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她瞠著大眼,仔細端詳那塊石虎玉,果然如艾辰所說,玉裡花佛有光影在游移,看起來真的像石虎在動了。
「活玉能護身,幫主人避開厄運,我買石虎時並沒有裂痕,是後來有一年我去雲南時生了重病,從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回來,當我病好時,這塊石虎的背上就有了這道裂痕。我爹說,石虎玉解了我的災厄,所以,你不必害怕那些神獸,它們都是為了守護而存在的。」
「有這種事?」官銀朵聽得目瞪口呆。
「你不信?」艾辰挑了挑眉。
「不是不信,而是覺得奇怪。」
「奇怪什麼?」
「玉真的要用人的汗水和體溫去餵養就會活了嗎?」真有如此神奇?
「是啊。」艾辰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一圈。「就像你一樣,我也可以把你養得更美。」
官銀朵的心怦然一動,她實在抗拒不了他如此醉人的低語。
「你也要用體溫和汗水餵養我嗎?」她故意開玩笑,卻沒有意識到這個玩笑聽起來有多麼曖昧。
艾辰大笑出聲。「你不會想被男人的臭汗餵養吧?」
官銀朵的臉一紅,心裡很想說,她不喜歡臭汗,但喜歡體溫。只是,這樣的玩笑話她不敢對他說。
「養你,自然有另一種方式。」他笑望著她。
她沒有問他準備用什麼方式養她,只是一徑地看著微笑的他。
「你知道你這身打扮代表什麼嗎?」他支頤,神秘一笑。
「杜鵑說,這叫望仙髻。」其實梳這樣的髮髻讓她走路時很不自在,總是很擔心一不小心就會散亂了。
「對,望仙髻。在東晉的壁畫裡,天女就是這樣的打扮。」他眼神懲意地欣賞著。
「壁畫?」她倒抽口氣。「不會是那種墓室裡的壁畫吧?」天哪,他真的很奇怪,為什麼那麼喜歡墓穴裡的東西?
「不是墓室裡的,用不著害怕。」他被她驚恐的表情逗笑了。
艾辰低沉磁性的笑聲輕輕撞擊著官銀朵的心口,她很想對他說,他應該要常常笑一笑才對,他笑起來的模樣很吸引人,帶著點孩子氣,沒有距離感,比他面無表情的時候要親切可愛多了。
「艾少爺,我剛剛去的那個『天然園』,以前住著什麼人?」趁著艾辰心情不錯,她抓住時機問。
艾辰的笑容迅速斂去。「以後你不准再去那裡。」
又不准了!官銀朵咬了咬牙。「不准」是他對她的口頭禪嗎?不過這回她決定觸犯天條,因為她很喜歡那裡荒廢的菜園,更喜歡院子裡那幾株盛開的桂花樹。
「那裡荒廢了很可惜,能不能讓我去照顧那些桂花樹?還有那個菜園,整理一下還可以種些花草什麼的……」
「我說不准!那裡的一花一草,誰都不准去碰!」
艾辰冷冽的怒火懾住了她,她傻傻地瞠著大眼,不知該如何響應,意識到自己果真踩中了他的禁忌,好不容易和他有了聊天的話題,沒想到卻被自己破壞了。
她看見艾辰用冷漠冰封自己,劃出了一道楚河漢界。
看來,在他的心中有一道高牆,阻隔任何人去探索他的私密。
古代神獸是驅邪鎮惡的神,有時會放在墓葬裡守護亡靈……
夜裡,官銀朵腦中總回著艾辰說的話,看著那些面容猙獰的神獸,想像著池們曾經鎮守過的陰森陵墓。
墓穴、神獸、亡靈……
恐懼感又漸漸攫住她,涼颼颼的寒意迅速爬滿她全身。不管神獸是不是和善的神,她還是被房內陰冷的氣氛給凍得寒毛直豎。
這樣的失眠很痛苦,她最後還是無法忍受地逃了出去。
抱著綢被來到艾辰的臥房,她在圓桌前坐下,呆呆地望著深垂的床帳。
回想著下午和艾辰的談話,雖然最後還是不歡而散,但是她仍然覺得很開心,至少艾辰對她說了很多話,也很放鬆地對著她大笑。
今天的艾辰比起之前冰冷得像塊結霜石頭的他簡直好了不知多少倍,雖然他的脾氣還是很古怪,喜怒哀樂都讓她無從捉摸,但是今天和他之間有這樣的進展,她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果然,還是得找他有興趣的話題才可以聊。只要能與他聊得上來,她相信自己絕對可以慢慢摸索到他的內心。
翌日一早。
艾辰看著仍舊趴睡在桌上的官銀朵,低低歎口氣。
她就真的那麼害怕那間庫房嗎?
