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死不救?這麼快就想當富孀?」
「沒有沒有,我是沒力氣……」
「你沒有力氣?我們比腕力,你還贏我,你要敢──」
話還沒說完,床單的結倏地鬆了開來,他整個人突地往後墜,但因為兩人的手仍緊握著,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一吋吋的離開了地板,她嚇得用另一手猛抓住窗簾,可整個人還是不由自主的被他一吋吋的往前帶──
她快嚇死了,「你快放開我的手,我被你拉出去了!」
但這個男人,光看他那雙氣得發火的黑眸,她就知道他不會放開的!
他們一定會摔死的!不,被惡狗撕咬而死……
「夫妻要共患難,不是嗎?!」他更加用力的抓著她,而另一手抓著窗簾的她,怎麼可能支撐得住,像慢動作般地,她被他緩緩的拖離窗外,雙腳離地,她驚恐的使力,用雙腳、用雙手,使盡吃奶力氣,她不要死。
狗兒狂吠叫聲,離他們愈來愈近了,她不敢看那些狗,但這個男人眼中要死大家一起死的狂怒眸光令她更怕,那其中還有不可置信及指責。
她用力、用力的拉,但該上來的他沒上來,不該下去的她卻反而被他拉下去了。
完了!完了!他知道他死定了!這該死的沈子航,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裝女人,真的要兩個人一起死嗎?殷翼凡快瘋了!
「不要啦!」她尖叫,因為她整個被他拉下去了,她緊閉眼睛,只覺得自己在往下墜,而他則是粗咒個不停,就這麼死了,也死得太冤枉了!
「碰!」
「碰!」
兩人突地掉在充氣的氣墊上,驚魂甫定的兩人才剛睜開眼睛,竟見到好幾條狗衝過來,它們狂吠流著口水,不行了,沈子棋嚇得兩眼翻白,昏厥過去。
「裝什麼死?!」
他朝沈子航大吼,但見幾隻惡犬都跑上來了他還不動,他粗咒一聲,上前拿起鞋子朝他們狂丟、用力踹,一邊回頭大罵,「少給我裝死了,起來!」
可惡,他以為他有三頭六臂嗎?還是以為他可以上演「英雄救美」?
「該死,你再裝就真的要變狗食了!」他被迫英雄救美,他踢、他踹、他吼。
「起來,不然你就回家吃自己,我把你Fire了……」
他氣喘吁吁、滿頭大汗,那傢伙還是動也不動,他雖然是空手道高手,但那個柔道高手真的太孬了,幾聲笛聲突地響起,那些狗突然乖乖的退了下去,在他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後腦勺驀地被人敲了一記,他頓時昏厥過去。
***
殷翼凡再次甦醒過來時,他已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身邊躺著沉睡的「沈子航」,室內已灑入一片耀眼的金色陽光,他看向窗外,一片的藍,不見半朵雲。
他皺眉坐起身來,一手碰著後腦勺,僵硬的動了動脖子,該死的痛!
他眼神一冷,怒聲咆哮,「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敲本太子的頭?」
這聲雷霆怒吼,頓時將沈子琪吵醒,她張開眼睛又皺眉眨眼,似乎還有些困惑,但在看到一臉兇惡的殷翼凡,又察覺到兩人竟然睡在同一張床上時,她倒抽了口涼氣,急得要下床,「啊∼啊」一個不小心,她摔了幾翻,跌坐到床下,「痛!」
她揉揉這兒又揉揉那兒,看著照耀在地毯上的陽光,突地,她想到他們昨晚墜樓的事,一抬頭,一張俊顏正以像看白癡的眼神瞪著她看。
「我們沒死?」她喃喃的問。
「你裝死還不夠,還想繼續耍白癡?」他咬牙吼她。
「誰裝死?」她一臉困惑,但不忘摸摸自己,還好,心在跳,也有體溫,「呼,真的太好了,我們都沒有死!」
他咬咬牙,「當然,我哪那麼倒楣,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也不想!」她吐了一口長氣,生命多美好啊。
他摸著發疼的後腦,還是很記恨敲他一記的人,他下床走到門口,大力打開門後,竟然看到十兩名保全,「這是幹什麼?總管呢?」
「來了!來了!」正走上樓的總管連忙上來,「我已經將太子逃跑的事報告老太爺,老太爺要我轉告太子,再有下一次,不是放狗咬人或叫人打昏太子而已──」
他冷眉一挑,「他想怎樣?」
「太子會被五花大綁在床上五天才能鬆綁,但為免太子夫人幫太子,這個懲罰是采連坐法,然後只要逃亡一次,保全及獒犬的數量都會倍數成長。」他的語調平靜,像在報告氣象。
