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你溫柔風趣、多情博愛,是企業小開,身價上億,是很多少女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考慮一下吧。」他露出招牌笑容。
「總經理,我已經不是少女了,而且,我也不想談感情。」
「是因為四年前的事嗎?」他小心探問。
「這——」心潔聞言,雪顏微變。
「其實,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你不要一直記在心中,你應該要試著忘記過去,看向未來,重新尋找自己的幸福……」
驀地,她嘴角一揚,輕聲笑。
「心潔?」她笑顏迷人,但,他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笑話。
「難道你以為我拒絕你,是因為我無法忘記過去那段感情?」
「不是嗎?」
「當然不是。」
「真的不是?」他懷疑。
「真的不是。」她笑著,「我拒絕你是因為早在四年前,結束那段感情之後,我就已經為自己重新找到一份新的幸福了。」
「你說真的!?」他驚訝。他竟然有情敵
「真的。」想到自己的新幸福,她眸光溫柔而甜蜜,「因為有他,我今天才能過得這麼快樂。」
「不會吧!?」他扼腕。真可惡,他辛苦追了五年多的小女生,到頭來竟然還是別人未來的老婆
「等等!」他想到一事,懷疑自己被唬了,「你說的他,該不會就是指現在跟你同居的混小子吧?」
「就是他。」想起心中愛,她笑顏輕綻,「他,是我一輩子的愛。」
「還真的是他!」想到跟他八字不合的情敵,他氣到咬牙切齒
「對不起,我該去銀行找陳經理了。」見他一臉挫敗,她輕笑旋身,轉往不遠處的商銀。
才轉身,她看見一部黑色豪華座車,正自她身旁穩速駛過。
轉眸望去,她雪顏驟變,驚回首,愕視方才房車後座那張一閃而逝,似陌生但卻又熟悉的酷冷容顏。
高雄冬天的清晨,天空淡藍,空氣清冷,柔和晨曦洩灑而下。
一如這兩個月來的習慣,龐宮權總在每星期五南下高雄,然後,在星期六、日的清晨六點十分,準時坐上黑色勞斯萊斯房車,離開撒皇飯店。
寂靜的街道,人車稀少,六點三十分,房車轉進高雄一處住宅區。
房車未煞住,後座車窗已降下幾公分,頓時,微冷冬風襲窗而人,吹亂他深色的發,露出他更為削瘦的臉龐。
寒風一止,宮權抬手耙過微亂的發,凝看對面三樓那扇緊閉的鋁門。
頓時,俊冷酷顏上緊繃多時的冷漠線條,緩緩淡去,冰冷的眼,也悄悄注入一絲溫暖,他靜待鋁門開啟的那一刻。
然而,等待是心急的、是焦慮的,當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屋裡的人,較往日遲了幾分鐘出現,他的情緒已顯焦躁不安。
她晚了。為何晚了
是工作太累、太倦,誤了起床的時間?還是,她病了?想起近日的連續低溫,藏不住的憂心,在他眼裡閃動。
又或者,她發現他已經找到她,因此,她想躲、想逃,不想再見他,不想再與他有任何關連
只是,他已經盡量低調,也已經盡量避開她的注意,但,還是被她發現了嗎?頓時,一再闖進腦海的猜疑,令宮權心情沉重,表情僵凝。
突然,喀地一聲,來自三樓的一聲異響,教他倏身坐挺,全身緊繃。
穩下驟然加速的心跳,斂下眸底異樣光采,他深呼吸,轉過頭,沉眼凝望正步出屋子,走上陽台的心潔。
多日未見,身穿鵝黃色高領毛衣、黑色長褲,有著清麗五官的心潔,看來又比前次他看見她時,更為美麗、迷人。
望著思念多年,也已尋見數月的美麗紅顏,他唇角淡揚,眸光泛柔。
忽然,他看見一名年約三、四歲,身穿米色毛衣長褲的小男孩,自門內鑽出來,站到她的身側。
看見小男孩,龐宮權雙拳緊握,酷顏微動,眸光閃爍。
多年來,他一直不明白當年,心潔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她所熟悉的環境。
但,在發現這個小男孩後,他就明白了。
他是唯唯,是他與心潔愛的結晶,是他們共有的寶貝。
「媽咪,早安。」清亮的童音,隨風飄送。
他聽見了,但,她似沒聽見。
第9章(2)
異於往常的閒適心情,教韓心潔緊咬柔唇。
垂著顏容,她一邊澆著花,一邊將垂落頰際的長髮,撩至耳後,露出晶瑩剔透的白淨素顏。
