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慶剛結束,接著就是畢業旅行,活動也太豐富了吧?」
任晴的長腿蹺高在桌上,椅子搖呀搖,看著畢業旅行的說明事項,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樣,讓圖書室裡用功的人們覺得好礙眼。
因為高三將面臨學測和指考,所以畢業旅行提前到高二上學期舉行,和校慶相隔沒多久,可以說是高中時期最多彩多姿的一個學期。
齊朝予推了一下看書才會戴上的眼鏡,糾正道:「你忘了嗎?在畢業旅行之前還有第二次段考。」
「所以你現在就開始複習?」任晴拿走她的眼鏡,戴在自己的鼻樑上,「你的度數多少?」
怎麼這麼不清楚?
「我是遠視。」她伸手向他討眼鏡,「你才應該開始認真的準備。」
瞧他明明在圖書室,看的卻是機車雜誌,一點用功的跡象也沒有。
「幫我拿。」他閉上眼,即使戴上眼鏡後,眼睛並不舒服,仍不肯自己拿下來。
齊朝予拿他沒轍,深怕鏡架不小心刮到他的臉,於是伸出兩隻手,小心翼翼的拿下眼鏡,不經意研究起他比女生還長的睫毛,乾淨得連一顆痘子都找不到的臉龐。
她遠遠的看過他母親一次,所以知道他長得像媽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他的五官比其他男生精緻,而且獨特。
「聽說男生長得像媽媽,都會很好看。」她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長長的睫毛無聲無息的掀開,無法用現有的詞彙形容的雙眼直勾勾的鎖著她。
「那女生呢?」
她聳聳肩,表示不清楚。
「我知道。」他的語調輕快,神情卻十分專注。
察覺他的手臂圈住自己,齊朝予微皺眉頭,來不及抗議,他的唇已經印了下來。
須臾,他離開她,低聲的說:「長得像你,對我而言就是很好看。」
她的臉頰泛紅,儘管他說的話很中聽,卻沒忘記再次糾正,「這裡是圖書室,我們明明說好不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親吻。」
「這裡有人嗎?」任晴搖頭晃腦,環顧四週一圈。
三三兩兩探出頭來偷窺的人連忙藏身於書架之間,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她懶得說了,戴上眼鏡,埋首課本中。
「這麼認真?大小姐該不會已經決定未來的志向?」他趴在桌上,黑眸沒有片刻離開她。
「嗯。」筆頭抵著嘴唇,正在思考如何解答的齊朝予正經八百的應了一聲。
「喔?反正不外乎是考上一所好大學這種志向。」任晴懶洋洋的開口。
「嗯,畢竟社會還是需要一張文憑。」
「所以大小姐的目標是台大?」頓了頓,他突然想到什麼,「怎麼不出國留學?外國大學的文憑更好看吧!」
齊朝予斂下眼,支支吾吾,「唔……呃……大概吧!」
她的父母曾經提過留學的事,但是現在有任晴在,她很自然的把他納入未來的計劃一起考慮……這樣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大概?」
「那你呢?」她連忙轉移話題。
「隨便考一所大學,再來看看吧!」他不甚在意。
「如果沒考上呢?」他這麼混,她實在很擔心。
「嗯……那就開一間女僕裝專賣店好了,之前我做的那件女僕裝,有不少人說要跟我買,搞不好是個好門路。」但是他留下來了。怎麼可以把她穿過的衣服賣給別人?
他確實做得很好,而且非常合身,幾乎讓她懷疑,他有偷偷的量過她的尺寸。
「那你呢?畢業之後打算幹嘛?」任晴追問。
「繼承我父親的事業。」她的回答乾脆俐落。
「成為大地主?那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揶揄。
齊朝予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以為你知道……」
「什麼?」這下換他不解。
「你不是在看機車雜誌嗎?」她瞥了眼他攤開的雜誌。
任晴跟著轉移視線,翻開的那一面正好是人物訪談,上頭的人是世界聞名的汽車大王,無論是四個輪子的還是兩個輪子的,他全都有涉獵,出產的車子是世界上所有車迷心目中的新夢幻逸品。
「齊士墳是你爸爸?」他驚呼。
齊朝予連忙要他小聲,然後向其他人道歉。
「這並不奇怪吧?村子裡的人都知道,所以學校的圖書室裡才會有這種類型的雜誌。」在他的眼神追問下,水眸轉了一圈,她沉吟,「對了,你騎的車子好像我爸也有做……」
即使是自家產業,她也不是很清楚,因為還沒研究到那種程度。
任晴當然知道那是齊氏工業出產的,那輛車可是他打工許久才買來的二手車,即使是二手的,他還是愛不釋手,設計得實在太棒了。
「你怎麼不早說?」瞧她一副機車、摩托車、檔車傻傻分不清楚的樣子,誰會把她和汽車大王齊士墳聯想在一起?
