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齊君徹挑起一眉,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寨主,你的氣色好多了,看來傷勢復原的情況非常好。」霍青芙將那碗粥端到他面前,「將這碗粥吃了吧,裡面加了一些靜紫開的藥,能夠讓你的傷勢好得更快。」
「她叫靜紫?」霍青芙說了那麼一串話,齊君徹只注意到她的名字。
「嗯,安靜的靜,紫色的紫。」她微笑著回答。
「她真不像個大夫。」齊君徹說出心中的疑惑。坦白說,她看起來太年輕也過於嬌弱了。
「寨主要是不相信的話,不妨低頭瞧瞧身上的傷口,那是靜紫縫的,縫得非常漂亮,要不是她,我們還不曉得怎麼處理呢!」霍青芙連忙舉證道。
「哼!虎頭山的人也太心狠手辣了,砍得那麼深,等雨季結束後,我非得帶人踏平他們山寨不可!」說到這個石鳴遠就一肚子火,居然敢傷害他們臥龍山莊的頭頭,簡直就是在老虎嘴上拔毛,不知死活!
在石鳴遠的幫助下,齊君徹忍痛半坐起身,接過那碗粥開始喝起來。
「這件事之後再議吧。對了,你們是怎麼找到她的?」齊君徹並非不想報仇,只是不在此時,況且他現在的心思完全在袁靜紫身上,因此話題又繞了回來。
按常理推斷,一般人會找的應該是看起來年邁資深、見多識廣的大夫,怎麼會是一個黃毛小丫頭?雖然她的外表清麗動人,但總不會是冀望讓病人看到那張臉蛋就會好得快吧?
「寨主受傷那天,我和大武恰巧在山下,一接獲青兒的飛鴿傳書便立刻找大夫,沒想到那天一堆大夫都出診去了,好不容易找到一間藥鋪,大夫也正要出診,我們說事情緊急,他才勉為其難地說讓他初出茅廬的女兒前來好了,那個女兒就是靜紫。」石鳴遠熟練地背出先前準備好的說辭。
霍青芙在一旁頻頻點頭,因此齊君徹看起來似乎是相信了。
「她幾時要回去?會等到我的傷好吧?」在他完全痊癒前,她總不至於丟下他才是,如果她真打算那樣做,他也不會讓她如願。
石鳴遠聳聳肩,「要回去也得等橋修好,現在臥龍山莊連外的兩座橋都毀了。」
「現在是雨季,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齊君徹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湧起一陣莫名的喜悅。
「放心吧,有小仙女在,她會好好照顧寨主的。」霍青芙意有所指地笑道。
小仙女……外表倒是挺像的,不過那易受驚嚇的性子倒像隻兔子似的。思及此,齊君徹的唇角不禁輕揚。
他饒富興味的笑容可是讓一旁的霍青芙完全看在眼裡。
「靜紫,寨主平日可不是這樣的,一定是瞧著你太可愛,才會忍不住逗你。」
霍青芙安撫的聲音響起時,廊下的袁靜紫正伸出右手承接著冰涼的雨滴,試圖用它冷卻方才印在掌心的那陣燙人感覺──她與他的「肌膚之親」。
「青芙姊姊真是愛說笑。」她不覺再度紅了臉。
「別怪寨主,其實他不容易與別人混熟的。」見她匆匆離去而追上來關切的霍青芙,拉著她在欄杆上坐下。「事實上,包括寨主在內,你看到的這座山莊裡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孤兒。」
袁靜紫腦中不期然浮現石鳴遠和武修齊在鬥嘴時令人總是想失笑的畫面,以及不久前對她冷嘲熱諷的那張俊顏……沒想到他們全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見她一臉詫異,霍青芙不以為意地道:「我們都是被老寨主收養的,其中以我、石頭、大武及寨主武功最高強,因此老寨主對我們最為倚重,我們四人中又以寨主頭腦最好、武功最高、個性也最為沉穩冷靜……你也看到了,石頭個性衝動又心直口快,大武天性頑皮愛捉弄人,這兩人都太孩子氣,要說從旁輔佐的話還可以,若要一肩擔起臥龍山莊這個重擔則是不可能的事,因此老寨主在臨死前將臥龍山莊傳給了寨主。」
頭腦最好、武功最高、個性也最為沉穩冷靜……聽到這幾句話,袁靜紫不禁陷入默然。截至目前為止,她見到的怎麼都不是這樣的他?
