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曠日的房子是兩層樓的別墅,門外有一小片庭園,種了些花花草草,顯得綠意盎然。
屋內是米色為主的空間,大膽的起用橡木染灰木地板搭配淺黃色的壁面,和厚實的傢俱相互輝映,整個空間充滿了溫馨、舒適,有股「家」的感覺。
客廳旁的大落地窗可以與戶外的庭院互映,溫馨的居家環境讓人一回到這裡就不想再出門了。
石曠日在市場上的作品以現代風格聞名,強調簡約和機能;但反觀他家則充滿了溫馨與色彩!
但他明明就是個我行我素的人,這樣的居住空間讓她不免感到好奇。「這不像是你的風格!」
「我的風格是怎麼樣?」他感興趣的問。
「你應該是討厭麻煩和裝飾,但你的居住環境卻很講究溫馨的氣息與裝飾。」
她根據她的觀察做出結論。
石曠日聳聳肩,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多年前有個女孩希望他能為她設計一間「美國的家」,要有庭院、有家的感覺,如今他實現了那個女孩的夢想。
「帶我去看看你的房間吧!」她走進石曠日的房間,那就是純男性的空間了,少了溫馨的感覺,黑白一體,床鋪也是黑色,燈光也過於明亮,旁邊還擺了一張工作桌,讓他隨時有靈感可以起身工作。「你的燈光可以改柔和一點,你的枕頭也太高了。」
她走出他的臥房,「我可以看一下你的冰箱嗎?」
「冰箱?」又和冰箱有關係?
她點點頭,打開冰箱,看到有一箱啤酒,門邊則是一排可樂和咖啡,冷藏室也放了一盒巧克力,幾乎沒什麼健康的食品。「你要避免興奮劑,咖啡、可樂、香煙、巧克力、酒精都是會影響睡眠的東西,當然你可以選擇性食用,但是盡量在下午四點之前食用。」
他像個好學生似的點點頭。
由於石曠日要求每次的治療最好不要在醫院裡,所以這次行為治療的地點換成他家,她認為也可順便看看他的睡眠環境。
岳芙四處觀察他的居家環境,突然眼前撲來一個龐然大物,她直直的往後倒。
她眼冒金星的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一隻說不出品種的大狗對著她猛搖尾巴,一臉討好的吐著舌對她打招呼。
「小黃,去。」石曠日指了一個方向。
被訓練有素的小黃第一次不聽指令,看了看石曠日,又看了看岳芙,還是選擇四肢繼續撲著岳芙。
「小——黃!」冷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黃發出嗚嗚聲,頹然的離開岳芙,去他應該待的地方。
石曠日扶起岳芙,「不好意思,他很少這樣。他的脾氣很怪,不喜歡親近人。」什麼主人就會養出什麼樣的狗,小黃不是一隻名犬,但天生就有著一種臭屁的神氣樣,與石曠日如出一轍。
「沒關係。」天呀!她的頭有一點暈。
他倒了一杯白開水,讓岳芙坐在搖椅上。
「這個椅子好舒服喔!」她一臉微笑的搖晃著。
「這是蘇菲最喜歡的地方。」
「搖椅嗎?」
他點點頭,「小黃也是蘇菲寄養在我這裡的狗,他只認一個主人,就是蘇菲,直到蘇菲不在了,他才勉強跟著我;他很不愛親近人,但是他喜歡你。」
「是嗎?」她走到後院小黃待的地方,「小黃?」
小黃再次撲向她,她差點又站不穩了,摸摸小黃的頭,「小可憐,媽媽不在了,我當你的乾媽好不好?」
小黃吐著舌,舔了舔岳芙的臉。
「他真的喜歡我耶!」
石曠日在一旁看著他們「一家團圓」的模樣,不禁有些吃味,冷聲說:「小黃,回去。」
小黃看看石曠日那張比冰還冷酷的臉,嗚了一聲,又回到籠子裡。
「我們玩得很愉快呀!」幹嘛叫小黃回籠子裡?
