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他的聲音梗在喉頭,然後又硬生生的吞回肚內。
她真的錯了嗎?
她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真的好希望是自己錯了,跟他講的一樣,錯得離譜……
該死!她竟然不信任他?
想到她對他的指責與決裂,甄桐豪的胸口就像有顆大石重重壓上,幾乎無法喘息。
才一陣子不見,她的身形明顯消瘦,面容憔悴,連穿著打扮都回到了以前的模樣,就像是要徹底告訴他,她已經不願意再為他美麗,不再在乎他的想法,而這樣的狀況讓他難受心慌。
他從來沒想過這輩子會被一個女人左右自己的喜怒哀樂。
甄桐豪自嘲的苦笑,想到她原本閃爍著純真濃情的黑眸被哀愁悲傷遮蓋,他眉宇間的鬱塞就無法消退。
「總裁,我已照您的吩咐做了,對方也很樂意見到事情有這樣圓滿的結果。」
西裝筆挺的男子恭敬的朝他回報。
「通知關盛集團了嗎?」他強打起精神詢問。
「已經跟關盛聯絡上了,目前我們雙方正在研究後續的合作方式。」男子繼續回答,但他頓了頓,又遲疑的問:「總裁,這樣真的好嗎?我們不是應該趁勢吃下市場,不要讓關盛有翻身的機會?怎麼反而傷了自己去解除他們的危機?」這實在不符合商場競爭的原則。
甄桐豪睇了眼下屬,淡淡道:「照做就是了。」
「是,那我先出去了。」男子一凜,應聲退出了總裁辦公室,在打開門時,卻剛好撞上衝進門的身影。
「小姐,你不能進去——」阻擋的聲音追著進來。
皺眉,看著強闖入辦公室的馬維齡,他朝身後戒慎恐懼的秘書說:「沒關係,你們先出去吧。」
「是。」秘書鬆了口氣,跟男子一起離開辦公室。
「你找我?」想見的人不見他,不想見的卻一直找上門來,老天爺真是愛捉弄人。
「你現在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我只好到公司來找你。」馬維齡的黑眸閃過一抹怨慰與憤怒。
「我以為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他冰冷的聲音彷彿連空氣都要凍結。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我馬維齡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低聲下氣、百般討好過,哪個男人不是任由我使喚,把我當成女王一樣伺候?偏偏就只有你甄桐豪敢這樣玩弄我,你是什麼東西?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嗎?」她像潑婦似的歇斯底里罵著。
看見她有別以往的蠻橫姿態,甄桐豪的眸底閃過一抹詫異,但很快恢復平靜。
看來,以前的溫柔體貼都是引他入洞的偽裝罷了。
「我說過了,是我配不上你,你請回吧。」他冷冷道。
「我想什麼時候走自然會走,不過你自己說過的話難道你忘記了?」這陣子他對她徹底斷絕聯繫,讓她明白自己再怎樣也挽回不了他了,但這不表示她必須讓他好過。
「我說過什麼話?」他挑眉。
「你說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只要我一句話,你一定會幫。」她微揚下巴,用和從前判若兩人的驕傲姿態睥睨著他。
甄桐豪淡淡的扯唇,「說吧。」
「現在大家都還以為我們會結婚,所以你得陪我出席一場婚宴。」她彎起的唇瓣有著不懷好意。
「婚宴?」這兩個字讓他很敏感。
「是的,婚宴。」她點頭。
他的黑眸瞇起,思考著她的用意。
「怎麼?想反悔嗎?」她挑釁的看著他。
微微嗤笑,甄桐豪銳利的黑眸直視著她,讓馬維齡又忍不住心悸了起來,對他真是又愛又恨。
「說吧,時間地點,我奉陪。」他甄桐豪說出口的話,絕不會收回。
「關喜兒?」李冠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她又變回原樣,甚至更誇張到連頭髮都亂翹一通,好像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了?