「怎麼?不以為然嗎?」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似的,霍青芙笑著問道。
「不!」袁靜紫忙笑著否認,轉移話題道:「那青芙姊姊你呢?我覺得你的個性也頗沉穩。」
「謝謝你的誇獎。」霍青芙爽朗一笑,「不瞞你說,由於老寨主臨終所托,所以寨主責無旁貸地扛起掌管臥龍山莊的責任,大武和石頭則是仰慕寨主,加上長年相處所累積下來的情感,因此誓死追隨,而我一直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但至少得等大伙都定下來。其實我最擔心的是寨主,他的個性是沉穩,可到了女人面前就顯得有些沉悶,特別是他在女人面前話總是不多,加上每天光為了處理寨子裡的事就耗去一堆時間,根本沒辦法考慮到自己的終身大事。」
對霍青芙而言,齊君徹的年紀雖然比她大上幾歲,但給她的感覺就像弟弟一樣,她總是在一旁以姊姊的身份看護著他,也希望他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聽著這話,袁靜紫忍不住出聲咕噥道:「他如果可以再平易近人一些,要成家應該是沒問題,否則,老是用那麼凌厲的目光注視女孩子,有哪個正常的人受得了?能夠對上他的雙眼而不昏倒就很厲害了。」
說這話的同時,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停駐在不久前被他緊扣著的手腕,以及觸碰過他前額的手掌,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的體溫。
此話一出,霍青芙立刻爆出一串大笑。
「你說得對,寨主反起臉時的確很嚇人,不過,他一旦溫柔起來也是倀驚人的喔!」
袁靜紫低頭把玩著衣裳,有些無措地說:「這我可沒辦法驗證了。」
齊君徹也有很溫柔的一面?她可真無法想像那會是怎生的一個樣子。
用完膳後,霍青芙推說要與石鳴遠及武修齊一同商量對付虎頭山的事,因此請袁靜紫將晚膳送去給齊君徹。
雖然下午的經驗讓她心有餘悸,但由於是霍青芙的拜託,袁靜紫也只好答應。
站在門前來回踱步,做了約半刻鐘的心理準備後,她終於鼓起勇氣伸出手要推門,這時門內卻響起齊君徹不耐煩的低吼聲──
「你再不進來我就要餓死了!在門外磨磨蹭蹭那麼久,你當裡面躺的是會吃人的毒蛇還是猛獸?」
這女人也太不像話了!好吧,雖然他先前的確稱不上慈眉善目,可是有那麼駭人嗎?下午她神色倉皇地離開後,躺在床上的他反覆回想與她相處的情景,發現多數時間她都是處於驚悸的狀態,因而難得自省了下,也決定接下來要溫和點對她說話,可她的態度卻又惹惱了他。
他的抱怨讓袁靜紫嚇了一跳,手中的托盤差點落地。
「你最好拿穩一點,我可不希望餓肚子。」齊君徹沒好氣道。
明明是隔著一扇門,他怎麼會對她的舉動瞭如指掌?袁靜紫不覺又是一愣。看來他的武功似乎真的頗為高強。
重新定定心神後,她推開門踏進房內。
「你不會是存心想要餓死我吧?」齊君徹挑眉盯著她赧然的俏顏冷哼。
「這是你的晚膳,請用,等你吃完後我再來檢查。」放下托盤後,袁靜紫隨即轉身想走出去。
這時一道風突然掠過她的耳邊,然後那扇門當著她的面「砰」的一聲關了起來。
袁靜紫滿臉驚駭,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沒禮貌!」齊君徹瞪著她纖細的背影,不悅道:「你向來都這麼讓病人自生目滅的嗎?病人最需要的不就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嗎?更何況我還身受重傷。」
「我只是想起你先前說要清靜,才想不要留在這裡打擾你……」她吞吞吐吐地道。
「是這樣最好。」齊君徹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氣──他在心中承諾會對她和顏悅色的。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在門外的?」袁靜紫問出心中的困惑。她明明是極力的輕手輕腳,難道那樣還不夠嗎?
「從你一顆心如擂鼓那樣跳個不停的時候。」他隨口調侃她。
「真的嗎?」她愣愣地問,「你在這裡就可以聽到外面的人的心跳聲?」
「當然是假的。」她的單純令他忍俊不住,「我早看到門上有人影了。」
「原來是這樣。」袁靜紫恍然大悟。自己居然還呆呆地相信他的話……這人也真是的,沒想到他還會耍人。
見她始終沒有靠近的意思,齊君徹忍不住又開口提醒,「你再不把晚膳拿過來,我的肚子就快穿孔了,我的傷勢可還沒恢復到足以自己下床用膳。」
袁靜紫這才記起此行的目的,連忙上前將托盤遞到他眼前。
「這幾道菜是我要他們做的,有助傷口的癒合,你吃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