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我。」袁清嫵倒退三步。「她一點武功都不會,我怎麼可能帶她上路?」
「但她有錢!」於百憂說,這是最現實的。
袁清嫵二話不說,轉身跑走。
翠墨快步跟上,邊跑、邊回頭叫著:「小姐、於傻瓜,你們如果要成親,記得等我回來喔!我走了,再見——」
「再見。」於百憂和方笑顏不自覺地揮手回應她。
他們揮了很久,久到翠墨和袁清嫵都跑遠了,他們還在揮。
他們有點迷糊,翠墨和袁清嫵真的走了嗎?
這麼戲劇化的轉變,好像夢一樣。
忽爾,一陣狂風吹來,帶著幾許風沙迷住她的眼,她低頭揉眼睛,才恍然回神。
「她們……離開了?」
「好像是。」
「不會有事吧?」她問。
「應該不會。」翠墨那麼精怪,至少能保護袁清嫵不上壞人惡當。他沉思片刻,笑了起來。「我該感謝翠墨姊姊,若非她主動應承,我很難放心讓二師姊獨行。」
「嗯。」她怔了一下,暗猜翠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吧?為了讓於百憂能安心留在柳城,與她一起。
她不知道怎麼感謝翠墨,胸口發熱、心微微酸楚。
「怎麼了?」他拉著她的手問。
「沒有。」她閉著眼一會兒,又睜開。「我會想念翠墨的。」
「她不是說了,要我們等她回來再成親。所以……」他親密地擁住她的腰,一吻落在她頰上。「想她回來,我們就快些成親吧!」
她嗔他一眼。「這是你的心願?還是她的想法?」
「莫非你就不想嫁我?」
「油嘴滑舌。」她嬌嗔,抬腳就想踩他。
他嚇一跳。「你什麼時候學了她這一招?」
「那你就誤會了。」敢跑?她繼續踩。「這一招其實是我教翠墨的。」
「不是吧?你這麼悍!」他一閃身,便離她三步遠。
「你以為跑得掉嗎?」不好意思,她的輕功也不比他差。
「我道歉,我投降——」
「不管,讓我踩一次再說。」
兩人便在官道上一追一逃地玩鬧起來。
直到柳城門口,眼見十數車隊湧成一團,搶著出城。
「那不是王老虎一家?」他說。「我前幾天還聽說他要告某些人私闖民宅,怎麼突然要搬走了?」
「自從壽春醫館一事後,大家都看明白了,躲避解決不了問題,面對惡霸,只有團結起來一起對抗才行。」所以最近,王家一天至少被圍三次。王老虎還能不怕嗎?不過方笑顏不同情他,他是活該。
「他搬走也好,大家才有好日子過。只是……」他沉吟一下,壞笑地附在她耳畔。「我們少了一個好目標,晚上要寂寞了。」
她雙眼泛起賊兮兮的光,比他還要壞上幾分。「怕什麼,奸商惡吏那麼多,就算柳城沒目標了,我們可以上燕城、到樓倉、懷陽,甚至是大散關啊!」總而言之,一枝梅是永遠不會無聊的。
只能說,老天讓這對賊公賊婆相遇,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全書完】
番外篇
番外之一枝梅與三塊玉
於百憂和方笑顏應邀去鳳陽首富劉百萬家,為意外墜樓、昏迷不醒的劉公子診治。
行前,他聽說劉百萬慈和心善,常造橋鋪路、接濟貧民,因此才破例答應出診。
誰知到了鳳陽第一天,他就傻眼了。劉大善人以珍饈佳餚招待他們,夜晚還有三個美女侍寢。
於百憂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躲進方笑顏房中。
他將事情與她說了一回,她一邊瞪他,一邊在心裡把劉百萬罵了一百遍。
「笑顏,我今晚留宿在這裡可好?」雖然他倆尚未成親,但事急從權嘛!
「你不留下,難道想回去?」她一臉「你敢點頭,我要你好看」的表情。
他好冤,自己不是什麼都沒做嗎?
「你睡長榻。」她說。
他的眼神掠過軟床。唉,為什麼要來這裡受罪?
方笑顏哼了聲。
於百憂勉強扯開嘴笑道:「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我不擔心。」她也對他咧開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有保身法寶呢!」她從長鞘裡拔出一柄短匕,寒氣森森,吹發可斷。
他倒吸口氣。「我又不是採花惡賊,不用這麼狠吧?」
「這也不是為了對付你準備的啊!」不過是以防萬一嘛!
