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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依青

  好不容易等到她鬆開他的手,他立刻用力的將她撲倒在浴室的地上,懷恨的、惡意的輕薄著她,「誰叫你要惹我,活該!」

  卻在撫摸到她身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傷痕時,不自覺的收斂了一些,向來如惡魔般的心也變得溫柔了一點點,「到底是為什麼會有這些傷疤?」

  不知為何,他那顆驕傲又冷硬的心正莫名的顫動著。

  可嚴水練卻完全不打算解答他的疑惑。

  所以他不再反抗,就讓她開始照料著他;深夜,當她正在為他念著某本書的時候——

  「到床邊來念。」他要求她的靠近,「否則我會聽不清楚。」

  嚴水練移坐到床邊的地板上繼續念著,秦朗日則是趁她完全沒有防備時,滾下床,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整個的壓制住,再快速拉高她的衣物,「告訴我到底是什麼造成這些傷痕的?」

  親眼見證這可怕傷痕的結果,幾乎讓他產生了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那感覺深刻的壓在他的胸口、纏在他的脖頸,狠狠的折磨著他的心。「你說不說?」甚至掐住她的脖子威脅。

  她卻還是輕易的將他給反制在地——一樣的不回答他的疑惑。

  「你知道嗎?除非你決定滾出去,或者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提防著我,否則你最好自己告訴我……」秦朗日看進她那偶爾會閃動著金芒的眼裡,繼續威脅著。

  「你很奇怪。」嚴水練這才偏著頭,露出一種疑惑的表情。

  不知是怎麼了,她那模樣竟讓他的心狼狽的跳動著,「我是哪裡奇怪了?」他用著彈奏鋼琴時的凝神專注來感受她身上的傷痕,「你才是真的很奇怪,為什麼不肯告訴我?是……被狗咬傷的嗎?」

  在他艱澀的問句裡,警示帶著那麼的……一點顫抖、一點痛楚。

  或許也能證明,在他最深處的內心底,他對自己年輕時殘忍無情行徑,多少還是有著一點的心虛、一點的懊悔、一點的……想要補償!

  嚴水練狀似思索的側著頭,「我忘記了。」但她那平靜到無動於衷的眼瞳中卻慢慢的流轉出金色的波光。

  那眼神讓他在瞬間就被迷惑住:「你忘了什麼?」秦朗日不由自主的輕聲問道。

  「十歲以前的所有事情。」她邊答,貓般的眼裡閃動著的是一點的慧點——彷彿她是在訴說著一種何必記得的大智慧,而那大智慧就藏在忘卻之下。

  第3章(1)

  他對待她的方式逐漸從暴烈激狂的攻擊發洩,轉變為沉默深遠的注視審看——

  只因為,那一晚流轉在她眼裡的金色波光彷彿帶著一點慧點般的迷惑了他。

  她說她忘了十歲以前的所有事情,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那讓他難以分辨。

  但他卻忍不住直接將她與他存在於心中十年的鬼魅給連結上,再加以聯想,想著那還殘餘在他手中凹凸不平的觸感,醜陋到讓他的心顫痛到很難以忍受!

  她說忘了,是因為恐怖到必須忘了?還是懼怕到不得不忘了?抑或者是感到無能記憶呢?

  因為那連他自己也感到很混亂……他為什麼會一直將她與他心底的那抹鬼魅給聯想在一起?

  他又為什麼會在親手撫摸過她身上的疤痕後,會開始強烈的希望她千萬不要是存在於他心底的那抹鬼魅?

  「不准再想了!」他煩躁的將輪椅推到大門外,卻一眼就看見她將洗淨的衣物晾曬在竹竿上的身影。

  陽光斜照而過,衣物被溫暖的陽光溫暖著;而她,也彷彿鍍上了一層金光似的閃閃發亮著。

  他不由自主的追逐著她的身影,他又發現到即使是在最熾熱、最悶濕的夏日,她依然穿著長袖的運動衫褲,是為了要遮掩她身上的疤痕嗎?

  接著他還發現到她嬌小的身形很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可她為什麼可以把將近一百八十公分的他輕鬆的攙扶住,並且輕易的壓制住?是因為她曾受過什麼武術訓練嗎?

