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閻鼎,令他羨慕的男人,也是眾人喜歡拿來跟他一較高下的男人。
兩人有類似的家世背景,差不多的年紀、學經歷,不分上下的出色外表,而他,卻缺少了可以恣意妄為的本錢與勇氣,連感情都不能隨心所欲,他早已被「勸導」只能喜歡某幾位與他們門風相當的千金,他突然覺得他的人生索然無味。
他多麼想、多麼渴望放縱的愛一場!
或許是上蒼聽見了他卑微的心聲,某天,他因緣巧合目睹了閻鼎和他新一任的女友在拉扯、爭吵。嘖,瞧她的樣貌舉止,分明是個身材很辣的叛逆正妹。
「你──乖乖跟我回家!」閻鼎怒聲高亢。
「不要!」正妹果然不是乖乖聽話的那塊料。
「小乖──」
「不要叫我小乖,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嘶吼。
「你現在跟我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不是我養的,是誰養的?」
「大不了不給你養,你神氣什麼東西,再見!」
受不得激、愛耍酷的小辣椒扭頭便走,一副「流落街頭也沒在怕」的模樣,除非男人存心要與她分手,否則只有先低頭的分。
「你……不准再亂跑!」拉住她暴沖的腳步,閻鼎絕對不是脾氣暴躁的男人,卻也被氣得頭頂冒煙。「我招誰惹誰了,為什麼要這樣為你提心吊膽?好、好、好,算你狠!這一次我認栽,誰教你是我無法拋棄的人,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所以,小乖,拜託你聽話一次,跟我回家。」
「哼!你的未婚妻太討厭了,她看不起我!」
「我會跟她把話講清楚,不許她再一次與你針鋒相對。」
「如果她還是容不下我呢?」
「她走!」
「不是我走?」
「絕無可能。」
「嘻嘻!」仍帶點孩子氣的正妹終於轉怒為喜,笑咪咪的勾住閻鼎的手臂。「你的未婚妻可是財團千金呢,為了我而得罪她,划算嗎?」
「不划算又如何?你會饒了我而乖乖聽話嗎?」
「不會!」頭一昂,有個性得不得了。
閻鼎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何況我要到日本工作一年,未來的變化很難說。對了,你還是跟我一起去日本生活,我比較能專心工作。」
「不要!」唱反調快成為她的習慣了。
「你好歹考慮一下吧!」
「哼,那我考慮看看。」
敢對閻鼎不買帳的女人不多,但她絕對是最囂張的一個,奇怪閻鼎居然會忍、忍、忍,完全拿她莫可奈何。
當閻鼎的車載著小正妹絕塵而去後,良久,他依然嘖嘖稱奇,接著心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妒意。
他所認知的閻鼎是商場上一位可敬的對手,向來劍及履及的要求業績與工作效率,傳言在閻鼎底下是「最難混」的,可見他絕對有嚴苛的一面。只是,這樣的閻鼎卻對一個小女人束手無策?即使放棄與名門千金聯姻也不在乎,到底那位小正妹有什麼樣的魔力?而閻鼎,為什麼比他更有勇氣反抗聯姻去追求自己所愛?他好嫉妒啊!
他也想要不顧一切,狠狠的愛一場!
他咬緊牙,即使四下無人,也不願洩漏太多自己的情緒。
但不可否認的,他對「閻鼎的小女人」產生了無比的探索慾望,開始留心她的存在價值,然後一次又一次的被勾起更大的興趣……
終於有一天,兩人產生了交集──
第1章(1)
是夢嗎?
夢裡有人在吵架,說著她聽不懂的言語。
「你不可以這麼做,絕對不可以!」或許是太激動了,女人的聲音好尖銳。
「我一定要這麼做,這是我唯一一次可以掌控自己愛情的機會。」男人的聲音低沉有力,含著不容抗拒的執拗。「如果你不願意幫我,跟我站在同一陣線,那麼就請你離我遠一點,別妨礙我。」
「你明知道她和閻鼎……」
「他們已經分手了!」男人怒聲打斷。
「你怎麼知道?」
「閻鼎一個人赴日工作,把她拋下,況且他還立刻讓她打包離開閻家,這還不夠明顯嗎?」
「但你也不能……」
「別再說了,你幫是不幫?」
「我怕你傷害她,更怕你被傷害。」
「不會的。她沒有其他親人,在這種情況下,我若不挺身而出,她的處境反而危險!至少,我對她感興趣很久了,我是真的被她吸引。」
女人沒見過他對一個人這麼執著,因而有點心軟。
「她真的沒有其他親人?」好可憐。
「若非如此,閻鼎怎會選擇在結婚前跟她同居?」
「你應該不是……」女人嗓音顫抖,不敢對他的愛情追根究柢。
為了日後全身而退,選擇了這樣的愛?
