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
「我知道你住在哪裡。」他倒車,把車開出醫院,同時開啟音樂。
她以為他聽的一定是自己公司某個歌手的歌,沒想到卻是一張輕音樂,是她懷孕時常聽的,他特地買的,聽了很舒服,有漫步雲端的感覺。
「你還留著這張CD?」她輕聲問道。
他走時,帶走了很多東西,包括婚紗照和婚戒等,她一直以為他拿去丟了,連留給她都不肯,原來不是。
「所有跟你有關的東西,我都沒有丟。」他看著前方,語氣低微的說:「離開你不是因為討厭你。」
下雨了,雨中的街景又勾起她許多回憶。
她喜歡看雨景,所以每當下雨,只要他有空,都會特意載她外出,在大街小巷繞著,讓她看個過癮。
不能再想了,每一個不自覺去回憶過去的動作都是危險的信號。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你說。」
「可以讓我離職嗎?」這幾天在醫院裡,她想過了,她父母對他造成的傷害,已經讓她自慚形穢了,知道一切的她,又怎麼能繼續賴在他的公司呢?
「你有一千萬嗎?」他冷不防地問。
她微微一愣,「啊?」
他看了她一眼。「據我所知,違約離職要付一千萬,如果你有一千萬,隨時可以離開。」
她訝異的看著淡漠注視前方車況的他。
她就是因為沒有一千萬,才在這裡跟他商量啊,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公事公辦,讓她極度傻眼,而且也好羞愧,因為自己那愚昧的不情之請,瞬間覺得口乾舌燥。
不過,他是在笑嗎?
車身右轉時,她發現他剛剛還十分嚴峻的嘴角竟然露出一絲微笑?
第8章(1)
夜深了。
韓茱茱幾度躺下又起來,她睡不著。
這幾天在醫院裡,都有陶宇飛陪著她,每當她睜開眼睛,總能看到他,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心中的失落不可言喻。
出院後,他直接把她送回花店,她沒問他是怎麼知道她住在花店的,可能是看了人事資料吧!
把她送回花店後,他只交代她好好休息幾天再上班就走了,她心煩意亂,心中極度的不平靜。
為什麼她原本已經平靜的生活會起這麼大的變化?一切是從哪裡開始的?
似乎是從她走進精采娛樂應徵的那一天起,一切就定樣了,完全脫離了她的規劃,她遇到了前夫,既沒有立場留在他的公司,也沒有足夠的違約金離開,跟著她又因公受傷住院,與他親密的相處了七天……
叩叩叩——
「門沒鎖,進來吧!」
可能是佳蜜送牛奶來給她了。
晚餐她沒吃,一點胃口都沒有,佳蜜叫她上樓休息,說晚一點再熱杯牛奶給她。
佳蜜無疑是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貴人,但此刻能分擔她心緒的卻還是只有她自己。
她要如何對佳蜜說,她其實很想當個厚顏無恥的人,回到陶宇飛的身邊,就連對佳蜜,她也說不出口啊……
門被打開了,她沒有聽到好友一貫的輕快聲音,奇怪的抬起眼,心臟差點跳出來!
來人不是佳蜜,暈黃的夜燈下,竟然是她思念了一晚的人——
她嚇得不知所措,臉紅了起來。「你怎麼……」
他的眼底出現笑意。「我請佳蜜讓我上來的。」
她瞪大了眼睛。
所以,佳蜜和她母親都知道他人在這裡?
她們會怎麼想?
叮咚!
她的手機傳來訊息,她連忙去看——
茱萊!我和我媽去住陶宇飛安排的五星級大飯店了,把空間留給你們,想做什麼不要客氣哦!
天,佳蜜和她母親出去了,而且是他安排的,為什麼?錯愕之餘,她頓時感到坐立難安。
所以,現在這棟三層樓的透天厝裡就只有他們兩個?
「佳蜜說你回來之後什麼也沒吃,我買了蛋糕過來。」
她這才注意到他手裡提著一個蛋糕。
他關上房門,很自然的走進房裡,在古老的書桌前坐下。
他扭亮檯燈,打開蛋糕盒子,切了一大塊給她。
她像被下了定身咒般的一動也無法動,他就在她房裡,獨特的男性氣息是那麼鮮明。
好像作夢,他是真的在她房裡嗎?
