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了那麼久的夜生活,但是若能早點回到家裡休息,胡穎蓁還是情願早點回去睡覺。
更何況今天也奔波了一天……她想起了今天遇見袁懿倫的情況,不禁眼神一斂。
「怎麼了?」馬慧中拿起毛巾擦了下額頭,然後塞進自己的包包裡,「你今天看起來有點悶悶不樂的。」
「沒有啊!」她連忙打起精神。
「別騙了啦!」馬慧中皺了下鼻子,「今天你去了朋友家之後,就變得怪怪的。」
「出了什麼事嗎?」因為陸玉君沒有去,所以她搞不清楚狀況。
「我們去她朋友家,要回來的途中,撞到了一輛車子。」
陸玉君點頭,她有聽大寶提過這一件事。
「那輛車子裡,有穎蓁的表姊和她表姊的……應該算未婚夫吧?不過,我覺得……」她意味深長的看著胡穎蓁,「你表姊根本不想看到你,但是她未婚夫看著你的眼神好像要把你吃了。」
胡穎蓁身軀一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別開玩笑了!」
「我一點都不覺得我在開玩笑。」
這時大寶開心的走了回來,手中還拿著一束花和幾個小禮物。
「你的!」他將花和其中一個禮物交到胡穎蓁手上,「這是……」他看著手中的卡片,將禮物交到陸玉君和妹妹的手裡。
他們幾個人,這半年固定每個星期兩次在這裡表演,潮漸也培養出一群死忠的粉絲。
胡穎蓁淡淡一笑,將禮物塞進自己的背包裡,沒有費心去拆解,她手裡拿著花問:「可以走了嗎?」
「可以。」大寶對陸玉君笑了笑。他們是一對感情很好的男女朋友,接過她手中的包包後,「去吃消夜嗎?」
「穎蓁不去。」陸玉君搖著頭。
「為什麼?」他不解的看向胡穎蓁。
「我有點累。」穿上黑色的長風衣,她將自己清涼的裝扮給藏了起來,「想早點回去睡。」
大寶聞言也不勉強,護著三位美得各有千秋的女人離去,不少人還挺羨慕他如此左擁右抱。
踏出大門口,微寒的風吹過來,胡穎蓁將身上的風衣拉得更緊,手則更用力的提著包包。
「你表姊說,你有丈夫和孩子?」趁著哥哥和陸玉君去將車開來的空檔,馬慧中不死心的站到她身旁,繼續追問:「認識你這麼多年,我們怎麼不知道?」
她還記得幾年前,胡穎蓁骨瘦如材的來到他們開設的舞蹈教室應徵,因為當時他們缺一個櫃檯小姐,雖然那時她的氣色很差,精神也不好,但是看她好像很急需這份供宿的工作,又不要求太高的薪水,所以她就做主僱用了她。
不料,最後她竟然對舞蹈有興趣,她便義務教導她,這才發現,穎蓁很喜歡跳舞,尤其是激烈得可以流一身汗的舞蹈。
後來在半年前,穎蓁便跟著他們一起表演,漸漸的,她的笑容變多了,但是關於私事,她還是不多談。
「我是有過一個孩子。」她淡淡的回答。
馬慧中很意外,因為她不過才二十出頭。
「我的天啊!」她不敢相信的驚呼。
胡穎蓁低下頭,「因為已經是過去式,所以我就沒有再提了。」
「怎麼說是過去式?」馬慧中皺起眉頭。
她的追問使胡穎蓁的內心顫抖,這些年來,她努力的生活,就是不想再沉浸於過往中。
「因為孩子死了。」她異常冷靜的表示。
「為、為什麼?!」
「她病了。」她沙啞著聲音,揉了揉太陽穴。
見到袁懿倫勾起了一些不想再提的往事,她強迫自己對馬慧中一笑,然後移開自己的目光。
正巧大寶和陸玉君開著車子停在她們面前,中斷她們的話題,誰知就在此時,胡穎蓁的眼角卻閃過一個人影——
在角落的陰暗處,一個對她來說,很熟悉但又陌生的身影。
她可以假裝自己沒有看到他,然後轉身上車,但是他的目光卻透過黑夜直直的攫住了她。
她的心因為他的出現而開始翻騰,下意識的明白——他知道了她現在的工作。一瞬間,她感到狼狽,但這種感覺一閃而過,她不偷不搶,活得理直氣壯,沒道理要為自己在夜店跳舞而感到難為情。
「穎蓁?」久未等到她上車,馬慧中喚了一聲。
「喔。」她連忙回過神,爬上了車,火速的將車門給關上。
他或許恰巧來這裡消費,這本來就是無法避免的,這個世界……她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本來就很小。
「如果我的話讓你難過了,很對不起。」馬慧中捏了捏她冰冷的手道歉。
胡穎蓁連忙搖頭,「不會,都過去了。」