「我會吃醋。」
「咦……」岳芙愣了一會兒才失笑,「吃什麼醋呀?小黃是你的狗,我才認識他一天。」
「我不是吃他的醋。」
岳芙一臉的尷尬,那是吃誰的醋,她嗎?幹嘛吃她的醋?哎呀!好奇怪,他又用那樣的眼神在看她了。
上帝,快來救她,她又想哭了。
但她只能哈哈一笑,「你在開什麼玩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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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她等到傍晚,決定打電話給培恩。
「喂?」培恩的聲音聽起來感覺很累。
「培恩,你還沒有醒呀?」
「嗯,我剛剛才躺下。」他忙到早上才休息,他已足足二十四小時未闔眼。
「你在忙什麼?」
「孤兒院的宿舍最近開工,昨晚會開得比較晚,還有一些相關資料要整理。」
「你什麼時候要來台灣陪我?」她需要培恩在她身邊,不然她感到她的心就快要迷失了。
而培恩向來很能安撫住她混亂、迷惑的心,所以她好希望他能陪在她身旁。
「乖,我接下來遺要飛去亞美尼亞一趟,那裡需要我去一趟。」
「但是我很想你。」只要培恩在,相信她所有的迷惘都會一掃而空的。
「我也很想你呀!乖,明年我們就結婚了,到時候我們會天天在一起。」
「嗯……」
「怎麼聲音聽起來很低落,感冒還沒好嗎?」
「還沒。」她又扯了一個謊。
「那快點睡呀!」培恩的聲音聽起來真的很累。
「對不起,你那麼累,我還這麼任性。」
「你快點睡吧!不是感冒了嗎?要多休息。」
「好……」只是聽到培恩的聲音,她的心還是沒有安定感,怎麼辦……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一看到石曠日,就會有一種很想哭的感覺?
為什麼她會對他的一切都莫名的感到有一股熟悉感?
為什麼她會不由自主打從心底想要去心疼他呢?
為什麼……為什麼……
這一夜她也失眠了。
第八章
又是一個禮拜過去,石曠日繼續接受治療,據說這是什麼冥想協會所開發的深度睡眠音樂治療,在臨床實際獲得破紀錄的成功率,是所有失眠病人必學的一項必睡訣招。
是嗎?他偷偷的張開眼,一臉無聊的聽著樂聲,心底卻想著他該是屬於失敗的被治療者。
以他來看,什麼冥想音樂嘛!是有一點催眠的效果沒錯,會將聽者帶入一種放鬆且集中的狀態,據說能讓左右腦處在極度完美的共振中;可他卻完全感受不到,反而是處於一種亢奮狀態。
他的眼前呈現的是一片養眼的畫面——
她穿著一件保守但合身的黑色背心,完全襯托出她雪白的肌膚;專門靈修的褲子則是件彈性鬆緊且服貼於她曲線的褲子。
他完全沒有想睡的慾望,反而想把眼前的人兒撲倒,大肆地親吻她一遍。
「你現在慢慢的呼吸,傾聽你的聲音,將思緒沉放在記憶最深的那一刻,輕輕的、輕輕的,你會發現你的身體變得很輕。」她的聲音像是從幽深的山谷傳來。
「現在你只想一件事情,心無旁騖的只想著一件事,傾聽你心裡的聲音。」
她穿著禪修的衣著,也要求過他要穿輕鬆的衣褲,但他翻來翻去沒她說的衣物,他有的都是襯衫和西裝。
「既然要求輕鬆,那我脫掉上衣不更輕鬆?」他露出寬厚的胸膛、結實的腹肌和完美的胸肌,曬得黝黑又發亮的膚色讓她略略感到壓迫。
「呃::那也是可以的。」因為很少看男生的身體,少到讓她不自覺的臉紅。
但他自然得像個沒事人似的,她當然也不好一直露出像小女孩般的害羞神情。
她要求他採取讓自己最舒適的坐姿,於是他蹺著二郎腿坐躺在沙發,聽她細柔的聲音慢慢引導他進入自然放鬆的領域。
接下來是半個小時的靜坐,耳裡聽著無聊的音樂,像老和尚一樣打坐,不時她還會要求誦唸經文,說是可以更快速的進入自我冥想世界。
是呀!這麼無聊,他真的可以進入夢鄉了。
叮叮咚咚又帶著流水聲和雨聲的音樂停止,室內一片寂靜,靜得只能聽見他和她的呼吸聲。
她盤坐在地,只眼緊閉,只手交叉放置在腿上;長長的睫毛一動也不動,誘人的唇也緊閉著,細緻的眉毛放鬆得讓人不禁想愛憐。
此刻的她完全沒有防備,安順的表情就好像當年——
緊閉著只眼,等待他的親吻!
他總是不按照她的期待,不將吻落在她的唇上,總是敷衍的吻在她的額頭。
那時的她睜開眼時,總是露出一臉的失望樣!
他悄悄移到她的身邊,看著她誘人的唇緊閉,紅潤的唇色讓他好想一親芳澤;看著她柔順又安詳的神情,讓他直想把她擁入自己懷中。
傾聽自己的聲音是嗎?他的內心不斷渴望也不斷的吶喊著吻她、吻她、吻她……
於是他聽從身為醫生的她的建議,也傾聽了屬於自己的聲音。
然後,他付諸行動——
他的唇輕輕的碰觸她的唇,無聲無息似的,不敢用力,深怕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