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加班。」姜青天一驚,答得不假思索。
「加班?」溫洛冷笑,朝她逼近。「現在十一點多,有什麼班需要加到那麼晚?他是真的忙,還是對你們母子漠不關心?」
狂肆的目光和問句,迫得她心慌,她不由得後退。
「他、他待會兒就回來了……」她囁嚅道,心幾乎快停止跳動。
她的回答,讓溫洛臉色更加深沉。
「回這個家還是別的地方?」想到她為一個無情的男人解釋著,情緒就不受控制地波動。「他多久沒回來了?他在這個家裡的東西少得可憐!」
他忍很久了!他觀察著,想說服自己那是他的誤解,但事實證明,確是如此!主臥室裡只有她和小煊的東西,根本不見男主人的存在。而且每一次,不管多晚,都是她獨自來接回小煊,他從沒見過那該死的男人!
他步步進逼,不留任何喘息的餘地。她的背抵上了牆,再無路可退,她只能緊靠著,藉以支撐虛軟的雙腿。
「我……」她找不到足夠的理智開口,他灼熱的目光,讓她的腦袋糊成一片。
對上她的眼,那雙盈盈水眸流露出被人勘破的困窘及無助,鑽進他的心,烙下痕跡。
見她慌張地垂下眼睫,想避開他的目光,他勾起她的下頷,不讓她逃避——
「他連火災都不在你們身邊,你還冀望他什麼?」距離縮短,她沐浴過的清新味道竄入鼻息,惹他身子整個發疼,更疼的是他的心,為她隱瞞的困境感到心疼。
老天!小煊對他說了多少?姜青天感覺自己緊貼著他,因洗完澡而未著內衣的輕鬆穿著,如今都成了令人無措的尷尬,出門前加披的外套,起不了作用。
「放開我……」她紅了臉,推著他,努力想隔開兩人的距離。她好怕,他的強肆、他的氣息,猶如當年,誘引著她崩毀理智。
她的舉動,翻覆了他所有自持的禁制。她曾這樣倚在他懷裡,擁著他,而不是推拒他,而今,那個幸運兒成了別人,卻不懂得珍惜他的幸運!
強烈的妒意讓他理智全無,溫洛低下頭,吻住那紅嫩的唇瓣。
姜青天想逃,卻被他托住後腦,用猛烈的吻,貪婪地吞噬她所有的呼吸。他霸道地嚙吮著她的唇,咬痛了她,反而更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深藏的記憶被喚起,她本能地反應著,拱起身子,完美的曲線更貼上他游移的大掌,挺立的蓓蕾頂著衣料,渴望著他的觸撫。
她因情慾而迷濛的眼,微蹙著眉的隱忍表情,都讓他移不開目光。她是如此誘人,和他是如此契合,他當初怎離得開她?
他粗重的喘息在她耳畔迴盪,混合挑弄耳垂的唇舌,引她全身顫慄。她沉淪著,雙臂緊擁著他,體會他給予的一切。她想他,她要他!她的身心都激狂地吶喊!
大掌探進她的衣內,那柔膩的膚觸,讓溫洛不禁滿足喟歎。他迷醉了,迷醉在這遠離多年的甜美中。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語,他怔愕,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動作完全停住。他在做什麼?!
他的停手,讓她稍稍清醒。她的胸前因呼吸急速而起伏,敞開的衣領,訴說著剛剛發生的旖旎。
姜青天望著他,疑問全寫在眼中。他想說什麼?為什麼吻她?他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無謂,依然對她有著感情嗎?若不是這樣,他氣什麼?她嫁了個不回家的老公,跟他沒有關係啊,不是嗎?
腦海因震驚一片紊亂,第一次,溫洛嘗到什麼叫狼狽。脫離控制的舉止已讓他夠猝不及防了,她質問的視線,更是讓他無法招架,他只能無言以對。
她咬唇,氣他的沉默。
「為什麼?」說些什麼呀!別讓她自己瞎猜,她受夠忐忑的折磨了!
記起自己的姓,溫洛要自己冷硬,但向來堅固的心被她的溫柔攻陷了缺口,他必須凝聚所有的自制,才說得出口。
「慾望。」他面無表情地吐出。
就這兩個字,侮蔑了那美好的感覺,同時也侮蔑了他們的過往。
當懷有期待,失望的打擊,會傷得更深。姜青天慘白著臉,心像被人狠狠劃上一刀,痛得她發顫。
原來,她不是不在乎,而是壓抑著,逼著自己去接受一切,當他再次出現面前,她無法再自欺欺人,她一直愛著,愛得這麼深。
她不是從前的她了,但他依然是他,不肯說出自己的想法,只要她去猜。她做不到啊,她沒辦法再像從前那樣視自己如無物,別無所求地愛他。她現在有小煊,不只是自己一人,要她怎麼去解釋她和他同床共枕,卻沒有名分?
