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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沈韋

  跌倒在地的玄騰敬嚇得發抖,手腳並用,不住向前爬,抖顫著聲道:「你……你別過來,朕警告你,馬上就會有大隊人馬前來救駕,你最好懸崖勒馬,朕還可網開一面,不誅你九族。」

  玄勍御提劍看著玄騰敬的孬樣,朗聲大笑,笑到前俯後仰,不住流淚。

  「你……你笑什麼?」玄騰敬被眼前醜陋男人的朗笑聲給弄得一共霧水,並不認為自己說了什麼有趣的笑話。

  玄勍御搖搖頭,蹲下來與他平視,好心為他解惑。「很遺憾,你沒辦法誅我九族。」

  「為、為什麼?」

  「因為我的九族早就被你趕盡殺絕,除了我以外,你還能誅殺誰?」

  玄騰敬這才察覺,縱然眼前這張毀壞的臉容很陌生,但那說話的嗓音很是熟悉,他究竟是何時聽過?「你是誰?」

  「嘖,我是你最想除之而後快的人,你竟然認不出我,真是讓我失望。」劍身戲譫的輕拍了下玄騰敬豐腴的臉頰。

  冰冷的劍身觸及臉頰,令玄騰敬不寒而慄,頭一個浮現腦海最想除去的人,是教他坐如針氈的宮熙禛,他驚愕瞪大眼,看著已截然不同的臉孔。「莫非你是宮熙禛?!」

  「又或者,你可以叫我玄勍御。」他好心提醒。

  玄騰敬嚇得面如死灰。「原、原來你都知道了……其實你該明白,自古以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並沒有錯,今日換成是你爹,他也會和我做出相同的事。」

  玄勍御不屑冷哼。「死無對證,會不會不是由你說了算,你不過是在為自己找借口。」

  「好,那你想怎麼樣?不會真的想要朕的命吧?

  不管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朕都能給你。」玄騰敬驚慌的要他開出條件,為求暫且保住一命,只消在這一刻騙過玄勍御,不怕沒有取他性命的機會。

  「怎麼辦?除了你的狗命外,我沒有任何想要的。」玄勍御微笑地遺憾看著猶作垂死掙扎的玄騰敬,光由玄騰敬閃爍的目光,即知玄騰敬言不由衷。

  「你別衝動,朕記得你很喜歡戶部尚書的掌上明珠,雖然她嫁人了,但是朕一樣有辦法將她再許給你。」玄騰敬急中生智,差點忘了他仍掌握最大的誘惑。

  玄勍御偏頭疑惑地看著玄騰敬。「據我瞭解,你非常器重君傲翊不是嗎?現在卻對我說出要將君傲翊的妻子另外許配給我的提議,你要如何跟君傲翊交代?」

  「朕是君,他是臣,不論朕說什麼,他都得奉行不殆。」玄騰敬說得理直氣壯。

  「很可惜,他再也不會聽從你的命令。」他目光凍寒,對玄騰敬的厚顏無恥十分不齒。

  聞言,玄騰敬勃然大怒。「他敢不聽朕的命令,朕就要他的腦袋!」

  「他死了,你若硬要他聽令,就下黃泉看他會不會聽令辦事。」表面上涼涼說道,實際上內心有著濃濃的哀傷。

  「什麼?!不過……這倒如你意了不是嗎?他死了,他的妻子自然由你這前未婚夫婿接收,再合情合理不過,天下人也不會有所非議。」玄騰敬先是一愣,緊接著笑揚了唇。

  「他的妻子也死了。」更多的哀傷湧現,幾乎令他無力招架,但是為了取玄騰敬狗命,他表現得無動於衷,彷彿在陳述不相干的人的生死。

  玄騰敬可沒想到會這樣,結實愣住,搜索枯腸尋找能夠吸刊玄勍御放下屠刀的誘惑。

  「連皇祖母都死了,你認為,你憑什麼還可以活著?該是你下到地府去向皇祖父、皇祖母、我爹和我娘懺悔的時候。」無情劍尖挑破玄騰敬頸際脆弱的皮膚。

  玄騰敬吃痛哀號了聲,為求苟活,再也顧不得尊嚴,低聲下氣討饒。「勍御,說到底我是你的皇伯伯,是這世間與你血脈最親近的最後一人,你真忍心殺我?」

  冰冷的目光如利刃將玄騰敬千刀萬剮。「你都可以毒殺皇祖父、害死我爹,別忘了,他們兩人的血脈與你更加親近,你部下得了手,你說,與你除了深仇大恨外別無其它的我如何下不了手?」

  自知難逃一死的玄騰敬驚慌拉住玄勍御的衣袖,苦苦哀求。「我知道錯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做出違背良心之事,勍御,你饒了我這一回,我馬上命人洗清你爹的罪名,為他及你娘追封,另外再封你為逍遙王,如何?」

