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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依青

  而那個「不時之需」很快就出現了!

  夜裡,在她被噩夢給驚醒時!「你知不知道殺死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實在是因為他太過清楚的記得那個在夢境裡血肉模糊的小身影,讓秦朗日非常疲憊的開口問著。

  她卻只是睜開眼,平靜的回道:「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差點被人殺死又是什麼感覺?」

  輕輕地垂下眼,一樣平靜的說著,「不知道。」

  秦朗日在聽完她沒有絲毫起伏的回答後,竟奇異的感覺到疲累已被一掃而空似的,「說的也是,你怎麼可能會知道呢?像你這種平凡至極的窮人,就算有一天真的該死了,也大概不出是病死吧?或許是被車給撞死也有可能……你想過你會怎麼死嗎?」又恢復成過往那個充滿了惡意和殘忍的惡霸。

  她卻自始至終都是無動於衷,「沒想過。」

  「你就算不是白癡、智障,大概也聰明不到哪裡去,我光看你的長相就知道了。」十年的歲月漫長得只要他一旦被惡夢給驚醒,就好像永生都在睡不著一般,所以他必須想事情做,知道能再度產生想睡的感覺。「說點你的事情給我聽,但是千萬不要想歪了,因為想你這麼醜的人是吸引不了任何人的,就算只是想利用,你也不具有被利用的價值,你知道嗎?」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聲音,秦朗日又變得暴躁了,「叫你說點自己的事給我聽,你沒聽到嗎?」

  「譬如什麼事?」

  「就講些有關你的事啊!笨蛋。」秦朗日轉過頭瞪她,「現在就說,快點。」

  「我不想說。」

  狠狠的捶了一下床,「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稀罕!」

  沉默籠罩著房間裡,過了好一會兒,「你幾歲了?」秦朗日握緊拳頭兼咬牙切齒的又問了——這是出於一個自他見到她後,便隱約出現的莫名聯想!

  「十八歲。」

  而她的回答卻不在她的聯想之內,「你拿過什麼獎項?」他略微意興闌珊的用著自己的世界觀來詢問她的世界,因為他也只經驗過一個世界。

  「沒有。」

  他撐起身子,居高臨下的望看著她,「我十七歲就拿下李汶垂特大賽的首獎,你知道什麼事李汶垂特大賽嗎?」

  「不知道。」

  他又躺了回去,「和你說話一點意思也沒有,算了,你別再吵我了。」沉默再次籠罩著房裡,又過了一會兒,「你去書房的書架子上拿本書過來念給我聽。」

  嚴水練只得在凌晨兩點四十分,因應他的「不時之需」而放棄了自己的睡眠時間。

  第一天的工作——沒日沒夜,但她卻不以為意。

  只是這個身體構造與她大不相同的人體模型,似乎有點吵人呢!

  **  *

  第二天,秦朗日變得合作多了——

  因為整個房子幾乎被他破壞成一間空屋,再也沒有隨手可得的物品可供他無理取鬧之用。

  他的喉嚨也痛得幾乎吼不出氣勢磅礡的威脅和惡狠聲音,所以乾脆先行休養生息。

  最後,其實是最新一任的管家兼看護根本對他的惡行不為所動,所以他也就懶得暴動了。

  可對於一個轉身就找不到人的管家兼看護,他還是發怒了,「你跑到哪裡去了?咳咳咳。」

  秦朗日伸手掐住脖子,難以想像僅只是吼叫了一天,就可以讓喉嚨痛成這樣,這下子他真不能再大吼大叫了,只得推動輪椅去尋找那個擅離職守的管家。

  在推開大門,看見她遠遠的坐在圍牆上的身影……他的心臟突然因為某種聯想而變得猛烈跳動著,他的情緒也立即壞到谷底,「白癡!下來,我要你馬上滾下來……」完全顧不得喉嚨彷彿是被火燒灼般的痛楚,憤怒的喊叫著。

  嚴水練聽見,在圍牆上轉過身面對他,並且因為他生氣的吼叫聲將他仔細看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向上跳出一個空中翻轉,然後翩然落地。

  他看得更是生氣了,「你以為你是在表演特技嗎?白癡!以後不准你再爬到圍牆上,聽到沒有?」

  而他之所以會這麼生氣,就是因為存在於他心中的鬼魅無處不在,也才會隨便出現一個人,就讓他產生了莫須有的聯想。

  嚴水練走到距離他一臂之遠處,不答反問:「你找我?」

  「沒有。」他完全不想承認的直接撇開頭。

  嚴水練背對著他,在大門前的台階上坐下,仰頭望著天,像是極其享受無聲寧靜的感受。

  「你沒事可做嗎?」他回頭盯看著她的消瘦的背影,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把她和自己心中的那抹鬼魅身影聯想在一起!「還是第二天就懂得偷懶了?咳咳!」

