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能讓兩個女人都願意為他生兒育女、不離不棄的男人,不可能會是無情冷酷的人,他們這四兄弟怎麼會看不透、想不通這一點呢?真是令人納悶。
算了,如果用道理和他講不通的話,那就只剩下直接要求他這個辦法了。
「我希望你能回台灣和爸爸好好的談一談。」
「沒什麼好談的,他根本就不會想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沒有和他談過怎麼會知道?」
「我就是知道。」
「我希望你們談一談。」她加強語氣說。
寇貴搖頭拒絕。
「老公……」
「這個話題到此結束。」他斷然拒絕。
「沒辦法。」她也卯起來和他槓上了,「我想回台灣,老公,我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裡了,所以請你、拜託你和爸爸和好,不要再執迷不悟,為了一件小事情和他賭氣了好嗎?」
他的臉色倏然一變。
「小事情?」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你覺得他要我們離婚是件小事情?」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話未說完,他便將手從她手心裡抽開,然後起身離開座位,離開她。
「原來你覺得和我離婚是件小事。」他滿臉失望的神情,轉身走出房間。
因為事出突然,可靉完全不知所措,只能眼睜睜的呆坐在原位看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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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貴在生她的氣。
他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不會主動和她說話,若由她主動開口,他也不會不理她,只是會用最簡短的方式來回答而已。
或許他不知道,這種態度比和她大吵一架更讓她覺得受傷。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從來就沒想過要和他吵架,只是想回台灣,想幫他們父子倆和好而已,但是為什麼結果會變成這樣?
窗外,遠處蒼翠群山襯著湛藍天空的風景美得像一幅畫,讓她突然想到一句話——遠山含笑……
可是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只覺得好孤單、好想哭而已。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可以隨遇而安的人,因為她一直覺得自己很笨,做什麼都會出錯,所以待在陌生的環境裡,總會讓她感覺到不安。
這次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在一個陌生的國度待上這麼長的時間,不過因為有他在,她相信他可以讓自己依靠,無論遇到任何困難,他一定都能夠幫她解決,所以只要有他在身旁,她就不會感到不安,可是現在……
可靉轉頭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裡掉下來。
他從早餐出門去之後,就沒再回來,連午餐時間都沒回來陪她用餐。他明知道她一個人會害怕、會不安,為什麼還要像這樣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他是不是不要她、不愛她了?
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她用手將它抹去,下一滴淚水旋即又滑落下來,完全不受控制。
可靉,不要哭。
她一邊拭淚,一邊告訴自己。
你又還沒有被拋棄,為什麼要哭呢?要哭也要等真的被拋棄之後再來哭呀,不要哭!
「不要哭,不要哭。」
然而,即使她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眼淚還是不聽使喚,一滴接著一滴奪眶而出。
她真的覺得好難過。
可是換個角度一想,其實他從頭到尾也沒說過不要她、不愛她了呀,她為什麼要自己嚇自己呢?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找點別的事來做,也許就不會難過了。
她用力的抹去臉上的淚痕,轉動目光看著四周的一切,突然看見中午飯店侍者送來、她至今仍動也沒動的午餐。
雖然一點胃口也沒有,根本什麼都不想吃,但是……
她輕歎了一口氣,吸了吸鼻子,強迫自己走上前去,從盤子拿起煙熏鮭魚三明治來咬一口。
好硬,好幹,好——難吃……
嗚∼她想吃熱熱的湯,熱熱的食物,她想吃台灣小吃,好想、好想,嗚∼
愈是想念記憶中台灣小吃的味道,嘴巴裡冷硬的三明治就愈顯得難以下嚥,連味道好像都變得很怪異,很噁心。
「惡∼」
一陣反胃感突然從喉嚨深處竄出,可靉迅速的用手搗住嘴巴,轉身就往廁所衝去,然後對著馬桶大吐特吐起來。
「嘔∼嘔∼∼」
寇貴即使是作惡夢,都沒想過會看見心愛的老婆蹲在廁所裡,抱著馬桶狂吐的畫面。
他才一推開房門,就聽見有人在嘔吐的聲音,他呆了一呆,還沒將嘔吐和老婆連想在一塊,直到循聲走到廁所門前,才被嚇得雙目圓瞠,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廁所裡。
「老婆,你怎麼了?為什麼會吐成這樣?你哪裡覺得不舒服,快點告訴我。」他迅速跑到她身邊,以一臉擔心的表情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想碰她又不敢亂碰。
可靉淚流滿面,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想開口說話,卻被下一波反胃的感覺綁架回去,迅速對著馬桶又吐了起來。
「嘔∼嘔∼∼」
「老婆……」
隨著她慘烈的嘔吐聲,寇貴的臉色也愈顯蒼白。
面對這種沒遇見過的情況,他完全不知所措。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他早上出門辦事的時候,她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才半天沒陪著她而已,她就病成這樣了?到底該死的發生了什麼事?
