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打劫嗎?當她被人從後頭敲昏之前,不禁這麼懷疑……
第9章(1)
「夫人!夫人!」秋香挾著哭音的呼喚以及搖晃,總算把她叫醒。
程瑜才動了一下,後腦勺就傳來一陣劇痛,疼得眼淚都飆出來了。「怎麼回——啊!」
她憶起自己是被人敲昏,連忙集中視線焦距,只見身處的地方相當狹窄,牆角的地上擺了一盞燭火,四周皆是土牆,其中一面牆上有扇木門,不過怎麼拉或推都打不開。
「把咱們擄到這兒來的人呢?」
「奴婢也才剛醒來,沒看到其他人。」秋香臉上佈滿淚水地說。
「你有沒有受傷?」她問著自家丫鬟。
「奴婢沒事,只是腦袋被敲了一記,夫人呢?」
「也一樣。」程瑜撫著後腦勺。「……對了!鈴兒?鈴兒?」連叫了兩聲,胖丫鬟都沒有現身,那麼就只有一個解釋。
「不用擔心,相公很快就會來救咱們的。」
「是,夫人。」秋香也這麼相信。
「不過到底是誰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咱們綁到這兒來的?」程瑜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襖裙上的灰塵。「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就在這當口,木門外頭有了動靜,門打開,進門的男子年約二十出頭,目光帶著明顯的鄙夷之色,他走到程瑜面前,上下打量她。
「你是誰?想幹什麼?」秋香馬上擋在主子面前。
徐秉榮從鼻孔哼了口氣。「當初沒有娶你真是對的,憑你這等姿色,還高攀不上本少爺,只是沒想到最後居然會嫁給鳳翔侯,他到底看上你哪一點?」嫉妒的口吻昭然若揭。
「你是……徐長規的兒子!」程瑜不禁恍然大悟,除了他們父子之外,也沒有別人會擄走自己,目的應該是為了報復相公,都怪自己太大意,才會被擄來。「應該是我慶幸不用嫁給你才對,否則一輩子都毀了。」
「你這女人嘴巴還真利!」他臉色有些難看。「不過腦子似乎不怎麼聰明,一下子就上當了,否則想抓你還真有些困難。」
「我娘生病是假的?」她暗罵自己笨。
「你現在才知道已經太遲了……」徐秉榮朝外頭吆喝。「進來吧!」
見到三名凶神惡煞般的家僕進來,程瑜一臉戒備。「你們想幹什麼?」
「暫時還不會殺你,只是想借你的血來用一用……」他朝家僕們使了個眼色。
「我爹說你是天上的神祇下凡投胎,只要喝下你的血,就可以增加功力,召喚更多的亡魂出來,我可不相信這種事,但又不得不聽命行事,可不要怪我。」
秋香要阻止他們靠近,卻被家僕甩了一個巴掌,撞到牆壁昏了過去。
「我只是個普通凡人!」程瑜怒氣沖沖地朝對方出拳,那名家僕挨了一記,往後退了幾步,另外兩名家僕順勢抓住她的一隻手腕,讓她無法再動手,她兩隻腳不斷踢動,想要把他們踹開。「放開我!」
徐秉榮自袖中抽出匕首。「把碗拿過來!」
「是。」方才挨打的家僕連忙將手中的碗湊上前。
他捉住程瑜的右手,逼迫她張開手心,然後迅速地在她掌心上劃下一刀,鮮血瞬間流了出來,不斷地滴在碗中。
「你們簡直是瘋了!」程瑜並未感覺到痛,只有恐懼,親眼看著自己的血液在眼前流不停,比每個月都會經歷的那幾天還要可怕,漸漸的,她開始有些頭昏眼花,掙扎的力道也跟著愈來愈小。
等到裝了半碗左右,她身子一軟,倒臥在地,血也漸漸止了,徐秉榮這才收手,可還不能把人弄死。「你們好好看著,不准任何人進來!」
說完,他親自端著碗去見父親。
家僕們重新關上柴房的門,並在屋外把守。
這時,秋香支著額頭醒轉,見到暈厥在地的程瑜,又見她右手掌心上都是鮮血,驚慌失措地爬過去,發現上頭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連忙掏出手巾替她包紮。
「夫人!夫人!你可不能死!」
侯爺救命啊!