她的房間小到不行,單人床、一個小衣櫥、一個五斗櫃,還有一張古老到家的書桌,雖然她一直盡力把房間打掃得窗明几淨,甚至還在窗邊掛了乾燥花包,但跟他的豪宅還是雲泥之別啊。
他一定覺得她很可憐吧!住在麻雀屋般的房間裡。
雖然他知道她家破產了,但她真的很不想讓他看到她如此落魄的樣子,寄人籬下,整個人是灰色的。
「快吃吧!你一定餓了。」他的臉上綻放愉快的笑容。
這一刻他已等了許久,一切都在他的規劃之內,她回到他身邊了。
「你也吃啊——」她哽咽了,百感交集,想哭。
他們夫妻這樣算什麼?為什麼走到這一步?
哦,不,已經不是夫妻了,她怎麼又忘了……
「我不餓,你快吃。」他眼神柔情地說:「多吃一點,最好像以前一樣,抱起來才有感覺,你真的太瘦了。」
「我沒有、沒有刻意減肥……」她結結巴巴,不自覺的向他解釋。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我知道。」
他什麼都知道,因為他未曾離開過,從與她離婚的那一刻起,他唯一的目標就是再度擁有她。
「知道、知道就好。」
天啊!她語無倫次的在說什麼?
她不再說話了,靜靜的、珍惜的把一大塊蛋糕都吃完了。
好滿足。
不只胃得到了滿足,心也被撫慰了。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他拿出一個首飾盒。
她的視線無法離開那個首飾盒,心卜通卜通的跳。
他打開盒子,拿出一條項鏈。
一瞬間,她真的是有些失望。
她以為他要給她戒指,更甚者,給她他們的婚戒……既然他CD沒丟,那麼婚戒應該也沒丟吧?
他走時,特別向她要了婚戒,說是他買的,所以應該歸還給他。
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心有多痛,他連婚戒都不肯留給她,可見他有多想跟她劃清界線。
他取出項鏈,她的眼睛睜大了,呼吸也急促了,因為那細細鏈條下的項墜是那麼的熟悉。
是她的婚戒。
她激動的盯著那枚婚戒,眼前掠過當年他為她戴上婚戒的晝面,那時的她好幸福。
她的激動全落入他眼中。
他起身,為她戴上項鏈。
她的心靈震動著,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他拉她起身,將她擁入懷中,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使她無所遁形。
她悸動的看著他,無助的感覺到自己對他的身體反應強烈。那是一個女人想要被撫觸的渴望。
「對不起。」他深深的看著她,大拇指溫柔的摩挲她的下巴,慢慢的撫到她的唇上。
「為什麼這麼說?」她喃喃地問。
他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望著她濕潤的雙眸,沙啞的開口,「離開你的時候,我只想到自己的自尊,沒有想到你的感受,明知道你會有多痛苦,我還是走了。」
聞言,淚珠又在她眼裡打轉了,她哽咽的說:「我沒恨過你,真的……」
他的心緊緊一縮,驟然低首,緊緊的堵住她的唇瓣,深深的需索她的氣息。
他當然知道她沒有恨過他,佳蜜說,她甚至怪自己不夠好,所以留不住他,她把婚姻失敗的原因全歸咎於自己了。
他更深的吻著她,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本能的回應著他灼熱又纏綿的吻,感覺他的心跳和自己的一樣狂烈,一樣的無法壓抑。
久違了,我的愛……她不禁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吻。
她不會厚顏到跟他重新開始,她只想再擁有一次他的溫柔,她是那麼愛他,就連誤會自己被他拋棄時,也沒有恨過他……
「我愛你,宇飛,我好愛你……」
她說了嗎?好像是,不再膽小的在心中想,而是真的對他說出口了,在他濃烈狂烈的熱吻之中,她說出了還愛著他的秘密。
「我一直在等你說這句話……」他低嗄地喁語,「你不知道,這句話對我有多重要。」
他狂野的吻著她,同時把她壓倒在床上,邊吻她全身邊褪去她所有衣物。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但她毫不知情,他不是不擔心的,擔心她會愛上別的男人,尤其是聽佳蜜說,她瘦下來之後,身邊多了許多的追求者,他真擔心她被拐走。
如今他可以不必再提心吊膽了,她在他的懷裡,親口說出愛他,而他也已經做別當初離開她時,對自己立下的誓言——成功之後再回到她身邊,所以現在是他可以再度擁有她的時候了。
***
「茱茱!茱茱。」
有人在搖她。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直到看了佳蜜的臉——
陶宇飛呢?
「他走了啦。」高佳蜜在床沿坐下,笑嘻嘻的揚了揚眉毛。「看來你昨晚很幸福哦,累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