「你找我?」她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有多狼狽,但她完全沒心思去煩惱這個問題,別人愛怎麼評論她就隨便他們去說。
「你還好吧?」他小心翼翼的問。
「我再也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是啊,有什麼不好?一個人自由自在,不用「女為悅己者容」有什麼不好?她好得很,只是心好像破了一個大洞似的,怎麼都找不到完整的自己而已……
李冠輝憐憫的看著她說:「你不用逞強了,我瞭解。」雖然他還沒有為情所苦過,但光看她跟好友的模樣就知道那一點都不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關喜兒迴避他同情的眼神,佯裝平靜的問:「你找我出來到底有什麼事?我還得忙著替教授準備試卷。」
「其實桐豪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他做事一向有分寸,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心愛女人的事情的。」他幫好友美言著。
「如果你是要說他的事情,我不想談,再見。」沒人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必須不斷的想著他對父親的傷害,才能勉強克制住自己去找他的慾望。
「好嘛好嘛,你別走啊,我是想麻煩你一件事情。」李冠輝連忙喊住已經轉身離去的她。
第9章(2)
關喜兒遲疑的停下腳步,回頭問:「什麼事?」
好險她回頭了!他輕吁了口氣,漾起笑容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店裡來了一個客人,他想跟女友求婚,所以請我幫他找一個獨一無二的婚戒。」
「那我能幫上什麼忙?」她聽不出自己有什麼用處。
「你也知道我又不像桐豪這麼吃香,身邊圍繞一堆蝴蝶……」李冠輝忘形的說到一半,發覺她的臉色倏地慘白,才趕緊收口,「呃——對不起喔,我不提他就是了。」
她虛弱的搖頭,腦海卻不由自主的浮現甄桐豪的臉龐,沒停止抽痛的心又更痛了些。
「我的意思是,那女生的手指好像跟你差不多粗細,你可以幫忙我去挑選試戴嗎?」他趕緊說出重點。
「我?」關喜兒蹙了蹙眉,「那客人沒告訴你女友的指圍嗎?」
「有啊,但是我想還是要戴在手上比較準。對了,你的指圍是多少?」李冠輝隨口問道。
「我是九號。」她沒想太多的回答。
「太好了,剛剛好一樣耶。」他興奮的問著,「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只需要試戴一下,讓我看看效果好不好就可以了。這可是筆大生意耶,我今年營業額都靠它了。」他雙手合十懇求。若她不答應,他就賺不到錢了!
這還不打緊,說不定還會被那個人給狠狠剝層皮喲。
看他苦苦哀求的可憐模樣,關喜兒忍不住扯起了唇瓣,苦笑道:「要去哪裡?
你帶路吧。」
YA!李冠輝壓下歡呼的慾望,興奮的帶著她試婚戒去了。
「這——這是真的嗎?」關海山對著電話的另一端發怔,隨即在對方的叫喚下回神,朝話筒道:「就這樣辦吧,我會親自致電精豪道謝。」
「老公?怎麼了?又有什麼狀況嗎?」看著丈夫神情恍惚的放下話筒,羅慧玲關心的問著。
這陣子丈夫積極的尋找其他公司協助生產出貨,但都被婉轉的打了回票,看他為了公司硬撐著身子運籌帷幄,她就心疼極了。
再加上為情所困、憔悴頹廢的女兒……唉,這個家什麼時候才能恢復無憂無慮的開心時刻呢?
「老婆,有救了。」關海山不敢置信的驚呼。
「有公司願意伸出援手嗎?」她開心的問。
「嗯,而且是無條件幫忙。」
「是誰這麼大方?是曾介文嗎?」那是丈夫的世交,想必是他幫的忙吧。
「這些人,有利益的時候就跟我稱兄道弟,看我陷入危難,幾乎無法翻身就翻臉不認人,切割得比誰都快。」關海山冷哼。
「那……那會是誰願意幫我們?」商場上的利益糾葛她實在不明白。
他神色怪異的斂斂眉,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甄桐豪。」
「咦?怎麼會是他,你不是說他處心積慮想要打擊關盛嗎?」羅慧玲傻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關海山沉吟著,「看來我有必要去見見他,把這一切搞清楚才行。」
「我跟你去,我也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女兒!」她跟著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幫我叫司機備車吧。」男人間的交談,還是不要讓女人插手為妙。
「可是你的身體……」她有些遲疑。
「老婆,我自己清楚我的狀況,放心吧,醫生都說我沒事了。」他朝妻子安撫的笑了笑。
「好吧,你可不要硬撐啊。」羅慧玲妥協的囑咐。
「嗯,晚上一起出去吃飯吧。」關海山終於露出了這段日子以來難得輕鬆的笑容。
「我知道你會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請坐。」甄桐豪看著站在面前的長輩,微微彎起唇角。
「我是來向你致謝的,謝謝你願意在關盛危急之際伸出援手。」關海山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
「我是為了喜兒。」甄桐豪目光炯炯的回祝著他的打量。
他以前怎麼沒發覺到,喜兒的眼睛跟她父親簡直一模一樣,都是那樣的清澈瑩亮,反應了他們直率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