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不是進宮去找你,他是去找皇上談事情。」簡東飛毫不猶豫地戳破公主的幻想。也不知道為什麼,自他跟在大師兄身邊的第一天起,他就是和這個公主不對盤。
「哼!」對於那一大桶足以讓人結冰的冷水,東方盈安根本不理會,她甚至連聲招呼都沒打就轉身準備走人。
望著她那散發著濃濃傲氣的身影、那目中無人的模樣,當下一股喧騰的怒氣在他的胸臆中翻轉起來。
忍不住地,他對著東方盈安逐漸遠去的背影喊道:「你死心吧,大師兄絕對不會愛上你的,他這回出遠門,可是帶回了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呢!」
簡東飛哪裡管得了三七二十一,只要能惹怒她,他就心滿意足了。
果不其然,這話才一出口,不過眨眼的時間,原本已經只剩下一個小黑點的身影,立刻在他的眼前放大。
纖手一扯,捉住了他的衣襟,東方盈安怒聲問:「你剛剛說什麼?」
又帶了姑娘回來嗎?
她就是不懂,她這麼愛他,他卻老愛帶些姑娘回來。
對於她的怒氣和轉眼即至的靈活度,簡東飛簡直就是歎為觀止。
他張口還來不及再譏上幾句,她忙不迭地叫道:「人在哪裡?東廂?西廂?」
「誰敢安置在府裡啊?上次的慘痛教訓,沒人忘得了。」簡東飛非常刻意地低聲嘀咕,但字字句句都敲進她的耳裡。
上回,大師兄難得大發善心,帶了一個差點被爹娘賣至青樓的小姑娘回府,結果不到三天,那位小姑娘被公主整治得逃之夭夭。
「你……」火上加火氣上心頭。
他們這些男人怎麼不想想為什麼她會這麼做?要不是他的目光永遠都不在她身上,她需要這般善妒嗎?
見她氣結,簡東飛得意萬分,恣意地繼續火上澆油。
「這次,大師兄可學聰明了,才不會再傻傻地把人帶進府裡來,他將那個可愛的小姑娘藏在外頭的金屋裡喔。」
簡東飛知道如何能讓公主氣到像是要炸開的鍋子,明明是無中生有,但他還是說得像是真的。
「他……」東方盈安又氣又急,正想開口逼問駱世傑的「金屋」在哪時,一抹昂然的身影已經大刺刺地邁入她的眼簾。
「表哥!」一見到心上人,原本怒氣騰騰的俏臉頓時開出一朵燦爛的笑花。
可他卻像是完全沒有瞧見她似的,筆直地走向簡東飛。
「人呢?」
「表哥!」她忍住氣,再次喊道,希望能獲得該有的注意力,偏偏駱世傑完全漠視她。
氣得她衝上前去,嬌嚷道:「表哥,難道你沒看到本宮嗎?」
氣一上來,東方盈安哪裡管得了平時皇帝哥哥諄諄教誨的謙卑和內斂,卻不知她這種驕縱的模樣,正是駱世傑最討厭的。
皺著眉頭,睨了她一眼,他直接忽略她的存在,再次追問簡東飛。
「人呢?」
「誰?」看好戲看得正過癮,簡東飛本來就很直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只能傻傻的反問。
「姬、巧、蓮!」不耐地一字一道,一張臉嚴肅得嚇人。
一聽到駱世傑的問題,東方盈安氣白了一張臉,手一揪,想故技重施的揪住駱世傑質問。
可是連衣角都還沒有碰到,駱世傑頎長的身形一飄,眨眼間已經離她好遠。
「回宮去!」銳利的眼神一掃,駱世傑冷冷地吐出這三個字。
「偏不!」東方盈安艷麗的臉上閃現著濃濃的不服氣。
她就不懂!想她堂堂一個公主,容貌堪稱絕頂,是世間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嬌妻,只要迎她進門,就是當朝駙馬爺,位尊且富有。
為什麼只有他,總是視她如蛇蠍,避之唯恐不及?
「你不走,我走!」對於她的拒絕,駱世傑其實沒有太大的意外。
東方盈安就跟宮裡所有豢養的女人一樣,驕傲自大、自以為是,完全不懂旁人的拒絕。
這樣的女人打小他就看多了,一點也沒興趣沾染。娶這種女人,是自找罪受。
「你……」見他說走就走,離去的同時還不忘拉了下看戲看得正入迷的簡東飛,那種一副急匆匆想離開她的模樣,讓她不由得想起方才簡東飛所說的話。
他在外頭有個金屋,現在正藏著一朵嬌媚的花。
是這樣嗎?
