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斷然拒絕。「你現在去就是羊入虎口。乖乖地待在我身後,哪兒也不許去。」
「你知道大姊已經是甕中之鱉,若你不放心,那麼陪我去吧,相信你有辦法全身而退的,對嗎?若我不給大姊最後一個機會,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赫連爵嗤笑。「良心?哼!在望月那種人面前,良心是不值錢的。」
君月堅決地說:「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沒有良心。」
他略帶怒意地深深看她一眼,卻為她眼中的堅決一震後,只能輕歎,「好,我陪你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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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現在並不在公主府,而是在內宮之中。
立於君月的寢殿門口,她冷笑看著被上卒們壓跪在地的太醫。「王大人,你是幾朝元老了,沒想到竟然這麼大膽,說!陛下被你怎麼了?」
王平面對大難依然鎮定自若,「大公主,您這話說來就沒有道理了,我一個小小的太醫,一無兵權,二無勢力,能對陛下做什麼?」
「你說陛下病了數日,你要就近醫治,但是現在陛下根本不在宮內,這麼多日子以來,除了你,再沒有第二個人說見過陛下,顯然陛下就是遭了你的毒手!」她獰笑,「我不會殺你,但要先把你關押到天牢,等候刑部會審。把他帶下去!」
王平一邊被推著住外走,一邊回頭喊,「大公主,陛下很快就會回來,你若是任性胡為,天不會饒過你的!」
「把他的嘴巴堵上!」望月喝道,然後冷冷一笑。「老天不會饒過我?先求老天保住你那位陛下的性命吧!她肯定是去找赫連爵了,而赫連爵在孫英的監視下也不會有好日子過,我已暗中下令,讓孫英伺機幹掉他,如果君月真的自尋死路,那是老天在給我機會。」
丞相大人在旁邊插話,顯然沒她那麼樂觀。「赫連爵和陛下行蹤不明,萬一兩人已經聚在一起,會變得很麻煩。」
「怕什麼?霽月被捕之後,她手下原來的人馬都跟著曹駙馬歸順我了,這些人堪稱精兵良將,今日他們就會將皇宮控制住,明天那些不肯歸順我們的朝廷大員的家也會被我封鎖,就算是君月趕回來,也沒辦法再回到皇宮之中,到時候這天下是誰的,一目瞭然。」
丞相沉吟著說:「我總覺得這件事很有蹊蹺,殿下要千萬小心。當初赫連爵答應去攻打海盜,算是支走了一個強敵,可後來傳信官說大軍失蹤了,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只怕這是他們的計策。現在陛下也跟著失蹤了,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設下的圈套?」
望月也平靜下來,仔細地想了想,「你說的我也有想過,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他們同時在京中,在皇宮裡,我很難找到下手的機會,所以當初我試探著要
領兵去找赫連爵,本想如果他的確是失蹤了,我和孫英的兵力合二為一,便能從京城外隨便捏個罪名,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滅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女皇陛下。」
「陛下當然不是個頭腦簡單的笨女人,所以她沒有同意殿下的要求,不過,我也沒想到她竟然會自己以身試險地跑出京城,要知道,龍出江海,甚至還不如一條魚。」
丞相的話讓望月頻頻點頭。「你也明白我的意思,如此一來,我們就更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你現在就去聯絡所有能聯絡到的文臣武將,讓他們做好準備,三日之內,我必然要血月國改換女皇登基!」
「那殿下今日就留宿宮內吧?」
「不,不方便。」望月想了想,「還是回府議事比較好,自從赫連爵入宮負責禁衛工作,這裡到處是他的眼線,我們今天堂而皇之地處置王太醫,必然會驚動他的人,為防他留了後手,我還是先回自己的公主府方便。」
從皇宮出來,她帶著人浩浩蕩蕩地回到自己的府邸,一進門,發現家中的管家並沒有出來迎接,便蹙眉罵道:「這群無用的東西,越來越沒規矩了。」
她再向裡走,卻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今天府中怎麼這麼安靜?往常她一回府,就有不少的家丁婢女跑出來向她請安問好,鞠躬哈腰,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
她走到一半,忽然頓住腳,回頭問:「府裡今天有事?」
有個小家丁跑來,笑咪咪地說:「公主殿下,府內有貴客來訪,所以大家都去後院伺候了。」
「貴客?哼,哪來的貴客?這京城裡還有可以在我面前自稱『貴』的人嗎?值得你們這樣前呼後擁地去拍馬屁?真是造反了!」又走了幾步,她覺得有點奇怪,又回頭,「你是誰?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你?」
「府內的家丁這幾天有不少回家準備過年的,所以管家大人招了我入府做事,請公主殿下多多關照。」
「哼,我關照你?口氣不小。」望月再也不理那個小家丁,逕直走向後院,滿心疑惑和憤怒,想不明白會有什麼『貴客』跑到自己的府裡來,將全府攪得雞犬不寧。
但是後院內並沒有她所想的那麼熱鬧,清靜的花園裡,一個石桌,幾個石凳,只有一男一女坐在那裡,悠閒地喝著桌上的一壺熱茶。
望月一見到他們,登時震住。
赫連爵抬起眼,微微一笑。「殿下回府了,陛下。」
君月也已看到了望月,款款起身,叫了一聲,「大姊。」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望月還沒有從震驚中醒悟過來。剛剛她還在宮內周密謀劃,怎麼一轉眼間,被她謀劃的正主兒都跑到了自己家裡?
