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詹姆士從沒有和女人吵架的習慣,也不曾遇過對他這麼不客氣的女人,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應對。
可見她態度堅定,最終他還是讓步了,但在離開前他堅持付清咖啡的費用——他可不是什麼災難!
走到店門口,他忍不住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這回他算是踢到鐵板了?
又忙碌了一星期,詹姆士以拇指與食指揉捏眉心。
最近剛好有個大案子進行,讓他連著幾天都睡在公司。
感覺頭昏腦脹,無法清楚思考,他此刻急需咖啡來提神醒腦。
咖啡……
可現在只要想到咖啡,他就反射性地聯想到那個性情惡劣又無理取鬧,偏偏能煮出天堂般滋味手工咖啡的女人——楚暖。
這一周他都沒有再光顧「鏈金工坊」,肚裡的饞蟲卻每天都在喧鬧。
想喝、好想喝、好想喝楚暖煮的咖啡!
不是沒想過托秘書幫他去買,但他每次去都是請她為他特調,是針對他一人的特殊配方,每次都不一樣,這樣是要怎麼點?雖然也可以點menu上的制式咖啡,可他的舌頭已經被養刁了,比起那些和別人一樣的口味,他還是萬分思念她為他特別調製的咖啡。
況且,找人偷偷去買,好像他理虧不敢上門一樣。明明他是一片好心,是那個女人無理取鬧!
這一周被秋老虎的威力與忙碌的工作弄到越來越煩躁,詹姆士最後還是不敵肚裡的饞蟲。
哼,那個女人敢開門做生意,他為什麼不能去消費?
說走就走,詹姆士拎了西裝外套就往地下停車場而去。
他開著跑車一路電掣風馳地趕到科學園區,停好車後,大步走向「鏈金工坊」。
遠遠地,他從玻璃帷幕外看到吧檯前圍著幾個男人,其中一人誇張地揮舞手臂,好像正在爭論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詹姆士疑惑地踏進店裡,自動門一打開,就傳出男人高聲的質問。
「這一杯要六百元,你開黑店啊!是鑲金還是包銀?四杯咖啡你要收我兩千五百多,你怎麼不去搶!」一名中年男人臉紅脖子粗地怒吼著。
「先生,你們一進店裡,我們就送上menu,裡面有所有餐點的介紹與價格,店員也是照你的要求點單送來吧檯製作,從頭到尾我們都是遵照你的意思,現在你卻反過來說我們是黑店,這種污蔑我不能接受。」
楚暖沉著臉堅定地站在狀似瘋狂的客人面前,就算那名客人揮舞的拳頭都快打到她的臉了,她仍不肯示弱。
這段對話他們已經鬼打牆地進行了好幾次。這名客人分明是想裝大款,不知從哪聽到他們店裡的一款特調咖啡很不錯,一坐下來就豪邁地點了四杯。
小悠提醒他可以先看過menu再點,他反而罵小悠。因為他身上有淡淡酒氣,小悠不敢和他堅持,只好提醒他特調咖啡價格比較高,他氣呼呼的說他有錢,不用她管,結果結帳時卻大吵大鬧,罵他們是黑店,實在讓人忍無可忍。
「瘋女人,你一杯咖啡要賣六百,材料錢不到五十吧?一杯咖啡賺五百多元,還不是開黑店?告訴你,老子不是被嚇大的!」中年男人氣勢兇猛地對楚暖暴吼。
「誰說這杯咖啡的材料錢不到五十?你真的喝得出你剛剛喝了什麼嗎?我告訴你,剛剛那杯咖啡用了五種頂級的有機咖啡豆,都是出自友善土地的農場,並從公平貿易的管道進口。裡面還有兩種當季的特選咖啡,是在這個季節才產出的咖啡豆。我們店裡向來精選品質最好、新鮮自然無毒害的咖啡豆,光這些原料的成本就佔了售價的大半,更別說調和與沖煮的功夫了。我敢摸著良心說,這一杯賣六百已經很佛心了!」楚暖氣勢毫不遜色的反擊。
「誰在乎哪些咖啡豆?什麼友善土地什麼鬼的,不都是噱頭!」中年男人嗓音弱了幾分,但仍強詞奪理。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開這家店就是想提供對土地和人來說都最自然健康的咖啡,讓喜歡咖啡的人能安心享用好咖啡,可以吃到原味、享受原味,也不會剝削到農夫與土地。」
就是因為這樣,她的原料成本才一直居高不下,連帶成品售價也降不下來。
見她說得有理,男人的同伴裡有人開口了:「好啦好啦,本來就是小事,不然我來結帳。」
面子下不去的中年男人惱羞成怒的暴吼道:「我管你的,喝下去不都一樣,一泡尿就出來了!」
第2章(2)
聽到這,為楚暖的發言動容的詹姆士再也忍不住。
「既然你喝什麼下去都是一泡尿就出來,那你該去喝化學藥劑配出來的假咖啡,那種很便宜,幾十元就有了,何必來有良心有堅持的店家丟人現眼!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不懂嗎?」
正要開口駁斥的楚暖聽到磁沉裡帶著點威嚴的好聽嗓音從門口傳來,她吃驚地轉頭,發現是一周前被她轟出去的詹姆士。
只見他步履從容地朝他們走過來,看那氣定神閒的態度,好像已經來了一會兒,也旁觀完他們方纔的爭論。
詹姆士並沒有給楚暖說話的機會,只是順手把她往身後一塞,就擋在她與中年男人的中間。
詹姆士態度愜意地用他一百八十四公分的身高碾壓才一百七十幾公分的中年男人,明明臉上帶著笑意,可身上莫名散發出一種威迫的強大氣場。
那種好像說錯話就會被狠揍的感覺,讓剛剛氣焰還很囂張的中年男人突然勢弱了幾分。
之後就沒楚暖什麼事了,詹姆士連打帶削不但讓中年男人乖乖付錢,還留下一成服務費給小悠壓驚。
看著那幾個男人狼狽地離開,楚暖盯著詹姆士挺拔的側影,心情複雜。
他這是幫了她一個大忙!
