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古無雙的這句話,讓寧若水也不禁心生狐疑。她雖然不信這件事會和李准有關,但是也不得不去打聽一下,畢竟李准一直很照顧自己,而她回到天下錢莊的事情也還沒有告訴李准,他可能會為自己的突然失蹤而擔心。
她不知道李准到底在哪個軍營任職,於是只能去李府等他。
但是李府的大門早已不會為她敞開,當她在門口出現時,李府的家丁都用冷漠鄙夷的眼神看著她,「寧姑娘,我們家少爺不在,您請回吧。」
「他今日會不會回來?我有些事情想問他。」她客客氣氣地問。
「那可說不準,少爺每日都要巡城,一去就是一整天。」家丁的眼睛朝天看著,根本不看她。
她沒有再問什麼,悄悄退下,這是一輛馬車從街道另一頭駛來,從車上走下李紫晨,與昔日好友久別重逢,李紫晨的眼中依舊還是盈滿怒火。
「寧大小姐,哦,不對,是未來的古夫人,大駕光臨寒舍,有什麼指教嗎?」
李紫晨怪腔怪調地說著。
「我來找準哥問些事情。」
「你還來打擾我哥?他被你害得還不夠嗎?」李紫晨氣得手腳發抖,「你知不知道在你和古連城雙宿雙飛的時候,他在這裡徹夜買醉,過的是什麼日子?」
「紫晨,你保重吧。」她沒有為自己辯解,轉身要走。
李紫晨忽然拉住她,尖叫道:「你別走!」
寧若水平靜地看著她,多少年的朋友情誼,一朝破碎,她心中的痛楚不便與外人道。
而李紫晨瞪著她,除了氣勢洶洶之外更多的是傷心失望。
「你為什麼要這樣?既對不起我哥,也對不起我!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居然還瞞著我、瞞著我哥和古連城在一起,你的心腸怎麼這麼壞!」
她一邊說,一邊卻哭了出聲。
寧若水掏出手絹想幫她擦淚,卻被她一手揮開,寧若水尷尬地要將手絹收回時,李紫晨又一把將手絹搶過去,亂七八糟地擦著自己的眼淚。
「我是不會原諒你的!可是我哥那個沒骨氣的男人,居然天天去看你……」
李紫晨的話讓她一怔,連她都知道自己前一陣子的事情了?
「你真讓我不理解,好不容易甩了我哥去了古家,結果又從古家跑出來去住那種荒山野嶺……」
「也不是荒山野嶺,就是一個小村子而已。」
「那也不是你應該住的地方啊。」李紫晨噘著嘴說,「那裡要是有壞人呢?你一個孤身女子,就不怕有什麼強盜,或是採花大盜……」
「那裡民風淳樸……」
「你別老是和我頂嘴!」李紫晨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你要是不住古家了,就回你自己家去,你都不想想你這樣在外面住,多少人為你擔心牽掛?我上次去看你爹,他的白頭髮都變多了。」
「紫晨,謝謝你。」她握住好友的手,「我知道我有許多對不起你和你哥的地方……」
「算了,我才不要你道歉,你有還什麼話去和我哥說,他都原諒你了,我、我還有什麼好說的。你要找我哥?他在城北的綠旗營,今天一大早走的,可能要明天一早才能回來。」
寧若水欣喜道謝,「那好,我現在就去。」
「等等,你又不認識守營的兵卒,他們不會讓你進去的,我陪你去吧。」李紫晨擦乾眼淚,拉著她上了馬車。
有了李紫晨的陪伴,寧若水很順利地進入綠旗營內。
找到李准的時候,李准也訝異於她們兩人竟然攜手同來。
「你們……怎麼湊在一起了?」
「她有話問你。」李紫晨將寧若水一推,她就站到了李准面前。
「准哥,今日天下錢莊的事情,你應該都聽說了。」
李准別過臉去,擦著他的劍,「那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沒聽說。但是你找我說這件事做什麼?我又不做買賣,和這件事沒有牽扯。」
寧若水心頭一震,她本沒有想立刻問到這一層,但是李准倉促的否認反而顯得破綻百出。
於是她盯緊李准的側臉,大膽臆測,「准哥,你若是知道些什麼,就請告訴我,我一直相信你是個心胸寬闊的人。有人說這件事和你有關,我不信,但是為了平息別人的謠言,我必須聽到你的親口回應,這樣我也可以義正辭嚴地為你辯白。」