而借由撩發的動作,她見到數月來,一直在固定時刻,出現在對面樓下的勞斯萊斯房車。她知道是他,但,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原以為他會直接上門,但,時間一過就是兩三個月,他沒有任何動作,就只是坐在房車裡看著她與唯唯。
她相信他應該已經知道唯唯是他的孩子,但是,他的沉默令她緊張,教她不知怎麼辦才好。
她曾想半夜帶著唯唯悄悄離開,但,唯唯已經長大,他需要的是安定的生活,而不是像逃難似的東躲西藏。
「媽咪,早安!」唯唯加大音量。
「啊?」一回神,看見身邊的他,她眸光溫柔,嘴角噙著淡淡微笑,放下澆花器,傾身為他拉整毛衣。
「唯唯早。」他是她的孩子,是蒼天給她的補償,也是她一輩子的愛。
忽地,一陣微冷晨風吹來。
「今天很冷,你別再站在這兒吹風,快進去吧。」
「媽咪也會冷……」
「媽咪澆完花就進去,聽話。」不想再讓唯唯在屋外吹風,心潔笑著將他往屋裡推,並關上鋁門。
拿起澆花器,她澆著花,突然,才剛關上的鋁門,再度被打開。
唯唯再次跑上陽台,拉著她的衣角。
「怎又出來了?不是告訴你……」剛澆完花的韓心潔,微擰柳眉,轉身想斥責他的不聽話。
可,看見他捧在手裡的大衣,她話聲愣止。
「要多穿衣服,才不會冷喔。」揚起天真稚顏,小男孩張開手裡衣物,笑著眼,對她用力抖了幾下。
「唯唯,你……」凝進他深邃圓瞳,她麗顏微怔。
眨了眼,她恍了神,好似在他圓亮的瞳眸裡,看見那個傷透她心,害她哭了三天三夜的男人。
「媽咪,你在想什麼?」小男孩偏著頭,望著她。
「沒、沒什麼。」回神,她輕搖頭,似想借此搖去多年來一直想遺忘,但卻忘不了的冷酷俊顏。
「是嗎?」
「這——」看著與他相似的童顏,聽著與他相似的問話語調,她斂下眸中酸澀,驀揚笑顏,親吻唯唯圓潤紅咚咚的頰,轉移他的注意。
「來,幫媽咪披上。」不想再回憶那教她傷心的過去,她背過身子,蹲下,讓貼心的兒子,為她披上保暖大衣。
看著陽台上那一幕幕親暱的母子互動,宮權眼底有著難以言喻的感動。
「總裁,小少爺他真是個好孩子,真是體貼。」正傑與司機同是一臉的感動,兩人咧嘴笑,直點頭。
「我知道。」那是心潔為他懷胎十月生下,一人辛苦撫養教育的寶貝。
望著天真稚顏,酷冷俊容頓時有著為人父的驕傲。
「那是我的兒子。」他在唯唯的臉上,看見小時候的自己。
凝神傾聽母子倆遭風吹散的輕語笑談,看著愛人淺笑嬌顏,與兒子的天真言語、貼心舉動,他的情緒為之激動。
多希望有一天,他也能一手牽著心潔,一手牽著唯唯,共享天倫之樂。
但,那是一種奢望。
透過暗色車窗,望著她,龐宮權心口一痛,幽沉眸裡,有著對她的深濃情感、不捨與痛苦。
四年了,他找了她整整四年,如今終於找到,他高興、他狂喜,可,他卻什麼也不能做。
不能走近她,不能靠近她,不能擁摟她,甚至,就連一句愛她,也不能對她說出口,更不能奢望接她回家,要她伴他一生。
他,就只能像現在這般,遠遠地望著她、守護她,直到……他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他以為自己真的能甘於這樣的沉默守候,以為自己真的可以無聲的陪她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天。但,回台北的第三天,當他因病菌感染被送進醫院後,他的想法變了。
他想在生命結束之前,再見她一面,再跟她說說話。
如果可以,他還想聽唯唯喊他一聲爸爸,然後,想跟他們母子倆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
但是,她會答應嗎
坐躺在雷法醫院十八樓的特等病床上,望著窗外的天空,他眸光陰鬱。
「既然想,那就去吧。」知道他心中想望,龐家老二表情沉重道。
「她不會答應。」他搖頭。
「你連問一聲都沒有,她要怎麼答應你?」穩坐在單人沙發上,看著日趨病弱的兄長,龐宮衡眉頭緊皺。
「這——」回頭,他看向宮衡。
「我替你去問好了,我就不相信我出面,她還敢拒絕!」一心為完成兒子的心中願,龐母立下決定,站起身。
「她要是敢跟我說一個不字,我就跟她搶孫子!」龐母氣到撂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