手裡端著帳本,飄的是銅臭味兒。」
「因為是銅臭味,所以嫌棄了?」他眸光微瞇,輕沉的嗓音聽起來像是有著質疑與不悅。
福滿兒眨了眨美眸,看著他,感覺氣氛一瞬間有些僵持住了……
「不,聞久了倒也覺得香。」
福滿兒綻放一抹笑靨,回答他的問題。
若不是在他的眼底看見了笑意,她會以為自己真的說錯話惹他生氣了,可是,她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他擺出來的臉色是逗著她玩的。
說完,兩人相視笑了起來,鷹揚天扔掉手裡的帳冊,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而她沒有抗拒,像隻貓兒般依順地偎貼在他的胸口。
「在你身上的是什麼味道?」甜得像是翻倒糖水般的味道,卻又十分柔順,讓人忍不住一聞再聞。
「我不知道名字,是義母派人來時順道給我捎來的,是洋人送進宮裡的貢品,聽說是種紫色小花煉出來的露水,那花的樣子像極了咱們的風車,剛才出浴之時,紅鴛給我在身上抹了一些。」她小聲地說道,心跳得飛快。
無論親近過他多少次,她都無法覺得習慣,又或者說,隨著一次次越來越親密的接觸,她越來越無法以平常心情與他相待。
她期待著從他身上感受到溫度,期待著他出人意料的親吻,就像此刻在他的懷抱裡,她感覺到心窩兒裡像是有種不知名的東西在發燙著,那溫度幾乎令她感覺戰慄,令她無法控制。
「我喜歡這個氣味,淡淡的清香,甜卻不膩,很適合用在你的身上。」他一邊說著,一雙唇就像是在嘗著她身上的氣味似的游移,總是才碰觸到她白嫩的肌膚,就又立刻移開。
福滿兒感覺到他唇瓣的觸感,以及他溫熱的氣息,被他吻過的肌膚,再加上熱息的吹拂,令她不自禁感覺到騷動翻騰了起來。
「先前用了玫瑰花露,就不好嗎?」她的氣息略顯得急促,像是要在他的話裡雞蛋挑骨頭似的,總以為他說這話,是嫌棄她先前不夠好了。
「那味兒也好,不過用在你身上,嫌太香太膩,你是有甜味的,滿兒,像是甜美的果子,卻又像是花朵般令人心曠神怡的香甜,讓人真想一口將你含化在嘴裡,卻又捨不得。」
聞言,她的眼神有片刻朦朧,伸手撫按住他的唇瓣,輕聲地說道:「就讓我化了吧!就讓我嘗嘗被你融化的感覺吧!」
話聲才落,他已經攫吻住她的唇,不讓她有機會再思考,有機會反悔自己所說的話。
這一刻,他們分不清楚是誰吻著誰,或許是他吻著她,又或許是她在吻他,一直在她心裡尋思著該如何親吻他,才能夠讓他覺得耳目一新,但是這一刻,那念頭全被她扔到了腦後,親吻他,只是因為想要親吻他。
想要親近他,想要感受到他的溫度,想要……太多的想要,讓她的心不由得泛起戰僳,幾乎到了害怕的地步。
鷹揚天一邊吻著她,一邊褪去她身上的衣衫,在她的肌膚上還殘留著一絲剛出浴的柔潤,那似有若無的水感,讓沁在她身上的香氣格外明顯,讓人就像是著了魔般不能自已。
而他一直引以為傲的冷靜,竟在看見她全身赤裸地躺在他的身下時,瓦解得一絲都不剩,他拉住她害羞想要遮掩的纖手,眸光貪婪地欣賞著她的每一寸細微,在燭光的照映之下,她雪白的肌膚被染上淡淡的粉紅,讓她胸前的兩抹嬌色顯得更加嬌艷誘人,真令人想要一口將她給吃了。
福滿兒抬眸望進他的眼底,無法不想起他替她抹藥的那一夜,他在她身子裡所放的火,光只是想著,腿心竟已經微微地泛起渴望的疼痛。
成為鷹揚天名剮其實的妻子,是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
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那像是要把心給融化般的甜蜜,伴隨著彷彿烙印在肌膚上的溫度,成了她腦海裡最深刻的印記。
今兒個,是這涼夏少見的炎熱日子,沉寂了許久的蟬叫聲彷彿要將天頂都給掀了似的,徐徐的微風吹來,搖曳著綠意,為坐在濃蔭之下的福滿兒送來了些許涼爽。
無論經過多久,無論多少次,她都無法學會習慣。
她做不到!在被鷹揚天擁抱親吻之時,狂亂的心跳總是無法學會鎮靜,當他深深地揉進她的身子裡時,她感覺在自己心裡有一塊最柔軟的地方,被他給碰觸著,從此,那地方有了他的存在,再也抹滅不掉。
驀地,一抹笑意淺淺地躍上她的唇畔。
是怎麼了呢?怎麼只是想起了他,心上已是難以言喻的甜。
「小姐,出大事了!」紅鴛冷不防地從院門進來,一路上急嚷著,擾亂了她的沉思,「九王爺被皇上下令關進宗人府了!」
「不可能!」福滿兒被她的話嚇了好大一跳,「你沒騙我?」
「小姐,這麼大的事,紅鴛哪敢拿來開玩笑!這是千真萬確的事,九王爺真的被關進了宗人府,等待皇上的發落!」
「怎麼可能?九王爺是做了何事,犯得義父這樣罰他?」
「聽說……是因為九王爺害珂月公主重傷,差點就要了她的命!」因為事情太不可思議,紅鴛說著時,也是半信半疑的。
「不可能!他們二人的交情一向甚好,怎麼可能呢?九王爺說什麼都不可能會傷害月妹妹的!」福滿兒再也坐不住,起身往屋裡走去,一邊喚道:「戲鴛,快進來替我更衣,我要進宮去!」
今天一大清早,鷹揚天就接獲消息,知道宮裡出了大事,而他採取行動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卻是回到家中。
他一進門就向古總管問道。「公主人呢?她去了哪裡?」
「回爺的話,公主進宮去了,爺回門之前不久才剛離開,看這時辰應該才剛進宮不久。」
「她有說為什麼回宮去嗎?」
「公主沒說,只是行色匆忙,似乎有很要緊的事。」
聞言,鷹揚天的眸光在一瞬間變得沉黝,想必滿兒應該也是為了九王爺與珂月公主的事情回宮去。
那她知道了嗎?
知道九王爺被關進宗人府去等待發落的事嗎?
對她而言,這一趟回宮去是為了自己的好姐妹珂月受了重傷,還是為了要去為九王爺的事一探究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