  「感冒?」聽到他的輕咳聲,嚴水練不得不回頭問。

  因為她回頭的速度太快了,讓他根本來不及收回看她的視線,這讓他感到非常的難堪,「不是。」面色也變得異常的紅潤。

  她伸手試探著他的額溫,「發燒了。」

  就在她打算把他推回房裡時,他突然反手抓住她的手,「這是什麼?」以微顫的嗓音詢問者她手背和手腕上凹凸不平的傷疤。

  嚴水練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舊傷疤。」

  他再次仔細的盯看著她的臉,試著從她的五官去聯想存在於他心底那抹鬼魅可能的摸樣,卻是怎麼都想不起那鬼魅最初的形貌,該死的!「我是問,是什麼造成那些傷痕的?」

  「忘了。」嚴水練敷衍道。

  她的回答簡直讓秦朗日氣壞了,「你該不會真是個白癡吧?」白癡到連自己是怎麼受傷的都會忘記?「還是你看不起我這個殘廢,所以才不想說?」

  嚴水練不再回答。

  他往後抓住他推動的雙手,「衣服裡還有嗎?」

  她再次用力擺脫他的抓捏,「有。」

  「讓我看!」他急切的要求著。

  她卻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的急切感,「不要。」

  「為什麼不要?」他氣急敗壞的追問。

  「因為這是我的身體,所以我可以說不要。」她無奈的將他留在客廳,然後取回她的醫療袋從中找出溫度計遞給他。「量體溫。」

  他根本不管他到底拿了什麼東西給他,「給我看你的傷!」只在意著自己想在意的事。

  「我說了不要。」她拿著溫度計的手堅持的停在他的面前,「你要量體溫。」

  「我偏不!」他是跟她扛上了。

  她又伸手去觸碰他的額頭,而他則是趁此機會拉高她的衣袖,果然看到她手上的傷痕就沿著手背蜿蜒到手臂,「到底是什麼造成這些傷痕的?」竟然醜陋到讓人禁不住顫抖的地步。當他的顫抖經由她的手臂傳遞到她的知覺時,她疑惑的將他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後,才退到距離他一尺半遠的地方,恢復平靜無波的態度,拿著溫度計堅持要遞給他。

  秦朗日認真的看著她幾乎沒有任何波動的眼瞳裡,「給我看你的身份證,我就讓你量體溫。」

  嚴水練卻像是沒看見般,轉身走開了。

  這讓他莫名的忘了思考,完全不懂她的行為模式,直到她再次回到他的面前,將身份證遞交給他。

  「你真的有十八歲了?」秦朗日看過後反而感到更加的困惑、混亂,「你父親是嚴正,母親是嚴巧鏡。」

  居然……與存在他心底的那抹鬼魅完全沒有雷同的地方,可為什麼他就是會覺得她與那個李相思……

  「溫度計拿來。」不願再回去想過去那段殘酷的夢魘,他將身份證丟還給她,再搶過她手中的溫度計,「為什麼這麼落後?秦家沒付你錢?」

  她偏頭思索著,「有。」因為父親有定期匯錢給她。

  「那為什麼不準備耳溫槍或是額溫槍?」嫌惡的拿高手中的溫度計,「這種,很髒!」

  「新的。」她強調。

  他只好勉為其難,「怎麼用?」

  「放在腋下夾緊,等三分鐘。」嚴水練簡單解說。

  他照做了,只是微紅的俊臉洩露了一點他必須妥協於她的窘困,「如果我真的生病了,就一定是你害的!你不只笨手笨腳,還不知羞恥,知道嗎?」

  再加上想起昨天在浴室裡發生的事,更是讓他耿耿於懷,「你最好不要以為你自己有可能被我看上,因為你醜、你窮,你一點價值也沒有,知道嗎?」他又還原到那個充滿了惡意與殘忍的惡魔形象。

  而她也同時恢復成完全不為所動的形象,提醒道:「還有一分鐘。」

  「你看過自己沒有?已經長得夠丑了,還一副面無表情的死人樣,我看大概連社會最底層的人都看不上你!你說你這樣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她愈是沒反應,他就愈想刺激到讓她有反應,所以在言語上就變得更加惡劣了,「就連替你覺得可憐都太多餘。」

  「三分鐘到了。」她平靜的伸手要會溫度計,「三十八度七,你發燒了。」

  但是對於他的嘲諷,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下子你真的該死了,咳咳!」他緊緊抓住她的手,「先說好,不准你把我推出去,聽見沒有?」指關節都泛白了,「絕對不准把我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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