「海盜已經投降,我們是得勝還朝,但陛下非要先來看望你這個姊姊,於是我們中途就到你府裡來作客。殿下不會嫌我們不請自來吧?」
「怎麼會……」望月的頭腦飛快旋轉,深知這兩個人突然出現在自己府內,而府中所有親信家丁不知所蹤,必然是出了大事。
她強令自己必須鎮定,即使敗跡已露,仍不甘心落個滿盤皆輸的下場。
於是她笑道:「陛下真是給我面子,特地到我這裡來看我。」
「陛下重情,無論到何時何地,都惦記著你們姊妹之情。」赫連爵淡淡的言詞暗中藏刀,望月心下一冷,知道已經事發。
但君月還是溫和恬淡地望著她,「大姊,自小我們各自生活,很少說話,我對大姊瞭解不多,所以也許對大姊有許多的誤解,也許……」
「沒有什麼也許。你的確是個很聰明的丫頭,聰明過我的想像。」望月聲音低沉,「君月,說實話吧,我這個人向來快人快語,你來我這裡,是來炫耀自己是最終的勝者是嗎?這座京城中,有多少地方已經被你們控制?」
君月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就攤開來說,只得輕聲回答,「大姊這裡,丞相府,以及大姊的幾個心腹臣子府邸……都已在赫連爵的掌控之中。」
望月驟然朗聲大笑,「哈哈哈!我最小的妹妹,如今的血月女皇,你真的成長得很快啊!以前就是要你弄死一隻螞蟻,你都不敢的,怎麼?現在是來殺你的親姊姊了?」
她死死地盯著君月,眼中有無限的怨恨。
「我不服!先皇為什麼叫你當女皇,你一不夠狠,二不夠精,沒有任何的臣民基礎,沒有任何從政治軍的經驗,哪裡配得上血月女皇的頭街?」
「因為她夠仁慈,只這一點就夠了。」赫連爵插話。
望月惡狠狠地盯著他,不住地冷笑。「赫連爵,你說她的仁慈是因為她放你回來,還是因為她要提拔你做侯爺?不,真正仁慈的人不是她,而是你,若不是你當年一意力保,先皇會讓她做女皇嗎?」
什麼?君月渾身一震,茫然地看看望月,又看看赫連爵。
「你怎麼會知道?」他慢聲反問,沒有否認,甚至是默認了望月的話。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對嗎?丞相大人幫我在宮內宮外尋訪了很久,終於找到一位老宮女,她當年是先皇身邊得力的隨身宮女,宮內所有的機密事情都瞞不過她,如今雖然出了宮,謹守宮規不敢亂說,但是在一千兩白銀面前,有幾個人能再閉緊嘴巴呢?」
赫連爵輕佻眉梢,爽快承認,「君月是我力保那又怎樣?難道先皇是傻瓜?無論我力保誰她都會答應?」
「所以她感恩圖報,不惜以身相許,而你全心全意的幫忙,周旋於我和老二中間,四處奔走,以身犯險。赫連爵,我說句心裡話,我真的很嫉妒君月,但是也不解你為什麼要這樣幫她?」
「幫可為者,不幫不可為者,這是我做人的準則。」他沉聲回答,「我是血月國的臣子,要為血月國的未來負責。」
「所以謀逆被貶、流放邊疆,都是你和先皇所演出的一場戲吧?先皇知道我和老二在拉攏你,所以故意將你外放,讓你遠離鬥爭中心,為老三留住一枚關鍵的棋子,等她登基之後可以召你回來,到時候你就鹹魚翻身,傾力輔佐,成為老三身邊的得力重臣,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