  甚至當她轉過身來面對他時,他更是清楚的發現到她的五官長得並不醜,雖然不如白水蓮那般的清麗雅致,卻是帶著一種突破男、女界限的神秘和深邃感,讓他好像是被捲入了漩渦般的移不開眼。

  尤其是她那雙偶爾會閃動著金芒的貓般的雙眼,沉重的、迷濛的有如宇宙黑洞般深不可測,讓他無法猜測也無法摧折。那眸光是那樣的美麗非凡。

  他再難承受的撇開頭,卻更加感覺到自己情緒上的躁動奔騰……

  他的心跳開始一下快過一下,他的呼吸也跟著一次深過一次……彷彿是氣怒,卻更接近了心動的感覺。

  嚴水練提著空水桶走到他的身邊,突然伸出粗糙的、冷涼的小手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讓他的心立刻跟著狠狠的跳動著、疼痛著,他恨恨的抓下她的小手甩丟出去,同時也把自己的心意並甩丟出去,「滾開!」

  用著既冷又沉的嗓音,其實卻是帶著一點排拒與一點恐懼的真實感覺。

  當她一點都不受影響的提著水桶走過他,再走離他時,他就只剩下生氣的感覺,「你,回來!」

  嚴水練聞言,走了回來,非常平靜的問:「有事?」

  「沒事就不能叫你嗎?」他又開始暴躁的吼叫起來,「你拿了秦家的錢,不就是要來讓我使喚的嗎?所以我愛叫就叫、挨罵就罵……」

  嚴水練乾脆聽而未聞的走開了。

  秦朗日簡直是不敢置信的愣住,隨即推動輪椅追了過去,「怎麼?才幾天沒被我罵。你就開始拿喬了嗎?你……」唇瓣卻被冷涼的掌心摀住,讓他閉嘴無語。

  他的情緒真的好多,多到讓她覺得……「很吵。」她連抱怨的時候都是用著平靜無波的情緒。

  「你竟敢嫌我吵?」秦朗日氣怒到直接張嘴咬住她的手掌,卻反而被那樣的親暱感嚇了自己一跳,心臟開始跟著砰砰亂跳。

  嚴水練沒有感覺的抽回手,轉身走進廚房去準備午餐。

  秦朗日亦步亦趨的推著輪跟在她身後,心裡很不是滋味,「丑……你,說說看你十歲以後都做了些什麼事?」硬生生的把醜女的字眼給吞進肚裡。因為他已發現,只要他不出聲,她也可以一整天都不出聲;甚至他都已經紆尊降貴的出聲問了問題,她也只會回以最簡單的答覆。

  所以她就算是打破了他向來只要求被人安靜的命令,「你,回答我!」

  「學習。」嚴水練背對著他,簡短的敷衍。

  他燃燒著怒火的雙眼差點將她的背部燒灼起來,「你,可不可以回答得詳細一點?」

  因為很少有與人相處的應驗,「我不喜歡說話。」繼續沖洗著食材,沒有回頭的直接拒絕了他的探問。

  秦朗日忍受不了的推動輪椅,來到她的身後,伸手將她直接拉近自己的懷裡,「我要你現在看著我,並且說話!」

  執拗著脾氣的將她的臉捧到自己的眼前,強迫著她看著他的眼睛,卻反而讓自己迷失在她那仿如貓般的眼中。

  她眨眨眼,眨掉倒映在她眼裡的他的影像,「我也不喜歡這樣的靠近。」所以她用力劈麻他的雙手,讓他不得不放開她。

  他立刻惱羞成怒,「該死的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醜陋到必須遮遮掩掩的癩蛤蟆而已,還敢自以為是……」

  僵硬的推著輪椅離開廚房,獨自在客廳裡雙拳緊握到全身顫抖,「嚴水練,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我是不可以被拒絕的。」氣極的俊臉都已凝結成冰。

  是的,他會把她對他的無視與無動於衷全都給打碎了,再連本帶利的討回來,只因為從來都只有他欺人的分,沒有人欺他的可能。

  ***

  連續好幾天,秦朗日沉默的盯緊她的一舉一動,為的就是找出在她無動於衷的硬殼不可能會有的裂縫,借此打碎她自始至終不能被摧折的堅強。

  卻沒想到露出裂縫的,竟是他自己!

  想他一直以來都是個讓人逢迎巴結、奉承討好的天之驕子,他從來都不把一切看在眼底;當然他也知道確實是有些人對他有著恐懼懷恨、厭惡嫉妒的心態,他雖然驕傲得不去看見,卻多少會因此而感到不痛快。

  然而她對他的無視卻一直都是很平靜、很淡然,是打從心底的沒感覺,所以他才會一直這麼的不明所以又不敢置信到忿忿不平,以至於一直在注意著她。

  然後愈是注意,就愈是不能平衡於她的眼中始終沒有他秦朗日存在的事實;愈是注意,就愈是給她一個從他眼裡走進到他心裡的機會,這讓他被進駐的萬分不甘,卻又心癢難耐。

  他纖長的手指輕輕的勾勒過沒有他存在的眼眸,這舉動讓她停止了念故事的專注——

  「我不喜歡一直被觸碰。」她的眼瞳直勾勾的看透了他來不及隱藏的一點心動。

  讓他立刻惱羞成怒的撇開頭,「繼續念,聽到沒有?」故意惡聲惡氣的斥責她,藉以慌裝自己情難自禁的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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