這老頭子是瘋了嗎?!他猝然轉身,「我要報警,告老頭非法拘禁!」
「老太爺跟警方高層關係良好,相信太子寧可攀窗逃亡也不報警,也是想到這一點。」老總管冷靜的話語從他背後傳來,而他竟無法駁斥。「如果太子在無計可施下真的報警,我只能告訴太子,你們的電話線會被剪掉。」
「死老頭到底想怎麼樣?」殷翼凡咬牙切齒上前一步,氣勢懾人。
但老總管是看著他長大的,加上又有靠山,倒是不痛不癢的,神情平靜,「太子應該很清楚老太爺要什麼才是。」
說完這句話,他就恭敬的退下,那十兩名高頭大馬的保全再次就定位守著這名桀驁不馴的太子。
他臉色發青,氣憤的將門用力甩上。
床上的沈子琪老早就逃回沙發上了,當然,他跟老總管的談話是一字不漏的全進到她耳朵,沒辦法,她想不聽也難。
「都是你!」他怒不可遏的指著她的鼻子叫囂,若不是她從天而降丟了一個差點砸死他的盆栽,他也許已經逃走了。
她知道自己壞了他的好事,可是──「我也差點被你害死好不好!」
她這一說,倒是提醒了他要算某筆帳!「你沒力氣?」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竟然直接將她來個過肩摔。
「噢∼」她跌坐地上,痛呼一聲,一邊揉著發疼的屁股一邊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有病啊!」
他怎麼變得這麼弱?換他不解,「你不是柔道黑帶嗎?」
很遺憾,她哥是,她不是!但這話只能在心中嘀咕,「我變成女的了,力氣全化為漿糊了,行了嗎?」她再瞪他一眼,從地上起身後走到沙發上坐下。
他則盯著她好一會兒,黑眸裡仍是怒火,看來沈子航變性成女人後裡裡外外都變得很徹底就是了,管他會不會因此去了半條命,就是要裝柔弱無骨的女人!
她則感到無奈,轉身背對著他,希望他別老是將「萬能的雙圈兒」會的事套在她這個「任何事都差哥哥一截的單圈兒」身上,不然他肯定死得很難看──不,也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隔天開始,殷翼凡都是臭一張臉給她看,她則乾脆都待在浴室裡,好在裡面有電話,窩在裡面褒電話,至少不必面對一張冷颼颼的臉!
是夜,她坐在馬桶上,手肘支撐著頭昏腦脹的頭,她把逃脫時差點小命休矣的事跟哥哥說,但哥哥竟要她試著安撫殷翼凡的情緒,怎麼安撫呢?他直接告訴她方法還快一些,她也想走人啊……
「我已經在想辦法了,但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總是比較困難。」
「那好吧,」她壓低聲音繼續跟電話另一端的哥哥說話,「你上回說老頭子一定是──」
「他一定是抓狂了,孫子愛男人,那就讓他十天跟個男人混在一起,混到他求饒;再要不就是他知道你是女的,故意讓你們在一起。」這話有語病,可惜他的妹妹從來就不夠聰明。
「不明白。」
「要有一場婚禮才能有一個合法的未來繼承人,也就是老頭子要的是孫子,那得要女人才生得出來。」
「他不可能知道我是女的,從我上高中後,就沒有陌生人可以一眼認出我是女的。」她邊說邊忍不住的做了個大鬼臉。
「削薄的短髮、寬鬆帽T、長褲,再加上言行舉止百分之百的男孩樣,是你把自己弄得像個男人婆的。」
那是自卑作祟,同齡女孩到了青春期時都發育了,就她高得像根電線竿,胸部像飛機場,偏偏又長了一張出色的臉,不引人注目也難,同學的調侃不斷,久而久之,她乾脆當起男孩,至少不會再有那些話語。
「我不管了,哥,你的爛攤子自己收拾!」
要他現身?又不是討皮痛、找罪受,「何必呢,這算天上掉下來的良緣,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婚禮也辦了,你們就湊一對兒……」
「哥,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她忍不住的揚起音調。
「他除了風流點外,外貌、家世、能力,都是人中之龍,你一點也沒吃虧,單圈兒……」
「該死的,別叫那個綽號!」
那是在提醒她,她跟出生僅相差三分鐘的哥哥,資質就差了一個圈圈──不管大、小考試,她哥哥都是滿分殺手,而她充其量只有單圈圈的份,五十分、六十分、八十分,但就是沒得過一隻棒棒腿跟兩顆蛋的好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