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這麼嚴重呀!
「我對不起培恩!」岳芙痛哭失聲。
趙惜君對岳芙的反應完全摸不著頭緒,晚上岳芙打電話問可不可以過來和她聊聊,剛好她晚上沒事就答應了,半個小時後就發現岳芙哭紅了只眼站在她家門口,看起來好不可憐。
她和岳芙是醫院同事,也是岳芙在台灣唯一稱得上是朋友的人。
不同的是,她是個完全遵守醫病關係的冷靜醫生,一下班就關機,不再接任何病人的電話;諮詢病情時則像是覆上一層保護膜,冷靜又客觀向來是她的風格。
她的個性一直比較冷調,不像岳芙那麼多愁善感,但兩人卻意外成為好朋友。
「怎麼?又被病人騷擾了嗎?」不知道勸過岳芙幾百次,不要老是被病人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岳芙搖頭不語。
「還是又被主任念了?」趙惜君遞給她面紙,「擦擦眼淚吧!」
「想講嗎?」
「惜君……」岳芙抽抽噎噎的說不清楚,「我……我……我好像喜歡上我的病人了!」
「哦!」
「哦?這很嚴重,我有未婚夫,而且對方是我的病人,我這樣不專業的行為,你居然只是哦一聲?!」趙惜君講話向來是采重點式,但絕對是搔到癢處的重點,也比她更洞悉人性。
「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啊!只要他不再是你的病人,你們之間就沒有醫病關係,而且有些醫生和病人談戀愛也不是沒發生過;再來,未婚夫的定義就是還沒結婚,那不要結婚就好了呀!」人生不就是不斷的選擇嗎?
「我不可以那樣,那樣是不道德的。」
「那你就哭死算了。」趙惜君翻翻白眼,懶得再陪這個女人,又不是每個人都跟岳芙一樣的無私,下了班遺要陪那些病人聊天。
她伸伸懶腰,走回自己的書桌,打開電腦,繼續打自己的東西。
她和岳芙的個性真應該平衡一點,她太過冷血,岳芙又太多感情,她扯了一個笑容,突然靈光乍現,覺得這還真是一個好題材。
「趙惜君,你真的很冷血,竟然放我一個人在這邊哭。」
「你忘了我的工作就是傾聽情緒失常的人講話嗎?我白天工作還不夠,晚上回家還要聽一個情緒失常的人講話,我這樣還不算加班嗎?」
「趙惜君……」真是服了她的冷血個性,但也是因為趙惜君的個性分明,才會吸引她和趙惜君做朋友的,她一直都欠缺趙惜君這樣的特質。
「也許你覺得這是很嚴重的事,但在我筆下,不過就是女主角不停的鑽牛角尖;實際上不就是一個選擇題,在你的前方有兩條路,一條是你的病人、一條是你的未婚夫,一旦你做出選擇後就好好往下走,不要後悔,也不要回頭。」打著電腦的背影,以著冷調又中性的嗓音說話,還真像是趙惜君會講的話。
「你小說寫得怎樣?」趙惜君下班後的兼職工作居然是寫言情小說,而且冷調的她居然可以寫出一本又一本纏綿悱惻的言情小說,並且廣受歡迎。
「這次我自虐的寫了一個很像你這種個性的難搞女主角,所以卡稿很嚴重。」
她很難搞嗎?並沒有!她只是心軟,但下決定一向明快;她只是很不捨,不知道她的選擇會不會傷到人!
她有她的信仰,也有她的承諾,她誰都不想傷到啊!
她對石曠日的感覺已不再單純,那份情已不只是一夜情那麼簡單,還牽扯到更多、更多她意想不到的情感。
這已經不是她認識的自己了,她無法釐清,更無法解釋。
就算是對培恩,她也一直沒有這麼多的情與愛。
原本她以為自己就是個情感淡薄的人,而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她這麼在意一個男人。
她不知該如何解釋那份對石曠日心痛的熟悉感,她更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被石曠日觸碰時的心動感覺!
她不知道她現在該如何面對培恩——那個已守護了她多年的男人,她放下下卻又無法坦白,更無法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去面對培恩,那對培恩來講太不公平了,她也不會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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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芙決定請長假,除了待在家裡,她哪兒都下去;在關了三個禮拜後,才因糧食不夠而出門採購。
她做出了選擇,不是石曠日!經過那一夜,她雖知道自己並沒有後悔,也才真正認清楚自己的感情,但她卻不能選他!