她一面試圖叫醒主子,一面在心中吶喊。
同一時間,鈴兒帶著朱將軍和李副將來到徐府外頭,可礙於宅第四周貼滿符菉,不管從四面八方試了好幾次都不得其門而入,更遑論進去救人了。
「還是快去通知三郎吧!」李副將擔心會延誤救人的時機。
「走!」朱將軍大喝。
旋即,三「人」又消失了。
「……申時都過了,你打算何時才去救人?」朱將軍在欽天監外頭等,見容子驥從知府衙門回來,才下了轎子,已經急得直跳腳。
李副將連忙在它身邊安撫。「將軍先別急……」
它們還會不瞭解三郎的個性嗎?看起來愈冷靜,就表示愈憤怒。
「俺怎麼能不急?」朱將軍大吼一聲。「自己的娘子被人家擄走,這臭小子卻不知在忙些什麼,難道還有比救人更重要的事嗎?」
容子驥依然對朱將軍的叫囂充耳不聞,彷彿它們並不存在似的,坐到書案後頭處理公務。
「三郎,你打算怎麼做?」李副將耐住性子問。
容子驥終於抬起頭,俊美的臉龐透著森冷。「現在要做的只有等!」
朱將軍提高嗓門吼道:「還要等什麼?等你家娘子被殺嗎?」
「徐長規目前還不會殺她,他的目的是娘子身上的血,死人可是不會流血的……」記得那天翻閱子敏堂兄手邊的兩本書籍,引起自己注意的是上頭記載著「若飲下神祇下凡投胎之人的鮮血,可增強其功力,並且號令百鬼」,想必這就是徐長規擄走娘子的目的,可見得他做過一番研究。好好的正路不走,淨要去找捷徑,等到發現誤入歧途,已經陷入泥濘當中,脫不了身。
「要是貿然硬闖,他們很有可能會拿娘子當作人質來威脅,不過最壞的結果是他們將她藏在咱們找也找不到的地方,那反而更加危險。」
雖然娘子眼下不至於有性命之憂,但難保不會受到一點小傷,容子驥自會好好地跟徐家父子算這一筆帳。
「三郎說得對!」李副將說道。「將軍就先冷靜下來。」
朱將軍作勢深吸了口氣,然後用力吐出來。「那麼你說等,是要等什麼?」
容子驥扯動櫻紅的唇角,語帶嘲弄。「自然是等徐長規派人上門取我性命!」
徐長規這幾天跟欽天監告病請假,他便覺得不尋常,為了以防萬一,才會讓鈴兒跟在娘子身邊,果然,徐長規真的打算這麼做,還真是一點挑戰性也沒有。
「你不只有爵位,如今還是欽天監監正,他竟敢明目張膽地派人來殺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朱將軍一臉沒好氣。「想要殺你,也得先通過咱們這一關!」
李副將心思一轉。「該不會派來的不是活人,而是……」
「沒錯,徐長規一定很想證明自己施咒作法的功力比我強,況且役鬼殺人,難以佐證。」容子驥放下手上的毫筆,起身走到門前,看著愈來愈陰森的天色,內心那股焦灼焚燒的情緒宛如滾水般沸騰,就快要滿溢出來。
「所以我在等,等著跟徐長規做個了斷!」
時候到了,他也該給敵人一個迎面痛擊!
不過這個敵人並不是徐長規,他不過是幫兇而已,真正的敵人是躲在後宮的蕭德妃。
朱將軍還有一個疑問。「你怎麼確定它們會來欽天監而不是容府?」
「因為它們進不了容府。」經過子敏堂兄招鬼進門一事之後,容子驥自然又做了防護措施,沒有經過他的允許,連半隻鬼也進不去。「至於這兒,你們到現在都沒有發覺嗎?」
聞言,它們相覷一眼,赫然明白他的意思。
「連咱們都能自由出入,其他的鬼當然不用說了……三郎,你該不會是故意的?這招「請君入甕」真是太妙了。」李副將笑道。
容子驥冷笑一聲。「再說這兒有我坐鎮,還需要貼什麼符菉?誰敢踏進這裡一步,我就讓它們再也出不去。」
兩「人」不禁同情起徐長規,惹上三郎,算他倒了八輩子的霉。
接著,朱將軍和李副將都不再說話,安靜地陪著容子驥等待敵人到來。
酉時過了,很快的,戌時也過了……
閉目養神的容子驥陡地睜開俊目。「來了!」
它們立刻嚴陣以待。
待容子驥走到外頭,天空刮起陰風,吹動樹梢,不斷地沙沙作響。
這時,兩名負責值夜的陰陽生提著燈籠經過。「大人還不回去歇著嗎?」
容子驥眼角一瞥。「你們都退下!」
兩名陰陽生搞不清楚狀況,突然,溫度驟降,令人背脊發冷,陰風也刮得更大。
「這是怎麼回事?」
「好像有不乾淨的東西過來了……」其中一名陰陽生比較有經驗。
容子驥兩手背在身後,好整以暇地等著它們靠近。
「來了!」朱將軍拔出腰上的長劍,李副將也做出一樣的動作,兩「人」一左一右保護容子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