若他還是不肯承諾,她也只能忍痛放手,再一次把愛深埋,像過去沒有他的日子一樣,她可以的……
「如果你對我和小煊只是同情,請你收回。」她望向他,眸子一瞬也不瞬。「就算我不幸福,也是別人的責任。」
堅毅在她的眼底閃耀光芒,灼痛了他。突然間,溫洛覺得自己是如此怯懦。他什麼都沒辦法給她,他只能保有自己,和他不願付出的愛。
置於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平板著臉,旋步走出。
當房門關上,姜青天滑坐在地,痛苦地閉上了眼。很簡單,就這麼說開,她的心情也不用再隨著他起伏。他應該也不會想再和小煊牽扯了吧?小煊只要碰了幾次釘子,也會斷了對他的孺慕之情。
一切都不用擔心,都很好,回歸於平靜,就這樣……她自嘲苦笑,勉強打起精神,把衣襟扣好,扶牆站起。
置於桌上的手機鳴唱著,那是代表老家電話的鈴聲。會用這支電話打給她的只有母親,而這麼晚,她和父親早就該睡了……
腦中立刻閃過不祥的念頭,她急忙咬唇,不敢再想,趕緊上前接起。「喂?」一接起,母親哭泣的聲音,更是讓她手都抖了。「媽,怎麼了?你別哭啊……」
「為什麼?這是遺傳嗎?我也沒做過這種事啊,怎麼你們三個姊妹一個個都這樣……」姜母哭得好傷心。
「到底什麼事?媽,你冷靜點。」她強抑害怕勸道。母親已經哭成這樣,她不能再添加她的壓力。
「你妹妹……白日……她懷孕了……」
姜青天睜大眼,當場愣住,怎麼也沒想到會聽到這個消息。
「而且、而且她還跟你一樣,不肯說對方是誰,你爸氣得把她關在二樓,不准她離開!」姜母放聲號啕大哭。「你說說我該怎麼辦,要怎麼辦啊……」
第八章
一波甫平,一波又起,正是她現在的最佳寫照。
坐在辦公桌前,面對手上該處理的工作,姜青天的心完全定不下來。
妹妹被父親軟禁,連手機都沒收了,她沒辦法直接和她通話,只能與母親偷偷保持聯絡,瞭解目前的狀況。
白日對自己發生什麼事全絕口不提,讓母親擔心極了。母親希望她能勸勸白日,最近正對父親軟硬兼施,要父親答應讓她回去和白日談談。
或許是硬不下心一直關著白日,或許也是連續兩個女兒的前車之鑒讓父親有了那麼一點免疫力——小妹滿紅也是未婚懷孕,唯一不同的,是對方很負責,小倆口結了婚——這兩天在母親的勸說下,父親已有些心軟,聽到她名字沒再激烈反彈,似乎有點接受由她說服白日這個方式。
沒想到,這麼多年,她有了踏進家門的機會,卻是這種狀況造成的,她的心情很複雜,不知該說欣喜,還是難過。
還好自那一晚之後,溫洛沒再來找她,知道她心情不好,小煊這兩天也都乖乖的,不然她真的會煩到崩潰。
「青天,外找。」有人喊。
姜青天回神,一抬頭,看到一個器宇軒昂的男人站在櫃檯前。
這人……好眼熟……她起身走去,擰眉思忖,突然憶起——是他!關澤!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驚喜地快步迎了上去。
「我問出來的。」關澤勉強揚笑,從容自若的表情下,有種難掩的焦急。「有什麼地方,可以私下談嗎?」
「好,跟我來。」雖然覺得疑惑,但姜青天並沒有多問什麼,直接帶著他走出總務處,來到行政大樓後方的中庭。
這裡是通往員工宿舍的方向,學生不太會經過,在平常上課時間,也沒什麼人進出,雖然站在這兒,自行政大樓的每扇窗都看得見,但談話倒是不容易被聽到。
「你怎麼會突然來找我?」乍見舊識的欣喜稍褪,她立刻覺得不對。眷村裡的人都以為她在國外留學,沒人知道她在新竹,更不可能找到學校裡來。而且她聽說關澤在台北的大企業工作,怎會突然跑來?
「白日的事你應該知道。」沒時間寒暄,關澤開門見山。「我問了很多同學,只知道你在克紹,我本來請他們幫忙聯絡,但沒時間了,我只好直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