她在超市遇到石曠日,當然這並不是巧遇!
「為什麼避不見面?你就是這種膽小鬼嗎?你就不肯正視自己的心嗎?明明你也有感覺的!」他不懂,岳芙到底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就要結婚了,你別再糾纏我,我覺得很煩!我和你雖然上了床,但那又如何?那只是證明了你的魅力無法擋,所以才成功的讓我上了你的床,你還要怎樣?」
「我們之間並不只是如此,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騙自己,是我禁不起誘惑,就是這樣而已!」她不肯正視他,低頭說出這句讓自己心如刀割的話。
「你愛的人是我,不然你是不會和我上床,也不會讓我吻你,更不會讓自己變得這麼憔悴的!」他心疼的撫著她的臉。
她不客氣的拍開他的手,「請你走開!我真的覺得很噁心又有罪惡感,我真想洗去那天的記憶,我現在全身都感到是罪惡的、是髒的,你能明白嗎?我不想再見到你,請你離開我的視線,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是嗎?那我會如你所願。」他深深的看著她,「別再騙自己,也別再讓自己過得不好,你該是要得到幸福的。」他頹然的離開。
他離去的背影顯得好孤單,這又讓她感到好想哭,但……也只能這樣做,這樣他才會死心,畢竟她對培恩是有承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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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芙正在打包行李,她已正式請辭,不曉得為什麼,她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也許回美國後,社工的工作應該更適合她才對。
此時門鈴響了,她打開門,是上次對著她喊蘇菲的女人,依稀記得石曠日好像叫她小丁。「你好。」
「你好。」客氣的寒暄。
岳芙領她進入客廳,倒了杯茶給小丁;小丁也不急著說話,只是盯著岳芙看。
岳芙被她看的很不自在,「上次……上次你叫我蘇菲引」
「我後來發現你只是長得像蘇菲而已,不好意思,我可能認錯人了。」
「哦……我和蘇菲很像?」
小丁盯著岳芙看,若有所思的說:「很像。」接著又說:「你去見曠日一面吧!這些天他都快瘋了。」
「你說我長得像蘇菲,記得他也曾這麼說過。」心中有些苦澀,也許石曠日愛的不是她,而是蘇菲,也許她只是長得很像蘇菲罷了。
「你去見他一面吧!他已經一個禮拜沒有闔過眼了。」
岳芙心淌著血的說:「累了就會睡著,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何必又見面牽扯一堆!」
「看來你是真的不在乎他。」小丁搖搖頭,「如果真的不愛他,至少也可以說清楚吧!曠日看似對什麼都無所謂,但其實他是個偏執狂,他很難相信一個人,可一旦認定就是一輩子,很難改變他這個臭脾氣。」
小丁悠悠再說:「蘇菲是他心頭的一塊肉,但畢竟已過了十年,這十年改變了不少事!」她看了岳芙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還是什麼都沒多說。
「我該走了,石曠日那個瘋子,他自己不要命就算了,害得我也得跟著受罪。」她都不想說她這些天過得可是如地獄般的生活。
那個石頭動不動就發脾氣,本來好端端設計好的東西卻一再修改;更別提他沒事就得罪客戶,害她三天兩頭得去跟客戶鞠躬道歉,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石頭不知道她來找岳芙,不過自從上次碰面之後,他就很慎重的警告她說岳芙不是蘇菲!
那眼神深沉到讓她害怕,也讓她知道任何事只要一扯到蘇菲,石頭就會變成瘋了。
其實說真的,她知道蘇菲有個小秘密——她的手臂上有一個十元大的胎記!
那天她依稀見到岳芙好像也有,但她沒打算多話,這比毛線球還要複雜的情事就讓他們兩個自己去解,有一天結打開了,事情就會豁然開朗吧!
有一種愛,不論是遙遠的距離或是歲月的磨痕都無法抹滅的,她一直都對蘇菲很有信心。
臨走前,丁秀曖語帶深意的說:「我知道你不是蘇菲,蘇菲愛曠日愛到連命都可以不要,她是不會坐視曠日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而不管的。」她深深的看了岳芙一眼後,便準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