「老婆,你哪裡不舒服?」一等老婆的嘔吐狀況稍微停緩下來,他立刻開口問道。
「老公,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可靉難受的哭泣著。
「好,我們回家。」他立刻點頭,柔聲答應她,「你先告訴我,你覺得哪裡不舒服,胃嗎?還是別的地方?」
「我想回台灣。」
「好,我們回台灣。」他再次迅速的答應她,然後憂心的問:「你先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好不好?」
可靉抽抽噎噎的搖搖頭。
「老婆……」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搖頭的意思是不想跟他說,還是沒有哪裡不舒服呀?
不管如何,總之先帶她到醫院就對了!
有了決定,他立刻彎腰,一把將她從地板上抱起來。
「老公,你做什麼?」可靉急忙伸手抱住他,沙啞的問道,有點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了。
「我們去醫院。」
「我不要去醫院。」她微使性子的唱反調。
「不行。」反抗無效。
「我不要去醫院。」她又說了一次。
這回他沒再反駁,而是直接抱著她走出房門,朝醫院前進。
不管在哪個國家,醫院給人的感覺就是不舒服。
可靉坐立難安的坐在診療室裡,面對著一個頭髮斑白,滿口德、法、英三國語言交雜著說的老醫生,她是一句話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還好她老公就站在她身邊,溫暖的手始終堅定的握著她的,替她應付並翻譯醫生對她的問話,才讓她沒有做出奪門而出,或者是被嚇得當場哭出來的丟臉事。
「你今天吃了些什麼東西?醫生問你。」寇貴低頭對她說。
「早餐。」她簡短的回答。
「早餐?那午餐呢?你吃了什麼?」
可靉搖搖頭。
「為什麼要搖頭,不要告訴我你沒吃午餐。」他慢慢地瞇起眼睛。
「我沒什麼食慾。」
「沒有食慾就可以不吃東西嗎?」寇貴不悅的問。
「所以我後來才會強迫自己吃一點,然後就吐了。」她以一臉可憐、無奈兼無辜的表情對他說。
他沉默的看著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教訓她沒吃午餐的事,不過這件事可以晚點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查出她嘔吐的原因。
「你吃了什麼之後才開始吐的?」
「煙熏鮭魚三明治。」可靉回答,接著大致將她在吐之前所有有沾唇的東西都告訴他,然後就見他翻譯成英語,其中還夾雜了幾句德語和法語向醫生轉述。
醫生說了幾句話,他聽完又轉頭問她,「你現在還會想吐嗎?」
她搖搖頭。
醫生又說了幾句話。
「醫生問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在吐的時候,或者吐之前呢?」
「在吐之前沒有任何感覺,吐的時候喉嚨和胃都覺得不舒服,現在還好,只有在吐的時候才不舒服。」
寇貴將她說的話翻譯給醫生聽,然後醫生看著她又說了幾句話。
「肚子都沒有痛,也沒有任何想上廁所的跡象?」寇貴翻譯的問道。
她搖搖頭。
他轉頭看向醫生,可靉也看著醫生,只見醫生若有所思的沉靜了一下,然後忽然抬起頭,遲疑地對寇貴說了句話,而他聽完後頓時渾身一震,震驚的轉頭看她。
「怎麼了,醫生說了什麼?」他的反應讓她莫名也跟著緊張、不安了起來。
只見老公一動也不動,仍是瞪著她。
「老公,到底怎麼了?」她拉了拉他的手,愈來愈不安。
寇貴依然呆若木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然後突然間又看向醫生,接著便劈哩啪啦、嘰哩咕嚕的和老醫生你來我往的迅速對話起來。
她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老公的臉色看起來那麼蒼白,神情看起來那麼激動,緊握著她的手還有點顫抖,到底是怎麼了,不要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