「不對付我就好。」他倒退著,走到長榻邊, 坐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忍不住開始詛咒劉百萬。什麼不好送,非要送女人?如果是金銀珠寶,該有多好。
「對了,晚上別睡太沉啊!」她說。
「做什麼?」
「劉百萬家太有錢了。」重點是,他還送美女給於百憂,方笑顏便想查查他,無事最好,倘若……哼哼,休怪她手下不留情。
於百憂摸摸鼻子,暗想:這是不是叫引狼入室?
但他不敢說,乖乖地躺在長榻上假寐。
方笑顏也上了床,閉眼休息。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不覺,三更已到。
方笑顏從床上坐起來,恰巧,於百憂也下了榻。
她滿意地對他一笑,看來他還是挺重視她的,對她的叮囑謹遵不違。
他對她頷首,先到屏風後換了一身夜行衣。連這玩意兒都準備充分,顯見此行,他的居心也沒有太純良。
他換好後,便輪到她,黑衣、黑褲、黑巾蒙面。這兩人還真是隨時都想要劫富濟貧啊!
他看她一眼,眸光帶笑。
她輕咳一聲,臉微微地熱。「我只是……對劉百萬那好似聖人般的名聲有些好奇而已,不是存心想偷他。」
「我也是。」他附和道。
他們的想法和行為實在太相像了。
兩人趁夜摸出了房,才想到劉百萬寢室探查一番,結果在後園便撞見他正在教訓三名侍女。
方笑顏聽見劉百萬罵三個姑娘,枉費他花大筆銀子調教她們,結果連個二十幾歲的小伙子都勾引不了,簡直廢物。
她不善的眼神就飄向了於百憂。他不著痕跡地點點頭,那三個女人就是劉百萬送到他房間的女人。
於百憂有點潔癖,不是自己很喜歡的人,根本不讓對方近身,送女人給他,純粹糟蹋。
方笑顏眼底劃過一抹寒光,不管劉百萬為人如何,衝著這一點,一枝梅不光顧劉家都說不過去。
她低低地哼了聲,見那三個女人哭哭啼啼地被拖走了。她立刻起步追上去。
於百憂不免好奇,這要調查劉百萬為人,應該去書房或臥房,追著三個女人幹什麼?
他心一緊,傳音入密。「笑顏,我跟那三名姑娘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可別……嗯,太衝動。」他多怕她殺人洩憤啊。
方笑顏瞪他一眼,傳音。「你不覺得劉百萬家裡養太多女人了嗎?」
「劉百萬有錢,他想養多少女人都是他的事,官府都管不著,何況是我們。」
「那些如果是他的小妾或侍女,有這麼容易隨便送人?」
「也許他變態?」
「我以為他養那些女人是別有意圖。」她說,終於跟著目標進入一座……監牢吧!
那是一排小木屋,裡頭關滿女子,從三、五歲到二、三十的都有,個個容姿清秀,卻精神委靡。三個姑娘也被推進一間木屋中,卸下了華服,她們就像三隻迷途的羔羊。
「這是在幹什麼?」他有些糊塗了。養女人是劉百萬的自由,但一養近百個……難不成他開青樓,需要如此多的姑娘充場面?
「想知道?」方笑顏直接飛身下去,先點倒所有的看守,再捉住其中之一,拿出匕首,抵住對方的脖子。「說,你們把這些女人關在這裡,是想幹什麼?」
於百憂大汗,今天方笑顏的脾氣特別暴躁。
那看守瞪圓了眼,一句話沒回。
方笑顏大怒,匕首就壓近了對方的脖子。
「先解了他的穴,否則他沒辦法說話。」於百憂提醒她。
方笑顏這才恍然醒悟,她真是被妒火燒昏頭了。
她解開看守的穴道,但匕首依然緊抵在他的脖子上。
「還不說,想死啊!」那銳利的刀鋒幾乎劃破對方的皮膚。
那看守嚇得臉都白了。「這些……她們是老爺買來的……她們要訓練……送送送……送到迎香居接客……」
敢情劉百萬是靠賺女人皮肉錢才發財的?於百憂看著那小屋裡,一個又一個或美麗、或無助、或悲傷的女子,雖然國家律法沒有規定這行為犯法,他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不過這也說明了劉百萬為什麼會給他送女人了。那傢伙以為只要是男人,就會喜歡女人,他需要靠他救治兒子,自然要準備最好的享受給他。
「混帳!」方笑顏一掌劈暈了那名看守。「我要教訓劉百萬!」
「好啊!」這種錢,拿了也不虧心。
他們重新在偌大的劉府裡搜尋劉百萬的庫房。
劉百萬的家很大,從前廊、大廳、二進、三進接連到整片後花園,讓於百憂和方笑顏找到近五更,才發現目標。
他正考慮是不是先踩踩地盤,明天再來動手,但她已經飛身撲過去。
她認為這裡沒有什麼大埋伏,更重要的一點是,今天不動手,她出不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