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見他一臉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衛旭塵有些不解。
「笙笙?」羅誠賓將臉湊到尤笙笙面前,慎重的細細端詳,「長相也同芊雲有幾分相像。」
他忽地抓住她的手急切的問:「你今年幾歲?家裡可還有什麼人?」
「大哥……」羅芊雲急著想阻止兄長,但他沒理她,仍直勾勾的望住尤笙笙。
衛旭塵拍開他握住尤笙笙的手,「你問這些做什麼?」
「約莫十二、三年前,我有個妹妹突然失蹤,我們遍尋不著。原本同你訂親的人就是她,後來一直沒能找到,我們想她可能凶多吉少了。因我們羅家也沒其他的女兒,後來經過你奶奶同意,這才將訂親的人改成芊雲。」說到這裡,他看向尤笙笙頸側的那顆硃砂痣說道:「我還記得小妹頸邊那裡就有顆硃砂癢。」
聽畢,衛旭塵心思一動,「笙笙曾對我提過,她當年是在三、四歲時被人拐賣了,因當時年紀太小,早已不記得自個兒的親人是誰,只記得小名叫做笙笙。」
聞言,羅誠賓滿臉驚喜,更加肯定了幾分,「你一定就是我當年失蹤的小妹,我是你大哥啊。當年你失蹤後遲遲找不到你,娘因此病了一場,從此身子骨就不太好,時常惦念著你,走,跟我回去,娘若知道我找回了你,不知會有多高興呢。」
他拽著她,迫不及待的就要帶著她往外走去。
衛旭塵正要上前攔下他時,尤笙笙便先扳開他的手,來到臉色陰晴不定的羅芊雲面前。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你為何要如此加害我,你定是早就認出我來,所以才刻意拿了摻了毒藥的雪膚膏給我擦,你的目的是想讓我的肌膚爛掉,這樣以後就算大哥和爹娘他們見到我,也認不出我來。」她心裡的疑雲至此完全解開了。
前世,她與羅芊雲見面,是在她與衛旭塵成親後,羅芊雲定是認出了她,怕羅家的人也會認出她,才會利用喜來的誣陷殺了她。
而喜來之所以污蔑她,怕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上,被她威脅,不得已之下才會照做。
只要自己一死,她就可以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她頭上,因為死人是再也無法為自己辯駁的。
羅芊雲立刻否認,「沒有這回事,在此之前,我壓根不知你就是我失蹤的小妹,且當年我還小,哪裡還記得你頸子上有什麼硃砂痣的事。」她不自覺提高的音調,流露出異常的心緒。
「你年長我三歲,算算當年你已經七歲,能記事了。」不容她狡辯,尤笙笙指出重點。
羅誠賓也道:「是呀,小妹頸邊有顆紅痣的事你應當知道的。」他們找了小妹很多年,她的模樣全府上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這做姐姐的沒道理會不記得。
尤笙笙接著定定望向衛旭塵,「你還記得我說的那個夢嗎?現下我終於明白羅芊雲為何要害死我了,她是不想我被羅家認回去。」
衛旭塵思及她曾說過的夢,再對照現下發生的事,似乎全都有理可循,並非只是虛幻。他心裡暗訝,她作的這是什麼夢?!
「你們在說什麼夢?」羅誠賓一臉納悶。
「大哥,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想過要害妹妹,我絲毫不知她就是當年失蹤的妹妹!」羅芊雲神色淒楚的喊冤。
羅誠賓安撫她,「好、好,這事咱們先不提,我們先帶笙笙回羅家去見爹娘他們。」若是沒有發生那毒雪膚膏的事,也許他會完全相信她所言,可如今他也不確定她是不是早已知情。
衛旭塵阻止他,「等等,誠賓兄,這件事先讓我稟明奶奶,我再帶笙笙跟你們一塊回去。」
回到羅府,羅誠賓趕忙帶著尤笙笙前往羅夫人的房間。
除了硃砂痣外,羅夫人另外再瞧了眼她的腰側,在清楚見到那裡還長了三顆並排的黑痣時,終於確認了她就是當年失蹤多年的女兒,抱著她歡喜的哭了起來。
「笙笙、笙笙,娘的寶貝心肝喲,終於找回你了。」
尤笙笙——已正名為羅笙雲,鼻頭也為之一酸,啜泣的喊著,「娘、娘!」
