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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寄秋

  「老婆,你在打什麼啞謎,還沒睡醒是不是?」他侷促地笑了笑,忽生不安,好像他將失去什麼似的。

  想哭,卻笑了出來。「沒睡醒的人是你,你在作夢。」

  「我在作夢?」他想跟著她一起笑,取笑她沒能騙倒他,但揚起的嘴角卻拉不高,僵硬地黏在嘴邊。

  不是,這不是夢,她曾經那麼真實的在他懷中,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聲呻.吟都清清楚楚的縈繞耳邊,他愛過她每一寸肌膚。

  夏仲夜很想告訴自己這不是夢,可是他隱約感覺到一絲異狀,妻子迷濛的眼神中佈滿離別的愁悵,讓他的心好慌。

  「是夢,你創造出的夢境,你在夢裡的世界做盡一切自己想做的事,你是這個夢的主人。」其他人全是配角,夢中的過客。

  「不可能,不可能是夢,這個玩笑不好笑……」他抱著頭,不相信她所說的事實。

  趙瀠青鼻頭微酸地撫著他烏黑頭髮。「我也希望不是夢,若有個人像你一樣的愛著我,我也寧願不要醒來。」

  「老婆,別哭……」該死的,他居然讓她落淚了,他承認過要給她一輩子的幸福。

  她哭了嗎?真是沒用,不就只是放下而已。「不要對我太好,我會放不下你的……」

  「笨蛋,那就不要放開呀,哪有什麼夢不夢?我夏仲夜的老婆就是你,織夢,咱們會快樂的相守一生。」他笑著,試圖眨去眼中的淚霧。

  「我不叫織夢,我是……」她猶豫著該不該告訴他本名。

  夏仲夜什麼也不聽地抱緊她,在她耳邊低語,「不許離開,你答應過我的。」

  「我……」她也想當他最愛的老婆,但是……她的手指一勾,原先枯燥乏味的病房出現一整片開滿海芋的花圃,每朵花都像在笑,開得特別嬌美。

  他眨了眨眼,沒法無視眼前的美景。「你……你怎麼辦到的?」

  「我是一名織夢者,擁有遊走別人夢境的能力,我能織夢,從無到有。」她的手再一揮,揚指輕織,花海瞬間成了沙漠。

  「你……你織夢……」他擁抱她的手緩緩鬆開,怔怔看著她。

  「我不想騙你,我本只是個旁觀者,不該介入你的夢……」他的夢好美,教她抗拒不了。

  夏仲夜低垂下頭,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讓我獨自一人靜一下好嗎?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好,我不打擾你。」她放下想再碰他的手,默默地走出病房。

  第8章(1)

  她竟敢把她丟在茫茫大海裡,讓她在水中浮浮沉沉,好幾次被大浪打沉了,差點要命喪海底回不來。

  要不是有艘遠洋漁船經過救起她,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游上一年也游不到夢的邊緣。

  現在她回來了,帶著復仇的大斧而來,這一次她絕對要斬草除根,不讓遊走別人夢境的女人繼續張狂阻擾,她要徹底打垮他。

  帶著恨意的藍若雅踩著重步,渾身揚散著熊熊怒火,一步一步地朝病房走近。

  有監於上一回被突然送走,這一次她謹慎多了,先在門口停頓一會,小心觀察四周的動靜,不再大呼小叫地昭告她的到來。

  安靜無聲的空間讓她放心,手指放在門把上輕輕往內一推……

  「咦!開了?」

  她十分驚訝竟未遇到阻礙,順利得讓人感到迷惑。不應該這麼輕鬆就達到目的了,她預估會有一場煞費心力的苦戰。

  但是這樣也好,那個女人不在更方便她行事。

  藍若雅暗自得意地想朝病床撲過去,但一走近才發現床上無人,空蕩蕩的床只有躺過的餘溫。

  她以為他們辦了出院,讓她撲了空,氣急敗壞的想找人算帳,嚥不下被人戲弄的這口氣。

  殊不知頭一抬,醫院頂樓出現一抹男人身影,她瞇起眼一瞧,心中升起喜悅。

  那不就是她要找的人嗎?他在等著她。

  「夏大哥,你怎麼不在病房裡等人家,害人家當你生我的氣,不想理我了。」都說是她的了,還能跑到哪去,看她手到擒來。

  一隻柔弱無骨的女人手臂攀上肩頭,身體微震的夏仲夜慢慢回過神,低視那張不陌生卻不是期待中的容顏,心中煩躁。

  「你又來幹什麼?」他想見的人不是她。

  想見又怕見,心情好矛盾,這場夢讓人又痛又心酸,不願清醒。

  「討厭,夏大哥老是這麼無情,當然是來陪你嘍!我怕你一個人孤獨寂寞。」她邊說,身軀越靠越近,整個人幾乎要貼上去。

  夏仲夜倏地推開她。「你到底要纏我纏到什麼時候?我已經不只一次說過我不愛你,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死心?」