好可憐,他真的好可憐,沒有其他路可走了嗎?
「好吧,我幫你。」
好吵,好吵。
她掙扎著呼吸,想揮開眼前一大片烏雲卻使不出力氣,她迷惘,她慌亂,為眼前這一片陰霾,彷彿吸飽了這世上的煩囂,既吵雜又陰暗。
而她,又是誰呢?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想回家,她想回家,回到她溫暖又熟悉的……家?家在哪裡呢?她的家長什麼樣子?想不起來,她想不起來……
她一定是太累了,尤其頭疼得格外厲害,所以才會想不起來,只要睡一覺就好,不要再聽到吵雜的噪音,她一定會想起來的。
姜採樵再一次陷入昏迷。
過了許久許久,靜靜的,一切都好安靜,彷彿陰霾的天終於透出了陽光,睡了長長飽足一覺的睡美人,緩緩地、心滿意足地睜開雙眼。
好亮喔!這是她第一個感覺。
天花板是白色的,眼睛所見到的牆壁也是雪白的,再加上日光燈,好亮喔!可是,這裡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裡?她……她她她……是誰?
還來不及發出可憐兮兮的尖叫,旁邊一名女人已衝了過來,眼睛一與姜採樵對上,便率先發出尖叫,「啊,她醒了……她醒了……醫生──」
居然直接衝去護理站叫人,不是按鈴就好了嗎?被請來幫忙照顧病人的女看護搖了搖頭,這位曾在電視上現身的申暖玉小姐,果真是美女無大腦的代言人?女看護一邊幫助病人坐起身……邊調整點滴。
很快的,醫生和兩名護士跑過來,經過一連串的例行性檢查之後,病人始終呆呆坐著,既不開口叫痛也不急著找家人,到底是真傻了,還是想事情想傻了?
「姜採樵小姐,你現在感覺如何?」醫生小心翼翼的問。
她抬起茫然的眼,心中暗忖:他在叫誰?
「姜採樵小姐……」醫生拉高了一個音階,更加小心翼翼地求證,「你還是想不起來自己的姓名、年齡、地址?」
她睜大眼,驚異地瞪著他。「我……是誰?」
醫生傷腦筋的在病歷表上寫了一行字。這位小姐在第一次清醒時便明顯有失憶的症狀,之後很快又陷入昏迷,原以為這只是暫時性的,可她第二次清醒時仍然無法說出自己的姓名、年齡,於是院方只好繼續檢查、治療,而今天再一次醒來,看似最清醒的一次,她卻還是一問三不知。
「我、是誰?」她真的好想知道。
「小樵、小樵,你是我們的採樵啊!」申暖玉戲劇化的搶到床邊,握住她沒打點滴的那隻手,熱情的嗓音揚起。「你什麼都想不起來也沒關係,還有我們在啊!尤其是殷牧城,你的牧城哥,他擔心你擔心得人都瘦了……啊,我怎麼忘了打電話給他,他一定會罵我的!」放開病人白慘慘的手,申暖玉急忙扭頭翻皮包找手機。
你你你……你又是誰啊?好歹也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姜採樵差點哭出來,這是什麼情況啊?如果她真的叫姜採樵的話,不是應該通知她的爸爸、媽媽和其他家人嗎?幹嘛通知殷牧城,那個殷牧城又是誰呀?
她是姜採樵,二十三歲,父不詳,從母姓,母親在她大學畢業之前車禍去世,沒有兄弟姊妹,沒有其他親人。
這是殷牧城親口告訴她的。不過殷牧城也說,這是他們認識之後她告訴他的身世,她不喜歡談過去,他所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
「我在這世上是……一個人?」姜採樵悵惘的嗓音帶點顫抖,彷彿隨時都要落下淚來,意外地折磨著殷牧城的耳朵,他惶恐地壓下心底突然冒起的疼痛。
「不是的,小樵,你還有我,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你是我的什麼人?」
「我們是一對情人,你與我熱戀三個月便開始同居,現在你突然間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我真的……真的……」他緊凜下頷,似乎一言難盡,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傷感。
「殷牧城……」
「叫我牧城吧!一開始或許會不習慣,但是聽你連名帶姓的叫我殷牧城,我會很難受。」他溫和地說,看著她的目光也很溫柔。
「不要!我現在誰也不記得,我就是要叫你殷牧城。」
要命!怎麼失去了記憶,本性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