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身上的傷。」他眼底閃過一絲銳光,但巧妙地沒讓她看見。「我會跟王玲玲討回這個公道。」
原來他注意到了……夏詠晴憋不住鼻酸的哭出聲音。平常就是愛哭鬼的她,這時候怎麼忍得了呢!
「嗚嗚,闕紹言……人家昨天好怕,一直喊你,拚命敲門……敲到手都痛了,身體也很痛,你不理我……嗚嗚……」埋在他胸膛中,她可憐至極地訴說自己悲慘的遭遇,幾乎到了語無倫次的地步。
「乖,別怕,以後我出門一定告訴你,家裡也會擺十支手電筒,好不好?」這種顫抖的哭聲幾乎讓他心碎,現在她若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他眼也不會眨一下。
「還……還有王玲玲她好凶……一直對我拳打腳踢,還帶了個男人幫她抓住我……我被帶到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都不知道怎麼找你……嗚嗚嗚……」
「好好好,我叫醫生在你身上裝個晶片,以後不管你怎麼亂跑,我一定找得到你。」他煞有其事地說。
哭聲乍停,她抬起頭迷惑地望了他一眼,一會像想通般嘴巴一癟,又哭又笑地輕槌他。「你很討厭,人家又不是狗……」
見她破涕為笑,他鬆了口氣,低下頭想回味一下她甜美的唇,但身後一道尖銳的聲音阻止了他。
「你在幹什麼?」護士離開藥車,肅著臉走到相擁的兩人身邊,一看到滿臉淚水的夏詠晴,連忙喝斥闕紹言,「你又想對她做什麼了?快放開她!」
「我……」他能對她做什麼?不過看清況也知道護士要來替夏詠晴換藥,他輕輕放開她起身。
「夏小姐。」護士推車上前,刻意站在兩人之間,眼角還鄙夷地瞄了眼闕紹言。「你放心,在醫院裡沒有人能對你怎麼樣,醫生已經幫你開好驗傷單,如果這傢伙想再對你不利,你就告死他!」
驗傷單?對她不利?告死他?夏詠晴茫然地偏著頭,但看到護士身後撫額仰天無言以對的闕紹言,她突然領悟過來,淚花中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謝謝你,護士小姐。」她好可憐地縮在一起,怯怯地看向闕紹言。「其實、其實他對我很好的……」這句話頗有欲蓋彌彰的效果。
「唉!你還年輕,不要這麼傻!這種有暴力傾向的男朋友,還是早點離開他!」
護士低頭在她耳邊說,但聲量再小,還是有幾個字跑到耳力甚佳的闕紹言耳中,令他哭笑不得。
若不是身體還隱隱痛著,夏詠晴一定會爆笑出聲。「我知道了。」
闕紹言見她看著他吃癟還很樂的模樣,只能無力地搖頭,出聲為自己解釋,「護士小姐,她身上的傷不是我造成的。」
「哦?是嗎?」護士回頭打量了下外表嚴峻的闕紹言,忽而刷的一聲拉上遮簾,接下來,闕紹言就只聽得到窸窸窣窣的換藥聲和幾句低語。
五分鐘後,護士拉開遮簾離去,臨走前還給了闕紹言一記警告的眼神。
看向病床上的夏詠晴,她已經不哭了,臉蛋上甚至還有幾分促狹的笑容。
「她說了什麼?」他無奈地問,想知道自己被污蔑成什麼樣的變態狂。
「她說,家暴法……」她忍不住噴笑出聲,「不一定要有婚姻關係才成立喔!以後你若對我不好,我就來找護士姊姊替我報仇。」
還護士姊姊呢!才幾句話就同仇敵愾了?居然還不替他解釋?他好氣又好笑地上前,二話不說吻住她那令人又愛又恨的小嘴。
終於,雨過天青了。
第九章
雨過天青,或許只是闕紹言的想像。
住院兩天,夏詠晴的傷勢便好了大半。幸好動手的只有王玲玲,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再狠,力道也有限,所以除了幾個礙眼的瘀傷外,她幾乎全好了,連感冒的症狀也大大減輕。
第三天晚上,怕已經返家休養的她無法照顧自己,一下班,他連忙驅車回家。
結果一進家門,屋裡就如她暈倒那天般的寂靜無聲,他緊張得呼吸都快停止,衝進房間的闕紹言沒看到人,卻發現床頭櫃的檯燈下壓了張字條——
我回屏東了,勿掛念。
她該不會還在犯傻,以為他真希望她搬走吧?
