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會哭,從沒見過一個女人的淚水這麼可怕,突然之間就哭得唏哩嘩啦的。
貪生怕死的小女人!
第4章(2)
「我快死了吧?」癟著嘴,凌幻兒問。
「……」司徒君燁沒吭聲,冷眼掃過被她吃掉的半隻烤雞及兩塊大肉餅,不禁搖頭。
這女人的食量真驚人。
「司徒大俠,快把解藥給我吧!我真的很怕痛呢!」凌幻兒向他拜託。
「你把藥丸服下。」司徒君燁從貼身白玉瓶中倒出芳香四溢的小藥丸,遞至她嘴邊。「吞下去就不痛了。」
聞言,凌幻兒急忙和水將藥丸吞下。
「以後你別再這麼吃東西了。」她會腹痛與蠱蟲無關,是因為吃太多。司徒君燁原本想數落她幾句,但一望見她淚汪汪的水眸,責備的話又吞回肚子裡。
唉!
熊碩看看一臉莫可奈何的司徒君燁,又瞧瞧膽大包天敢拿司徒君燁白袖袍擦眼淚鼻涕的凌幻兒,忽然一種奇異的感覺掠過心間。
其實爺,挺喜歡這新收的丫鬟吧!
***
「爺,經過屬下明查暗訪,幾個月前南宮穎疑似和一名年輕男子在此搭船過江。」站在渡船頭,熊碩報告得來的消息。
「哦?」司徒君燁鳳眸幽芒閃過,濃眉輕蹙。
若他沒有記錯,渡過此江不消一天的路程就是名鎮江湖的百鬼堡。百鬼堡裡的三位堡主都是頗負盛名的高手,雖然他對百鬼堡的認識不多,伹不知怎麼回事,他直覺認為南宮穎跟百鬼堡有關。
有時候,他對自己的直覺極有信心。
「熊碩,我們渡江吧!」心念一轉,司徒君燁吩咐。
「爺,我問過船夫,方才最後一艘船走了,最快要明日辰時。」
冷眼望向不見對岸的滔滔江水,司徒君燁沉吟片刻,頷首。「也好,那咱們就明日渡江,先找間客棧住宿。」
「是。」
小手無意識拿起店家擺售的金鳳釵往嘴裡啃,凌幻兒豎起耳朵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小腦袋瓜裡的思緒轉動飛快。
原來他們要渡江啊?倘若跟著渡江,逃離司徒君燁魔手的日子豈不更遙遙無期?雖然這些日子以來過得還算快意逍遙,但司徒君燁性子喜怒無常,誰知道最後會不會信守承諾放她一馬?她可不想當丫鬟到死啊……
不管了!
水靈燦亮的美眸轉了轉,凌幻兒下定決心要溜。她仔細觀察過了,司徒君燁那個白玉瓷瓶從不離身,如此謹慎貼身收藏,想必蠱毒解藥就在那裡,眼下該是她出絕活兒的時候,就趁今天晚上偷走解藥,然後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嘿嘿嘿嘿!
「幻兒,你在想什麼?」司徒君燁清冷如水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一回頭,望入深不見底的妖美鳳眸。
「我、我、我啥也沒想。」凌幻兒嚇了好大一跳,還以為他會讀心術,見她笑就知道心懷不軌。
「我是問好端端的,你為何把金鳳釵咬在嘴裡?」司徒君燁語氣微冷。
「咦?你是說這玩意呀?」總算明白他的意思,凌幻兒鬆口氣,三魂七魄差點被他嚇飛。她乾笑,將金鳳釵物歸原處。「我在咬純度稱斤兩。」
「咬純度稱斤兩?」熊碩一頭霧水。
「是呀!稱斤兩,只要本姑娘咬一咬,就知道金子值多少銀子。」她傲然道。
「這麼神奇?」熊碩沒說話,店家老闆倒是很懷疑地插嘴。
「你不信?」凌幻兒皺皺鼻子。「這支金鳳釵重一兩三錢,純度九成六,不信你自個兒秤秤。」
「本店打著誠信招牌,只賣九成九純金。」店家老闆聲明。
「本姑娘從不說謊。」
「小姑娘,這回你可咬錯了,我——咦?!」店家老闆很篤定地將金鳳釵拿進店內秤重,忽然,他驚疑出聲,「九、九成六?!」
「早說本姑娘不會出錯。」甩甩髮辮,凌幻兒笑得更得意,粉頰甜甜笑窩乍現。
「神人,姑娘是神人哪!」店老闆佩服得五體投地,居然比他這個賣了四十年金子的老闆還神准。
「凌大姑娘我七歲明辨寶物、十歲鑒定翠玉珍珠、十四歲模仿各大名家真跡惟妙惟肖,只能說天賦異稟哪!」凌幻兒越說越驕傲,美眸燦燦發亮。
總而言之,就是天生當偷兒的料!
「爺,您新收的丫鬟真厲害,不但有錢,還慧眼識寶物,不知道從前是幹哪行的?」熊碩問道。
瞧她隨手拿出來都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或許她比爺還有錢哪!