她打小便失去爹娘疼愛,如今重回母親懷抱,不由得喜極而泣。
母女倆相擁哭了一陣後,羅夫人抹了抹眼淚,拉著女兒問:「好孩子,這些年你流落在外定是吃了不少苦,來,好好同娘說說,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
母女倆叨叨絮絮的說了好半天的話。聽見女兒將她這些年被賣為奴婢的事告訴她,羅夫人心疼的又哭了。
而另一邊的廳裡,衛旭塵與羅家父子也在說著話。
「岳父,既然我原本便是與笙笙訂的親,那麼我與芊雲的婚約就不作數了吧。」他想取消這樁婚事。
「這……既然芊雲也許了你,要不你就兩個都娶為妻吧。」羅衍提議,芊雲當初為了等他迎娶,拖到如今都二十歲了,這個年紀也不好再許人。
衛旭塵不想娶羅芊雲,遂將雪膚膏的事說了出來,「發生這種事,不論她是有心或是無意,她若嫁進衛府,我怕笙笙對她會有心結。且笙笙這些年來流落在外頭受了這麼多苦,我想好好彌補她。」
羅衍聽他提及小女兒的遭遇,也心疼起來,他好好一個女兒竟去給人當婢女,可想而知她日子過得有多苦,不捨得她再受委屈,也沒再多考慮,就答應下來。
「好吧,就依你所說。」至於芊雲,他再另外安排她嫁個好人家就是。
得知這結果,羅芊雲坐在母親的房裡,滿臉說不出的怨懟。
陳氏沉默了好一會兒,先深深歎了口氣,才說道:「這都是娘造的孽,若是娘當年沒有貪求不屬於咱們的,而暗中讓人帶走笙笙,私下賣給了人販子,如今也不會耽誤了你的終生大事。」
「娘,我不甘心!」同樣是爹的女兒,自己憑什麼就不如羅笙雲。只因為她是嫡妻所生,命就比她尊貴嗎?
陳氏勸道:「你不甘心還能怎麼辦呢?如今這情形,咱們已無能為力,且笙笙既不再追究雪膚膏之事,咱們也別再生事了。你放心,娘定會讓你爹把你許個比衛旭塵更好的人。」
「娘……」羅芊雲滿心不甘,但娘說的沒錯,縱使她再不甘心,她也無法改變什麼了。
尾聲
衛府依然定在來年二月初十那日,將新嫁娘迎進府中。
只不過新娘子換了個人。
成親這日,衛旭塵滿面春風、神采奕奕,笑得闔不攏嘴,與新娘一塊牽著紅色綵帶走進喜堂,締結兩人的終生之盟。
洞房花燭夜裡,新郎與新娘共飲合巹酒,新娘笑靨如花、眼波生情,新郎滿面喜色,俊目含情。
兩人相視而笑,濃烈的情愫纏繞在彼此身上,他萬分憐惜的輕吻上她的唇,而她含羞的承接著他的吻。
他橫抱起她走向床榻,春宵一刻值千金,雖說兩人早已度過洞房花燭夜,但今晚是他們的大喜之日,意義不同。
芙蓉帳裡春色無邊,繾綣纏綿的兩人密密纏抱在一起,就連氣息都交織在一塊,分不清彼此。
兩人歡度一宿的春宵後,最後滿足的相擁而眠。
破曉時分,羅帳裡陡地傳來一聲痛楚的嘶吼——
「不,我不相信——」
睡在衛旭塵身側的羅笙雲被驚醒,搖醒似是陷入夢魘裡的夫君。
「怎麼了,是不是作惡夢了?」
他睜開眼,神情迷茫的呆望著她片刻,緩緩抬起手輕撫著她的臉龐,眼裡似是閃動著隱隱的淚光,沙啞的嗓音流露出一抹痛。
「我夢見……你死了!」
「那只是夢。」她安慰他。
那個夢真實得就恍若是真的,他的胸口還隱隱抽痛著,他將她緊緊摟進懷裡,須臾,待情緒稍稍平復下來,他將夢裡所見的事告訴她。
「我夢見東城船場發生大火,將整個船場燒燬,我趕著過去處理,那天你正好去上香不在府裡,我交代羅芊雲將此事告訴你後便離開。沒想到幾日後我回府時,羅芊雲卻告訴我你與人私通,已畏罪自縊,而與你勾通的人則是喜來,他在事發後逃走了。」
聽見他所說,羅笙雲愣住了,他這夢……莫非是前生的事?!在她被羅芊雲絞殺後,她竟將她偽裝成畏罪自縊?
衛旭塵接著再說:「我趕去船場那日,喜來因他母親重病,遂沒同我前去。但我不相信你會背著我與喜來私通,我命人抓回喜來卻未果,直到他被人發現與他母親在一片林子裡上吊身亡。」
羅笙雲聽到此,脫口而出,「定是羅芊雲為了滅口,派人去殺了他們母子,然後再將兩人偽裝成上吊自盡的模樣。」
她推測,前生因她不曾拒絕過他,是以他不曾花費大半年的時間巡視各個船場,自然也不曾發覺東城船場的事。
怕是張之儀與陶修庭為了掩飾東城船場的事,遂一把火將之燒了個精光,湮滅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