  一而再地騷擾他,不停地用洗腦的方式告訴他,其實他真正愛的人是她,只是他還沒察覺自己的愛意。

  他愛不愛誰需要她提醒嗎?真心所愛之人豈會不明瞭,她一次又一次的示愛只讓他感到厭煩,一味要逃開。

  如果他曾給過她承諾,或是某種暗示,尚可理解她追愛的瘋狂行徑。

  但是他們連開始都不曾,她憑什麼自以為是,將他視為她的私有物,一再禁止別人對他的覬覦。

  「那你可以試著愛我呀!我的條件不比你身邊任何的女人差,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你會發現我的好。」

  正視她,他便會知道她擁有了只有她能給他的幸福。

  驕傲的藍若雅十分自滿自己的出身,以及父母給的美貌和諸多優勢,她天生就是發光體,吸引眾人目光,誰能與之爭鋒。

  或者說她習慣當第一,越是得不到的,她越是不甘心放棄。

  「我結婚了。」這是借口,他很清楚,因為……是夢呀!夢裡的婚禮如詩如畫,他擁著妻子走過紅地毯,在神的面前接受眾人的祝福,他笑得多開心。

  可是在他右邊伸著舌頭,追著自己尾巴跑的小白,是他十歲那年養的狗,它在三年後誤食老鼠藥,他親手在後院挖了坑埋了它。

  呵!不能留住的美夢,他的夢好辛酸。

  藍若雅重重一哼,「誰說結了婚就不能離婚?何況沒人承認那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女人,這場莫名其妙的婚禮根本不算數。」

  穿上白紗禮服的她才是世上最美麗的新娘,和他手挽手步過鋪滿玫瑰的廊道,那才是佳偶天成,天生受人傾羨的一對璧人。

  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女人……聽到這句話,夏仲夜莫名想笑,眼底蒙上了一層暖意。「她是我的妻子,我心底盼望的女人。」

  是了,就是她,才讓他一見鍾情,甘心成為愛的奴隸,為她牽腸掛肚,為她忽喜忽悲。

  不是說夢會反映人心嗎?那麼不用懷疑,妻子便是他想要的對象,不論有無作夢,感覺騙不了人,他的心說著:愛她,愛她,愛她,愛她……

  「胡說,你搞錯對象,我才是你的妻子,那女人會使妖法,她把你迷惑了,讓你的心忽略真正愛的人。」看看她呀!她要他愛上她。

  藍若雅氣他的「執迷不悟」,大聲地在他耳邊吼著。她不信自己不如人,男人不愛她肯定是鬼遮眼,世上找不到比她更出色的女人。

  他忽地一頓,澀笑道:「別那女人那女人的喊,她有名字,叫……」

  對了,她說她不叫織夢,她是織夢者。

  不過無妨,待會再問問她的真實名字,就算他從睡夢中醒來也能記得她,重新和她再愛一回。

  「我不管她是誰,總之你只能愛我,專心地愛我,其他人不需要在意。」她也只要他,非他不可。

  「專心地愛……」夏仲夜眼中沒有迷惘,他定定地瞧著長相不俗的藍若雅,頭一次不帶嫌惡的一笑。「你很美,若雅。」

  一聽他讚美她,她高興得兩眼亮了起來,「夏大哥,你終於看到我了,我比她更好對不對?」

  他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輕輕扯下她掛在他脖子上的手。「這麼美麗的你怎會愛上我呢!你該是男人捧在手上的珍珠,不應專屬某人。」

  「嗄?」他這是讚美嗎?怎麼聽來有點刺耳,讓她打從心底不舒服。

  「我不是你幸福的終點站,你的目標在遠方,老假裝愛我是得不到真愛的。」她的錯愛他無福消受。

  她一聽,氣得臉色漲紅。「我哪有假裝愛你!我是真的很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

  愛能假裝嗎?要是他不一再拒絕她,他會感受到她付出的愛,滿滿的足以淹沒他。藍若雅非常氣憤他將她的感情當是遊戲,心下更加執著地非要他愛她不可,只有愛上她才能知道她的愛不是玩笑。

  夏仲夜的笑轉為嚴肅。「如果你真愛過一個人,你會送上祝福,祝福他和愛人在一起,祝福他們幸福快樂。」

  「不可能,我為什麼要祝福你?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他的幸福終點站是她,她會給他很多很多的快樂。

  愛是佔有,所有的他全部屬於她,沒人能分走一絲一毫。

  「所以你的愛是不成熟的,缺乏理性,你的愛只會傷害你愛的人,因為你自私得不懂愛。」他語氣嚴厲,不再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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