  「我早跟你說了,從頭到尾我要的只有一樣東西,就是你的命。」對玄騰敬提出的種種賞賜,他僅覺可笑至極。

  「那我將江山傳給你,這樣就夠了吧!」玄騰敬祭出更大的誘因,不信沒有人不想稱王,傲視天下。

  「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很遺憾你還是聽不進,玄騰敬,去死吧!」不為所動的玄勍御說完最後一句話時,手中的長劍已狠絕抹向玄騰敬的脖子,當場讓玄騰敬頭身份家。

  溫熱的鮮血嘖濺在面無表情的玄勍御臉上,大仇終於得報的他並沒有高興到仰頭大笑,只覺自己終於完成日日夜夜冀求的想望,心頭莫名湧現一股迷惘。

  漠然站起身,空洞的雙眼看著滾落在地的頭顱,足尖踢了下,讓礙眼的頭顱滾到一旁,誓言再也不會落下的淚水,竟然不受控制急速流下,莫名的悲從中來,使得胸臆不住震盪。

  為了取得玄騰敬項上人頭,他所失去的,遠比得到的還多,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第10章(2)

  天下紛亂,聖上被衝入皇宮的反賊刺殺已事隔大半年,眾多皇子們為了坐上九龍寶座爭得你死我活,加上與契丹部族開戰,戰火頻傳,民不聊生。

  秋天的山林遍野楓紅,詩情畫意,在這座幽靜深山裡,錯落著幾戶以粗木搭成的民家,外界的紛紛擾擾似乎與他們無關,空靈寂靜。

  秋日的暖陽煦煦照耀在這片與世隔絕的小小天地,曬著各種藥材的小巧院落躺椅上,躺著容貌已毀的玄勍御。

  他合上雙眼,臉上平靜無波,舒服的曬著暖陽,腰際懸佩已物歸原主的龍形玉珮。

  鐵萬山自另一間木屋走出來.神情憂慮地看著少主,狄嘯風站在鐵萬山身邊,雙手盤胸,一臉莫可奈何。

  鐵萬山緩緩道:「都已經過了大半年,少主卻仍舊是一字不吭,我真的很擔心。」

  「除非少主過得了心裡那一關,否則旁人再焦急都沒用。」他們猜測,少主之所以會終日鬱鬱寡歡,可能因為當日攻進京城時造成的死傷太多,加上他難以承受皇太后、苑舞秋與君傲翊的死,方會如此。

  「唉!」束手無策的鐵萬山除了搖頭歎氣,還是搖頭歎氣。

  一抹窈窕身影映入眼簾,狄嘯風見到心儀已久的瑤光端著一個碗,小心翼翼自廚房走向少主,長長一歎。「就瑤光還癡癡傻傻,守在少主身畔。」

  「你不也癡癡傻傻守著瑤光?」鐵萬山瞭然於心看了狄嘯風一眼。

  狄嘯風苦笑。「誰要我喜歡她。」

  「其它人都下山去另謀發展,你正年輕,難道真要為了瑤光困鎖在這片山林?」鐵萬山不忍見狄嘯風與他們一同老死在這片山林,雖然外頭正他亂世,但狄嘯風不僅武藝高強,豪邁的個性更容易使人信服效忠,可以憑借這些特質乘機闖出一番事業。

  那日少主在密道斬殺玄騰敬後,淚流滿面、失魂落魄,且傷痕纍纍,其實不僅是少主,連他們這些經過漫長廝殺的武將也體力用盡,若非率著大隊兵馬風塵僕僕趕回京的狄嘯風再殺進皇宮救援,少主與他們恐怕早已死在隨後趕到,企圖趁亂謀奪大位的皇子們手中。

  「我想帶她下山,她並不願意,說是要待在少主身邊,也不曉得少主有沒有感受到瑤光對他的付出?」狄嘯風希望瑤光的付出是值得的。

  「這我也不曉得。」

  就在鐵萬山與狄嘯風在一旁交談時,瑤光已笑盈盈端著甜湯走到玄勍御身畔。

  她自顧自的說著:「儘管已經入秋,不過正午的太陽仍然毒辣,你在屋外待了好一會兒,肯定很渴,所以我熬了些清熱解毒的綠豆湯,你嘗一碗。」

  聽見她溫柔體貼的嗓音,玄勍御睜開雙眼,目光灼灼看著大半年來始終守在身旁的小女人,她未曾出言責怪,亦不曾有所抱怨,就像一道照耀疲憊創痛心房的光,讓他想起,他並非孑然一身,他還有她。

  久未使用的男性嗓音如沙礫般粗啞問:「……你……不恨我嗎?」

  聽他終於肯開口說話,瑤光喜出望外,眼眶倏地發熱,用力眨去快要落下的淚水。「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他清了清喉嚨,總算得以說得比較順暢。「因為我一直都對你很不好,不僅多次要你的命,還差點害死你,你大可打我、恨我、咒罵我,可是你從來都不,為什麼?」

  她待他的好,點點滴滴在心頭,這大半年來,他回憶過往的同時,更多時候會想她,以為過去從不曾在意她,大腦卻是深刻記憶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而在這些點點滴滴當中,他大多是面目猙獰,宛如失心瘋的狂獸,但她依然是她,樂觀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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