「我以為你知道……而且這很重要嗎?」他又不是和她父親交往。
「每個人都有和崇拜的對象當面談話的夢想吧!」任晴露出像小男孩得到最想要的玩具那樣興奮的笑容。
齊朝予沒想到他會這麼開心,難掩著迷的承諾,「下次我父親回來,我再請你來家裡玩。」
「我最喜歡你了。」他笑得更燦爛,用力抱了她一下,繼續翻閱雜誌。
她怔愣住,不經意的告白化成甜蜜的衝擊,撞進心底。
怕臉紅的模樣被其他人看笑話,她低下頭,假裝看書,卻看不進任何一個字。
良久,她終於克制激動的心情,輕聲的問:「所以你真的打算開一間自己的店?我看你對讀書好像沒什麼興趣……」
「我就算成績再好,也不會有人開心,所以只要不是會惹上麻煩的成績就好。」任晴停下翻頁的手,又恢復成漫不經心的樣子。「而且課本上並沒有我想知道的事。」
齊朝予想起他那個幾乎不在家的母親,同樣很少有親子相處時間的感同身受讓她為之鼻酸,忍不住牽起他的手,小腦袋靠在他的肩上。
「我會。」她低低的說。
眼角一凜,他忽然將她拉離座位,往圖書室的角落走去。
「怎麼了?」被他抱到矮書架上,她看看周圍,深怕如此不端莊的模樣被看到。
他一句話也沒說,勾下她的腦袋,張開嘴,猛獸般吞沒了她的唇舌和呼吸。
雖然不明瞭他突然如此衝動的原因,但是還殘留著對他的疼惜,她不像平常那樣害羞的抗拒,乖順了許多……直到他把她的制服上衣從裙子裡拉出來,手開始往衣服底下探。
霎時,她睜開眼睛。
這……是在幹嘛?
「唔……」她開始掙扎,想要躲開他的吻,制止這奇怪的舉動。
偏偏他不讓她如願,強勢的堵住她所有的聲音,連她推拒的手都不當一回事。
齊朝予發現他的眼神變得深沉,眸底彷彿有若隱若現的火焰,看得心驚膽跳,卻阻止不了他,那只靈巧的手爬過她的側腰,往後方摸去,即將摸到內衣的扣子之際,她隨手抓了一本頗厚重的精裝書,往他的頭上敲下去。
任晴吃痛,抱著頭低吼:「很痛耶!」
她放下書本,氣息微喘,害怕的淚水不小心溢出眼角。
他皺起眉頭。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嚇呆了的齊朝予愣愣的問,連該先整理儀容都忘了。
「你沒有拒絕我吻你,不是就表示答應了?」他煩躁的搔搔頭,高熱的體溫還沒降下來,又看見她流淚,顯得心煩意亂。
「同意什麼?」她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同意繼續下去。」他沒好氣的說。
「繼續下去?」眼淚懸在眼眶,她呆呆的重複。
接吻之後的事!他翻個白眼,在看見她一手捂著嘴,一手抱著自己,輕輕的顫抖,全然不解的模樣,話就說不出口了。
本來就是,明明是她主動靠近的,說了那種令他心動不已的話,難道不是那個意思?
即使他這麼想著,被拒絕後也沒心情了,乖乖的幫她扣上被解開的幾顆扣子,整理好儀容,再把她從矮書架上抱下來。
她的身子有些僵硬,明顯抗拒,這令他更受傷,卻堅持抱著她,不讓她有機會逃走,同時也是告訴自己,要習慣這種沒有特別意義的接觸,否則將來難熬的是自己。
「對不起……」良久,他敗下陣,開口道歉。
齊朝予心頭放鬆,眼淚狂流不停。
為什麼他道歉,她還要哭?
向來對什麼都不在意的任晴,這會兒手忙腳亂的替她擦眼淚,慌得不得了。
「別哭了,我保證下次不會這樣……」即使憋死自己,他也不想看她哭泣的臉。
突然,她緊緊的抱住他,猛搖頭,深怕一說話,哭聲就會洩漏出來,所以一個字也不吭。
知道她有多不想讓人發現自己在哭,他看了看手錶,反正還早,所以拿了兩人的書包,決定把她帶到能獨處的地方,再好好的問個清楚。
※※※
任晴想來想去,最後還是來到校舍的屋頂。
齊朝予仍然抽抽噎噎,雙眼紅通通的,在他眼裡比小兔子還可愛,但現在可不是欣賞的時候,於是他思考著該怎麼問,才不會扯出更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