腦海中驀地浮現他別的女人輕憐蜜意的模樣,那畫面就像一根針,硬生生地插入她的心窩。
「站住!」嬌斥聲頓揚,這招對別人都有用,偏偏對駱世傑沒有半點作用。
只見他修長的腿不斷往前跨去,毫不猶豫地讓自己的身影在東方盈安的眼中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然後消失不見。
淚,驀地無聲的落下。
以為這樣她就會放棄了嗎?
她不會認輸的!駱世傑只能是她的,她可是堂堂十七公主,天底下絕對沒有她要不到的男人!
金屋藏嬌是嗎?
她會查出那個金屋,毀了那個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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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搞錯了吧!
聽完了大師兄的一番說法,簡東飛的嘴登時張得比一個拳頭還大,如果不是大師兄臉上的神情太過認真,他絕對會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那個嬌嬌憨憨、完全沒半點心眼的姑娘,會是傳說中那個聰明絕頂、堪稱賽諸葛的左護法?
哪點像啊?
除了她跟著他們趕路時,那種身輕如燕、不論趕多久的路也不顯疲憊這件事,讓他曾經有點懷疑她的身份外,她看起來只是一個傻呼呼的姑娘罷了。
天殺幫的第二把交椅?
不可能吧!
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對於他的反應,駱世傑倒沒有太多的訝異,畢竟不只是他,就連他自己都這麼覺得。
「大師兄,是搞錯了吧!」
「不論是不是搞錯,我都得證實它。」絕不能讓天殺幫的人繼續為害天下了,再這樣下去,他的如意算盤就永遠沒有實現的一天。
「怎麼證實?」
如果說,姬巧蓮是個很正常的人,他們還可以想辦法嚴刑逼供,找出他們要的答案。
現在問題是,她很明顯的已經忘了以前的事,面對一個傻呼呼的姑娘,能怎麼問?就算行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這……」關於這個問題,其實他心裡也沒個底,但他相信總會有方法的。「她人呢?」
本來以為彼此之間不會再有交集,所以一進京後,就將人交給師弟,讓他自己去處理這個大麻煩。
可如今,就算不想有交集都不行了,所以他才連忙來找他要人。
「你該不會放她自生自滅了吧?」想到這個少根筋的師弟很可能這麼做,駱世傑向來冷靜的臉龐頓時浮現一片烏雲。
要是讓她離開了,茫茫人海,憑他的人脈,想要在短期間找出一個人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當然不可能!」他又不是大師兄,怎麼可能做出泯滅天良的事。
「那她人呢?」這才是他最關心的,至於師弟流露的那種眼神代表什麼含意,並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之內。
「她在我姨娘那。」
「你姨娘?」什麼時候打小就無親無故的師弟突然冒出個姨娘來,他怎麼都不知道?
「說起我姨娘,她可是當代奇女子,她……」
話匣子一開,簡東飛準備詳述姨娘是如何能夠以一個弱女子,一手打造出京城裡所有的男人只要有足夠的銀子就會忙不迭前去「供養」的飄香樓的故事。
一望便知師弟接下來的話,絕對會是老太婆的纏腳布——又臭又長。
當下,微抿的薄唇一掀,駱世傑簡潔有力的命令,「說重點!」
如果是平時,他或許還有興趣聽師弟說故事,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他滿心只思索著要怎麼解決心頭大患。
所以壓根沒心情也沒空理他胡說八道。
「喔!」話匣子被人重重的關上,簡東飛臉上頓時飄過一片烏雲,不過對象是大師兄,他可沒膽子多說什麼就是了。
要知道,雖然大師兄平常還算疼他,也願意縱容他,可是一旦他拉下臉,他就知道自己最好小心一點。
大師兄一發起火來,那可恐怖得緊,就連當今皇上也得讓他幾分呢!
「重點是,因為我不知道該將姬巧蓮安置到哪兒去,想帶回府裡,卻又怕她被那個刁蠻公主為難,所以只好將她丟到女人窩去。」
「嗯。」駱世傑點了點頭。
人還在就好,在哪裡他並不太計較。
咦,大師兄沒罵他耶!
他還以為大師兄會覺得飄香樓是個不妥的地方,畢竟那對姑娘家的名節有所傷害。
原本一顆懸得高高的心,現在終於可以放了下來。
「我姨娘一見到姬姑娘,立刻驚為天人,直說她的『嬌娘聚』正好少了一個姑娘,問我既然姬姑娘無親無故,那麼我願不願意將姬姑娘交給她打理呢!」
腦中不停思考著,駱世傑其實並沒有花心思在聽師弟的喳呼,反正他一向說話拉拉雜雜又沒有重點。