雖然她自認說得贏那些鬧事的人,可要是他們動用暴力,她和小悠還真有些危險。尤其方才店裡就他們幾個人,她到現在才有些後怕。
見詹姆士回到吧檯前,她對他深深鞠了個躬,口氣認真的說:「謝謝你的幫忙。」
詹姆士挑起一邊俊眉,突然從西裝內袋翻出一隻精緻的名片夾,從裡面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你好,我是雷虎保全的詹姆士,我覺得你可能需要我們的協助。」
「什麼?」楚暖一臉詫異。
「讓我先確定一下,你這間店的保全只有最基本的防盜系統吧?」
「是啊!」她迷惑地點點頭。
詹姆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我誠摯的建議你以下方案……」
他把她拉到一旁的座位坐下,拿出自己的手機連上公司系統,馬上調出幾個保全方案給她看。
「你這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拉起生意來了?楚暖很不解。
「據我觀察你的個性後,我覺得你有這樣的需求。」詹姆士指著方案裡其中一個服務解釋道:「只要按下警示裝置,五分鐘內保全員就會趕到護衛。」
「等等,讓我想想。你的意思是說,你覺得我以後還有叫人來護衛的機會?」楚暖臉色有些不善地看著他。
詹姆士一臉「孺子可教」地點頭。「你的個性像小鞭炮一樣一點就炸,為了你和店員的安全,我覺得你很需要這個服務方案。」
「喂!」楚暖瞪著他,顯得很不服氣。
「你看,馬上就點著了。」詹姆士笑咪咪的回。
「咳,我就是脾氣不好,怎麼樣!」楚暖有些尷尬地嗆咳了聲,羞惱的偏過眼不想看他。
見她小臉微紅的嬌氣模樣,詹姆士竟然覺得心癢癢的。他溫聲道:「其實你脾氣也沒那麼不好,只是說到和夢想與堅持相關的事物時,你特別敏感、寸步不讓,但這麼倔強很容易吃虧的。」
他的話讓楚暖瞪圓了晶眸。「你……」沒想到這個自大狂竟然懂她,而且話裡還帶著一絲憐惜的意思,真是嚇死人了!
「有什麼好吃驚的,我們半斤八兩。就像你不愛聽別人說你的店的壞話,我也很不愛有人批評我的穿著。所以我向你道歉,我之前不該說你經營店的方式有問題,我該尊重你和你的店。可以原諒我嗎?」
「你真的在向我道歉?」楚暖下巴都快掉下來了。沒想到像他這種傲到骨子裡的大男人竟然會向她道歉?
「是啊!我自認還有幾分知錯能改的修養。那你呢?你說我穿著閃瞎人眼,該不該和我道歉?」他並不打算改掉自己穿著打扮的喜好,所以她得習慣才行。
之前聽到她對咖啡與這家店的堅持後,他大概知道自己當初哪裡做錯了。
她本就不想炒作,更不會喜歡把店弄成專門招待貴婦的奢華咖啡館。
這個笨蛋甚至不是以賺錢為目的,她只是很傻很天真的想要用最自然公平也最好的咖啡招待所有喜歡咖啡的客人。雖然這樣做成本會很高,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理念。
事實上,他滿欣賞這個看起來很傻的理念。雖然之前就能喝出她的特調咖啡品質上選,但在知道咖啡背後的堅持後,他更中意她了——這是個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敢於為夢想拚搏的傻大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