「你說呢?」不做正面答覆,司徒君燁輕輕笑了。
一咬便知金子斤兩、又慧眼識寶物,當然是見不得光的無本生意啊!
瞪著司徒君燁的笑,熊碩銅鈴眼頓時瞪得更大更駭人。可能爺沒有自覺,但他此刻的笑——
好寵溺啊!
***
夜半三更,月黑風高,絕對是下手幹壞事的好時機。
一抹纖細身影躲在窗外好一會兒,彷彿已跟夜色融為一體。她很有耐性地等了又等,確定房內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才探出小腦袋,輕輕推開窗,無聲無息翻身進房,躡手躡腳靠近床榻上熟睡的男人。
床幔後,男人似乎睡得極沉,濃密長卷的眼睫彎成極美弧度,微揚唇角更是魅惑得要命。明明是讓人聞之喪膽的毒皇,怎能生得如此俊美誘人,應該要橫眉豎目讓人心存警惕才對!
這樣很容易害人上當,而她就是那名不小心上當的小笨蛋。
貪婪望著他熟睡的俊顏,凌幻兒心兒又開始撲通撲通狂跳。
用力眨眨眼,凌幻兒勉強自己定下心神。拜託,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情貪看毒皇美色?眼下有更重要的任務,事關小命哪!
掀開床幔,床上男人依舊毫無所覺。
嘿嘿嘿!他當然毫無所覺。凌幻兒粉唇綻開小人得志的調皮笑容,因為早在他進房前,她已吹入迷魂煙,保證他香甜無夢一夜到天亮。
小手慢慢探向他胸前微敞的衣襟,冷不防碰觸到他絲滑如緞的堅硬肌理,凌幻兒像觸電般一震,辣紅臉。
鎮定,鎮定,別胡思亂想。她不斷在心裡默念,卻止不住粉頰持續發熱。偷解藥!偷解藥為重!
深吸口氣,凌幻兒再次將手探進司徒君燁胸懷,可小手抖呀抖的,完全喪失身為偷兒的俐落與冷靜。
好不容易小手碰觸到白玉瓶,她鬆口氣,正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摸走,不料一隻大手反扣住她的細腕,眼前一晃,天旋地轉間已被他壓在身下。
哎呀呀呀……
「你、你、你沒睡著?」凌幻兒震驚地瞪著司徒君燁,燦亮美眸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你說呢?」黑夜中,他的眼眸亮得過火,隱隱有種危險氣息。
「怎麼可能?我明明吹入迷魂煙……」話到舌尖頓住,凌幻兒突然懂了。
想她聰明反被聰明誤,江湖上響叮噹的毒皇是何人物,天下奇毒全玩弄在股掌間,區區迷魂煙又怎麼制得了他?吼!她真是笨死了!
「你呢?三更半夜,夜訪主子房裡又是為哪樁?」薄唇綻開一抹詭譎笑痕,司徒君燁柔聲反問。
為哪樁?
眼瞳裡映滿他不道德的邪氣笑容,凌幻兒覺得自己又開始頭暈了,她急急別開眼。
「因為夜裡涼,小幻子擔心主子未蓋被,特地過來查看。」咬緊牙,凌幻兒回道。
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夜半時分偷偷摸摸潛入他房裡,當然是為了幹壞事!既然他不說破,她也不會傻得自己承認。
大家一起裝傻好了。
「看不出來你倒挺關心我?」聞言,司徒君燁笑容更深,笑得鳳眸都瞇了。
「這是小幻子該做的。」凌幻兒乾笑。
「是嗎?還是小幻子喜歡上我這主子了,所以才會特地前來關心?」他故作恍然大悟狀。
「喜、喜歡你?」重複說這句話時,凌幻兒還咬到自己的舌頭。她瞪著他,粉頰辣紅。「你別淨說奇怪的話!」
誰會喜歡他,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他們之間還有仇未解耶!喜歡他?想得美!
她凌大姑娘只對骨董珠寶有興趣。
凌幻兒掙扎著想下床,卻被他緊緊壓縛著,半裸的胸膛貼著她,俊顏離她好近好近,她甚至能細數他濃卷的眼睫。
他們真的太近了。
頓時,她的心跳再度加速,兩眼花花頭暈目眩。再這樣刺激下去,她的壽命至少會縮短十年。
「那個……司徒大俠,夜深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好。」越是在意越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的熱度,她繃著身子不敢輕舉妄動。
「是嗎?方才小手探進我胸懷的人明明是你。」扣住她的小手,司徒君燁桃眉,笑容可掬。
這男人分明啥都知道,還故意玩弄她!
「你——」作賊心虛,凌幻兒被他一句話堵得無話可說。
漂亮眼瞳裡映滿她染上紅暈的嬌顏,粉嫩小嘴鮮紅欲滴,空氣裡淨是她的香氣,在在撩人心湖。
司徒君燁眸心微闇,突然側身放人。
「罷了,你走吧!」夜色中,他的嗓音格外嘶啞。再不放她離開,或許她今夜都沒機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