他輕輕抱起她,猶疑了一會兒,並沒有把她抱回庫房,而是轉過身將她放在自己的床上。
看著她的睡容,想起通伯把她誤認成三奶奶,他感到迷惑也覺得好奇。官銀朵真的長得像他的親娘嗎?
她的臉側轉著,長髮柔媚地垂在她白瓷般的頸肩上,安靜的面容美得像個純淨的孩童。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發現她的肌膚摸起來的觸感也猶如嬰孩般細膩柔滑,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游移到她的頸窩,停在她微微跳動的脈搏上。
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渴望著想要親吻她,這種神秘的渴望強烈得令他焦灼不安。他俯身靠近她的臉龐,嗅聞到她淡淡的體香。
他動情地俯身,吻了吻她的臉頰,鼻尖在她的耳際、頸窩徘徊摩,唇輕貼著她的肌膚緩緩滑過。
她的眉心輕蹙,長睫微微顫動,細微的低吟逸出她的紅唇,他再也無法忍耐,輕輕貼住她的唇瓣……
官銀朵醒來,發現自己躺的床變大了,坐起身環視四周,好半晌才知道自己是睡在艾辰的床上。
是誰把她抱上他的床?是艾辰嗎?
她茫然地發呆,接著聽見杜鵑輕輕的叫喚聲。
「姑娘醒啦!」
「我……我怎麼會在這裡?」在艾辰的床上醒來,她感到有些羞澀。
「和知道。」杜鵑聳聳肩說。「早晨我進屋時,就已經看見姑娘睡在少爺的床上了。」
不消多想,官銀朵就知道一定是艾辰把她抱上床的,畢竟除了艾辰以外,誰還敢把她抱上他的床。
「姑娘,您以後會是艾府的少夫人了吧?」杜鵑笑嘻嘻地問道。
官銀朵怔然出神。雖然艾辰確實給了她這個承諾,但買她、娶她、供她、養她,這樣的話他也說過,他真正的心意究竟是什麼,她根本弄不明白。
「杜鵑,你是不是聽見了什麼?」她反問。
「沒有,我沒聽見什麼,我是看見少爺在親姑娘,所以猜想姑娘將來會是咱們艾府的少夫人吧!」
「真的嗎?」官銀朵不敢置信地睜大眼。「你看到少爺在親我?」
「是啊,就是剛剛,姑娘還在睡的時候,我看見少爺在親你。」杜鵑如實告訴她,笑得很天真。
官銀朵伸出雙手捧住臉,從掌心傳來的臉頰熱度還真是燙人。她的心跳狂亂,思緒全都凝固了,什麼也沒辦法想。
他不是說不會碰她的嗎?那怎麼會親她?
說要給她少夫人的名分,卻不讓她為他生孩子;對她總是忽冷忽熱,看似冷漠淡然,卻又做出偷吻她的事……
她真的不懂,艾辰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大奶奶冷哼,犀利的美眸瞪著艾辰。
二奶奶、四奶奶分別坐在大奶奶身旁,同父異母的四個女兒們則各自吃著甜點,滿臉幸災樂禍的表情。
「娘,我才剛回來幾日,糧倉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我才會忙得沒時間過來。」艾辰淡笑道。
「是呀,忙著呢,忙著扛黃金去買女人!」四奶奶格格笑著。
「我也沒要你成天往我這兒跑,可你用了一萬兩黃金這件事,連提都沒跟我提,你眼裡還有我嗎?」大奶奶一臉興師問罪、升堂辦案的架勢。
「娘,我幫艾家賺進多少錢,那些帳目您從來不想知道,我買珠寶首飾送給娘和姨娘,娘也從來不會過問價錢,而我平時就有收藏珍寶古玩的嗜好,娘也一向不干涉我花錢,所以我用了一萬兩黃金的事,自然也就沒有想到要來煩您老人家了。」艾辰好整以暇地應對著。
大奶奶站起身,怒氣衝天地站到他面前。
「問題不在於我需不需要知道這件事,而是你為了什麼事才花的這筆錢?你是買一個女人進門吶!咱們艾家從來沒有買女人這種事,每個妻妾都是明媒正娶進門的,可你卻擅自作主,用一萬兩黃金換個女人回來,這事傳揚出去,你爹還要不要做人?」
「我會明媒正娶。等爹回來,我就會把官銀朵娶為正室妻子。」他不疾不徐地說著。
大奶奶一聽,面色鐵青。
「這是你能自己決定的嗎?要不要娶她,我可曾答應了?你爹又答應了嗎?我和你爹都還不允准,你就把女人帶回府,不但窩藏在房裡不知道幹些什麼勾當,還自作主張要娶她為正室?辰兒,那樣一個用錢就可以換來的女人,未免太恬不知恥了,而你還想讓她當艾府的少夫人?你是不是瘋啦!」
「就是啊,老爺娶的每一個妻妾,誰不是帶著財來的,哪有人還沒提親就先破財的?」二奶奶斜眼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