「誰?誰說我和這件事有關?」李准忽然生氣地揮手,「你既然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又何必來問我?若是古連城讓你來問的,你可以回去告訴他,我李准看不上他們古家的錢,也沒心思和他在商場鬥心眼,再說句不該說的話,下棋我向來下不過他,他認為我會蠢到和他在這事上面一決雌雄嗎?」
「若真的與你無關,你知道會是誰做的嗎?或者你能否猜得出這事和誰有關?」
寧若水步步緊逼似的追問讓李准顯得越來越煩躁,「你怎麼就認準了要來問我?難道我就該知道?」
她柔聲說:「你知道我沒有什麼朋友,雖然有個弟弟,但是年紀太小,也沒辦法和他商量,這滿城中能算得上是親人的只有你們家,可是你家人現在都很惱恨我,我有心事除了來問你,還能問誰?你若是真的不知道也沒什麼,我不會揪著這個問題不放,那就就此告辭,打擾准哥了。」
語罷,人也乾脆地出了軍帳,李紫晨見狀,隨後就就追了出來。
「就這樣走了?我看我哥不大對勁,好像知道些什麼卻不肯說。」李紫晨追著她問。
寧若水微笑,「連你都看出來了,但他就是不肯說,我再逼他也沒有用。求人不如求己,我再想辦法吧。」
「怎麼是你來想辦法?古連城呢?」
寧若水挽住她的手臂,「他現在病著,換作是你,也會想方設法為他分憂吧?」
李紫晨打量她好一陣,然後歎道:「換作是我,想幫也幫不了。好吧,我承認,我是不如你,你要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反正我哥看樣子是原諒你了,只不過我要提醒你,古連城那個人的心眼太多,你以後和他在一起,只怕還要經常鬥心眼。你鬥得過他嗎?」
李紫晨的話雖然說來好笑,但也不是全無道理。
夫妻之間應該坦誠以待,談不上什麼鬥心眼,可是古連城與她相交這些時日中,卻彷彿無時無刻不在鬥,或者說,他只是在故意用各種方法哄騙她。所幸他不是那種欺騙女人感情的風流浪子,一切的謊言源於對她的愛,所以她也不想再去深究那些方法的對錯好壞。
回到古家的時候,意外的是古連城竟然不在家。
她急忙問婢女,「大少呢?」
「您前腳出門,大少後腳就走了。」
「他有沒有說去哪兒?」
「似乎是進宮去了。」
「進宮?」她詫異地問:「難道是陛下召見?」
「好像沒見宮裡有人來傳旨,而且最近陛下知道太少病重,曾經派娘娘來探望,也不許別人來煩擾大少,所以大少應該不是奉旨入宮。」
「既然不是奉旨,那他為何進宮?身體狀況才好一點,這幾天才能下地走幾步而已,就急著面聖?」寧若水擔心得手足無措,馬上拉著婢女說:「能不能再幫我準備一輛馬車?我也要入宮。」
馬車自然是準備好了,但入宮的名目是什麼?這宮門可不是對所有人都像對古連城那樣開飯的。
寧若水編了個謊話,說是來看望莊妃的,守宮門的侍衛傳話進去之後,莊妃也同意了,於是她被引至莊妃面前。
莊妃本來好奇她前來的目的,但見她心神不寧的樣子,就瞭然地笑道:「是來找古大少的吧?我剛從陛下那邊回來,也知道他進了宮。」
「娘娘,我可不可以……過去找他?他大病未癒,只怕會君前失儀。」寧若水一臉的關切莊妃豈能不懂?她攬過她的肩膀,小說說道:「這男女之間啊,總是女人吃虧些,用得情深一些,其實也毋需太把男人當回事,你要是用情越深,他們就越不會在意你。你若是冷淡疏離點,他們反而會追著你跑。」
寧若水咬著唇苦笑,莊妃這番話真是古怪得有趣,到底她想告訴自己什麼呢?
馭夫之術?難道她也是用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來拴住陛下的心?她就不怕會有其他妃子趁勢搶走她的地位嗎?
莊妃派了一名太監送她,原來陛下和古連城的見面地點就在御花園。遠遠地,她即看到古連城那襲青色的衣衫和單薄瘦削的背影,她快步走過去,正好聽到朱雍很生氣地高喊——
「你今天來見朕,什麼話都不說,又不肯走,你想逼朕做什麼?」
她不覺放慢了腳步,對同行的太監說:「多謝公公,我在這裡等吧。」
那太監走了,她又靠近幾步,樹叢掩映,花木扶疏,她的身材不高,若不留心,很難注意到她的靠近。
她聽到古連城徐聲開口,沉穩而犀利,「陛下難道不知道連城拖著病體來見您,為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