她語氣柔和,但嘴巴是這麼說,內心依然感到失落與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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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店這一帶都是老舊的房舍,可袁懿倫沒有花費多大的精力就找到了多元舞蹈教室。
一棟三樓半的老舊透天歷,門口就掛著簡單的招牌。
袁懿倫推開車門,緩緩的走向舞蹈教室。
他並不確定這個時間是否有人在,大門深鎖但他仍按下了門鈴。
「請問哪位?」過沒多久,對講機傳來一個男性的聲音。
「你好,我找胡穎蓁。」
「穎蓁?!」男人重複了一次,「你哪裡找?」
「袁懿倫。」他淡淡回答,不料彼端一陣沉默,「不好意思,還有人在嗎?」
「你等一下。」大寶搔了搔頭,他記得這個名字,昨天在山上與他們發生擦撞的那個車主,「你找她做什麼?撞你車的人是我,不是她。」
「你是……大寶?」袁懿倫憑著記憶喚出對方的名字。
「是啊!」對於他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大寶有些吃驚。
「幫我開個門。」袁懿倫對於跟無生命的對講機談話沒多大的興趣。
他聲音裡的權威令大寶雖然遲疑片刻,但還是不自覺的伸手按下了開關,然後鐵門應聲打開。
大寶隨意的套了件衣服就跑下樓來,一下樓就看到袁懿倫已經倨傲的站在櫃檯前。
這裡約有二十坪的空間,櫃檯只佔了小小的一部分,絕大部分的空間是舞蹈教室,玻璃落地窗可以清楚看到教室裡的木頭地板。
雖然空間不大、陳設簡單,但是一間舞蹈教室所該具備的東西這裡都有。
「請坐。」袁懿倫這個男人實在給人莫名的壓力,於是大寶揮了一下手,請他坐下,「要喝茶嗎?」
「不用,」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他緩緩的坐了下來,「我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我找胡穎蓁。」
「可是,你找她做什麼?」大寶難掩好奇,「撞你車的人是我啊。」
「車子的事,我並不追究。」
「喔,」大寶狐疑的看他,「那你找穎蓁幹麼?」
「我們以前認識。」他實在不想跟個陌生人解釋太多,但他看得出來,他若不說清楚,大寶不會告訴他穎蓁的下落。
「這我知道,」大寶搔了搔頭,「你是她表姊的未婚夫,可是你們這麼多年都不管她的死活了,幹麼現在想要來找她?」
昨天他有聽到那個「怡查某」的話,老實說,他與穎蓁認識是在她最狼狽的時候,他們照顧她、關心她,讓她重拾笑容,因此他們這一票朋友對於她所謂的「家人」實在沒什麼好感。
袁懿倫沉默了一會兒,「我只是想要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現在不錯。」大寶自作主張的回答。有他們照顧,穎蓁沒道理會過得不好。
「你不打算告訴我穎蓁的下落,是嗎?」袁懿倫審視著他。
「我是可以告訴你,但是我要確定你的來意!」他聳了聳肩。
袁懿倫的眼神危險的瞇了起來,「你是她的丈夫?」
他嚇了一跳,連忙搖頭,「不是。」
「我沒有惡意,」看他否認,袁懿倫才放柔自己的臉部線條,「我只是想要確定她過得很好。」
大寶不解的看著他。這個人明明就是穎蓁表姊的未婚夫,而且,白癡都看得出來,穎蓁的表姊很喜歡他,但是他言語中卻透露出對穎蓁超乎尋常的關心,實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我不確定她是否想要見你,」大寶小心的盯著他,語帶保留的說:「但我可以幫你問問看。」
說著,他的手伸向桌上的電話。
「告訴她,我一定要見到她!」袁懿倫沉聲強調。
又看了他一眼,照著話重複告訴胡穎蓁,然後才將電話掛上。
「如何?」他著急的問。
「她等一下就下來。」大寶誠實以對。
袁懿倫在心中思索他的話,然後看向樓梯的方向,「她住在這裡?」
大寶不疑有他的點點頭。
「跟你?!」
「對啊。」他們幾個在夜店表演的夥伴都一起住在這裡,一方面方便排練,一方面也是因為要節省租金,他滿臉疑惑的看著袁懿倫,「有問題嗎?」
「只有你跟她嗎?」他的表情在一瞬間似乎又變得有些可怕。
大寶立刻搖頭,「當然不是,還有其他人!我跟我女朋友住,我妹妹跟她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