無力往床上一坐,他強迫自己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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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東某鄉鎮——
纖手由涼被裡伸出,夏詠晴伸了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黯淡的小臉蛋上有著疲憊的痕跡。
下午五點,身體加上心理的壓力,她連睡個午覺都不安穩。
昨天下午許正明居然帶她父親上門,因為受到許正明的挑撥,父親對她和闕紹言產生誤會,聽都不聽她解釋就逼著她收拾行李跟他走,她匆忙間也只來得及留張宇條,想到發現她不見的闕紹言,她就心慌意亂,怕他又誤會什麼,偏偏她又記不得他的手機號碼,都怪她豬頭啦,靈魂歸位後,整天跟他膩在一起,也忘了去辦復機,連公司電話也不記得,因此造成現在兩人失聯的狀態。
反正人都醒了,她略微梳洗後換上輕便的短袖上衣和牛仔短褲,便想到屋外走走。
「媽,爸呢?」經過廚房,她懶洋洋地問著正在準備晚餐的母親。
「他去田里拔菜,要我等一下煮給你吃。」夏母對一臉委靡的女兒搖搖頭,「你爸那樣罵你,是因為關心你,其實他很疼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有頂嘴啊。」她可憐地嘟起嘴,「媽,我去外頭走走。」
「記得回來吃飯啊!」夏母歎口氣,繼續忙著她的煮飯大業。
夏詠晴走出屋外,沿著田埂想走到大馬路,想不到才抬起頭,馬上看到一輛高級轎車停在路旁,車裡的男人,也因為她的出現而下了車,雙手交叉胸前,靠在車旁定定地盯著她。
埋在心中的烏雲瞬間散去了,她尖叫一聲,漾開笑臉,直直往他衝過去,還差點掉進田里。
「闕紹言!」她撲進他的懷裡,眼淚忍不住就飆了出來。「嗚嗚嗚,你終於來了……」
「小心一點,你傷才剛好!」輕手輕腳地扶住她,大手將她的頭埋進自己胸膛,「還敢哭!誰叫你要偷跑回家?」
「我才不是偷跑呢!」她耍賴地將臉上的淚全擦在他身上。「是我爸到你家押著我回來的!」
「那你字條上不會寫清楚一點嗎?」他真想痛揍她的小屁股,卻又知道自己肯定捨不得。「害我以為你還下肯原諒我才跑回來屏東老家。」
又回到這個懷抱,她滿足地靠在他胸前,「不是我不寫清楚一點,是當時的情況不允許,我又不知道你的電話……」
「你——」鬆了口氣,他緊緊地抱住她,感受她的存在。「算了,我拜託你以後別再不告而別,要不就是昏倒生病,甚至還會靈魂出竅,我可禁不起你一再的驚嚇。」
所有坐立不安的擔憂及空虛,終於因為她再度回到懷抱而踏實,闕紹言明白自己已徹底被他以往最下屑的愛情制約了,成了個橫衝直撞的傻瓜,卻又傻得心甘情願。
夏詠晴在他懷抱裡,深深地感受到他的情緒起伏,小手不禁回抱住他,心裡迴盪著愛他的悸動。
現在她不再認為莫名其妙的靈魂出竅是個可怕的經驗,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認識這麼棒的男人,令她體會到愛情真正的美好。
兩人擁抱了好久,直到太陽都西斜,闕紹言心裡的空洞得到撫慰,他才鬆開手,正經地問道:「你父親急著押你回來做什麼?而且他怎麼知道你住在我那裡,還連地址也知道?」這事太奇怪了。
「都是許正明啦!我還以為他改過自新準備做好人了。」說到這個,她就有氣。「結果他竟暗中打電話告訴我爸,說我嫌貧愛富、喜新厭舊拋棄他和你在一起,還說我們兩個同居。我爸聽到同居就氣瘋了,打電話到公司聽到我沒上班,就搭高鐵上來台北,要許正明帶他來找我。」
「那麼你跟你父親解釋了嗎?」
「我說了跟許正明分手是因為他劈腿,而不是因為你。我爸雖然接受這個答案,但還是很氣我們住在一起的事。」臭老爸!也不想想她先前病了那麼久,原本住的套房早就被房東收回,不跟闕紹言住,難道要露宿街頭嗎?
「所以你還沒跟你父親說明我們的關係?」這才是他想知道的重點。
「我說了。」她忽然抬起頭,正經八百地凝視他。「我一直沒機會告訴你,你要我想的那件事,我已經想清楚了。我相信自己在你心裡是特別的,我也應該信任你的愛情,過去是我太笨了,以後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闕紹言不語,靜靜地盯著她,終於露出一抹俊朗的笑容。
大手抓起她的小手,沿著她走來的田埂前進。「走,我們去見你父親。」
「不行啦!」她連忙停步,「你一定會被我爸用掃帚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